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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年并没有放弃,虽然他上一次告白惨遭拒绝,但他决心吸取经验,再徐徐图谋。
当然,前提是宗夏槐不讨厌他。
提起那次失败的告白,谢宜年心里还有点发涩,他向别人虚心请教,隐去宗夏槐的姓名及其他个人信息,问:“我喜欢上一个女生,向她表白但被拒绝,我还有机会吗?”
爱情和其他事物不一样,不是努力争取就可以收获的。
朋友认认真真回复:“看你多喜欢了。”
现在大家越来越清醒,都晓得专注自身搞钱搞事业最重要;也越来越胆小,不敢付出一腔真心;也越来越没耐心,这个不行就下一个,哪有什么“非她不可”的人。
谢宜年什么都不懂,生平第一次心动,不懂技巧,不会手段,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直接地告诉她,他不知道在正式表白之前其实大多数人还会有一段互相试探的暧昧期。
他太真诚了,以至于宗夏槐不忍心看到他眼睛里受伤的神色,说了那句“好”。宗夏槐也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直接而热烈的感情了,作为一个容貌姣好的女性,从青春期开始,她便遇到过许多向她示好的异性。
中学那会儿,大家还有懵懂的感情,会有小男生给她写情书,悄悄给她塞巧克力,不过那会儿宗夏槐一心放在学业上,全部视而不见。
后来上了大学,有人在学校表白墙上向她表白,也有人千方百计要她联系方式和她搭讪......刚上大学那会儿大家脱离了高中的管制,都是蠢蠢欲动的,有人谈恋爱并不是出于喜欢,而参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宗夏槐不理会他们,这些人也就识趣地转向了其他目标。他们并不了解她,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大美女会不会眼瞎被他们“打动”,如果有更好得手的对象,他们就会火速放弃。
至于工作以后,大家的功利心就更重了。
宗夏槐有自己的傲气,如果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她只是选项之一,她并不想被这样的人喜欢。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遇到很喜欢的人,也会努力争取。但是当年的徐同和让她失望了。随着年岁增长,身边的朋友谈了又分,她对恋爱有一种悲观的态度:结果都那样。
谢宜年真的很好,他坦率又真诚,但是世上的缘分就是这样,她喜欢的类型并不是谢宜年这种。
谢宜年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是喜欢徐同和那样的吗?但不是他找茬,谢宜年真心觉得徐同和的性格太老好人了。
徐同和当住院总的时候,几乎是尽可能满足外科一切要求。
要拆台?好!拆!
平诊当急诊送?行!帮你们找人!
临时停刀换病人?行吧!
之前的麻醉科老总再怎么好脾气,也不会对外科这样“百依百顺”,大家是合作关系,怎么可以任外科“想一出是一出“?
在谢宜年看来,徐同和这就是牺牲自己人的利益来当老好人。有很多时候,合法权益就是这样被让渡出去的。
谢宜年完全忘了,他以前对徐同和的评价可不是这样的。
谢宜年不服气地说:“其实我也很成熟稳重……………”
宗夏槐看他。
谢宜年声音小下去:“好吧我不说了。”
第二天中午,谢妈妈在微信上关心儿子:【你和那小姑娘什么情况啦?】
谢宜年无精打采地回复:【朋友关系。】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好朋友。
谢妈妈潦草地安慰了两句,叮嘱:【男孩子主动点,不过要是人家真不喜欢你,也别强求了。】
今天宗夏夜休,谢宜年正常上班,他今天看上去没什么精神,黄朝不知道谢宜年的“少男心事”,只以为是昨天急诊的缘故。毕竟谁干到半夜四点,第二天八点还要爬起来上班,精神都不会好。
黄朝正在手术室吐槽麻醉科现任住院总谭月:“谭月脾气也太差了!还是以前徐同和在的时候好!”
巡回不咸不淡地怼他:“得了吧,你们神外那么多组,牛鬼蛇神一堆,天天给人家找事,脾气好得起来才怪!以前谭月刚来的时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谭月是江南水乡人,说普通话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吴侬软语的味道,不过那是她刚来时候的事了。那会儿有个外科听说她是江南人,好奇她骂起来是什么样子,非让谭月骂他一句。
谭月被逼急了,说了一句:“有病。”外科摸摸耳朵,说:“真好听。”
后来那外科成了谭月的丈夫。
现在嘛,基本上每个外科都被谭?住院总?月骂过,证实了吴侬软语骂起来可一点都不软。
护士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徐同和在外科中口碑虽好,在科内可落得不少埋怨,不少人都觉得他上赶着巴结外科,牺牲麻醉科的人来博取好名声,是假好人。
说句公道话,徐同和不是坏人,只是他太想做得尽善尽美,却没有深切地认识到麻醉科和外科的立场并非完全一致,当两方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应该为本科室争取权利。
谢宜年说:“现在的谭总脾气虽然急,但是做事靠谱,有她来做麻醉评估,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障。”
没有人想出事,外科常常倾向于开刀是因为大家觉得不会出事,而麻醉更谨慎,他们的评估相当于加了一重保险。
黄朝啧啧道:“师弟,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谭月收买你了?”这小子,以前不也觉得徐同和当住院总好吗?
黄朝只是调侃,随即便转了注意力,和护士谈起麻醉科住院总换任的事情:“谭总任期快结束了吧?之后是谁来?”不知道好不好说话,是不是个硬茬子?
麻醉医生说:“还没定,听说领导有让夏槐师姐上任的意思。”
“啊?”黄朝疑惑:“她不是刚来?”
护士在那边沉思片刻:“但是宗夏槐确实资历也够了。”
之前麻醉科领导层变动,加上各方面因素,离职跳槽的人不少,跟着宋主任去新院区的人也不少;导致现在麻醉科中间这一档有些青黄不接,下面小的还没成长起来,不能当住院总,而能当住院总的人也都当完了,总不能把人拉回来再当一
遍。
当然理论上是可行的。
宗夏槐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今天下夜休,回家先补了一觉,中午约好友陆灵出来吃饭。
吃饭时陆灵频频走神,期间多次回复手机消息,宗夏槐看她有猫腻,问她这是什么情况。陆灵也没瞒着,说自己最近又恋爱了。
陆灵的感情经历比宗夏槐要丰富一些,之前谈过2个,现在这个谈的应该算是第三任。
宗夏槐瞧她的模样,开玩笑说:“从前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感觉你对这个格外上心。”
陆灵似忧似喜:“我觉得我这回是真的栽了。”
宗夏槐一惊:“怎么说?”
陆灵说:“之前那两个,我心里能感觉出来,是他们喜欢我更多,我跟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伤心;但是这次,我总觉得是我更喜欢他。
宗夏槐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根据身边朋友的经验来看,其实情侣双方的爱并不完全对等,总有一方爱得更多。
宗夏槐耐心倾听:“那他是怎样的人呢?”
陆灵说了很多,宗夏槐只记得一句。她说:“其实他并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甚至说大相径庭,但是这次我的心没有询问我的意见。”
陆灵下午还有约会,因此宗夏槐吃完饭就和她道别回家了,她原计划是回家做讲课ppt,却忍不住在搜索引擎里打下:【人会喜欢上不在理想型范围之内的人吗?】
宗夏槐下夜休后的第一天被安排到了23号间,这似乎是某个老传统的人:安排夜休回来的人去做注定晚结束的房间。
宗夏槐现在不是很想去19和23间,她潜意识里觉得那里有不可控因素,她不想任其发展。
她打开与住院总的对话框,犹豫之后还是关掉,她一个资历尚浅的住院医生,至少对她来说,挑房间是不合适不妥当的行为。
也不晓得是不是白天睡了一觉的缘故,宗夏槐今夜有些失眠,以至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精神不佳。
不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宗夏槐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生理期来了。
生理期的时候,心情烦躁是很正常的。过了25岁之后,经期前后激素变化对女性的影响愈发明显。
宗夏槐今天不想搭理任何人,她决心在手术室当一尊雕像,干到手术结束,反正麻醉医生本来就是手术室的“隐形人”。
直到谢宜年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把胸卡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护士调侃:“哎呦,今天怎么这么早?“
谢宜年其实第一眼看的是角落里的麻醉医生,然后才回话:“我们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因为病人这时候还醒着,大家说话很小心,谢宜年还差了一句“今天两台瘤子都不小。”
护士说:“我就知道跟你家准没好事。”
三方核查病人身份后,宗夏槐开始麻醉诱导,她仍是几只药快速地推下去,等到了病人呼吸消失的时候就喊他们插导尿管,今天是女病人,所以是护士导尿。
谢宜年去装头架,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就喊师傅来抱头上头架。
这会儿大家可以没有顾忌聊天了,谢宜年说:“我请大家吃中饭,喝下午茶。”
护士哎呦一声:“小谢啊,之前听说你股市赚了不少,这下看来是真不少啊。
宗夏槐是完全不搭话的,她等病人摆好体位再次确认过呼吸管道后,就去旁边坐着填单子了。
然而谢宜年主动问她:“麻醉老师,中午想吃什么?”
突然被叫到,宗夏槐心一跳,不由自主地与他对上视线,他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说:看,我可没叫你名字,我很有分寸的。
宗夏槐说:“我不挑。
谢宜年在心里悄悄说了一句:骗人。
谢宜年说:“那我们中午点烧鹅饭吧。”果不其然,他看到她惊讶的表情,谢宜年有些小得意地笑了。
或许那份得意更多的是,他察觉到宗夏槐并不讨厌自己的这些行为。既然她允许,那他可要得寸进尺了。
一上午,宗夏槐都有些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谢宜年要做什么,但他好像确实又没做什么,只是请大家吃了顿饭。
她心想,要是他做得过了,她再与他好好谈一次。
不知道是手术间的空调开得实在太冷,还是忧思过多,等到中午的时候,宗夏槐感到小腹隐隐作痛,拿了午饭后没吃几口就痛得趴桌上了。
经期痛发作起来简直要人命。
宗夏槐找了一颗布洛芬吃掉,只是布洛芬的止痛原理是通过抑制环氧化酶,?少前列腺素的合成,产生镇痛作用。而痛经主要是由于子宫内膜分泌的前列腺素使子宫肌纤维发生强烈的痉挛性收缩,引起疼痛。
这会儿宗夏槐已经开始痛了,布洛芬不能使已经合成的前列腺素消失,所以宗夏槐还得痛一段时间,等这阵子的前列腺素消停了,而新的前列腺素被布洛芬抑制。
宗夏槐坐在那缓了好一会儿,她准备上去的时候碰到谢宜年下来,谢宜年问她哪里不舒服,宗夏槐不好回答,敷衍两句就想走。
谁知谢宜年追上来,宗夏槐心里本来就烦着,回了一句:“经期痛。”
谢宜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不、不好意思。”
宗夏槐有些生气,觉得谢宜年这家伙实在烦人,自己明明与他说得很清楚!她坐在手术室的凳子上,一面盯着监护仪,一面想道。
在外人看来,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所有真实的情绪都被她压在心底。
中饭到晚饭这段时间,谢宜年没再出现过,都是黄朝在陪着杨主任开刀,宗夏槐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回想起中午的事,不免有些懊恼。她极少在工作时间流露出如此不稳定的情绪,明明对方也没说什么,她却莫名的焦躁、不安。
傍晚时刻,杨主任下台了,让护士打电话叫小谢送标本,又和黄朝交代几句,主任今天就下班了。
谢宜年二十分钟后准时出现在手术间,填单子送标本,他和宗夏槐借笔,还笔的时候悄悄说:“夏槐,楼下有碗桃胶冰糖雪梨,你吃晚饭的时候记得。”
他说完就飞快跑了,像是怕她生气。
按道理说,宗夏槐是该生气的,过往追求者的行为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擅作主张、自作聪明。但真当她看到那碗被包的好好的冰糖雪梨时,她心里却只有无奈。
入口的时候甚至还是烫的,是连同炖煮的瓦罐一起送来的,外卖备注上写着:请少糖,谢谢。
谢宜年这样细心、用心,只要宗夏槐是个有心的人,就没办法对他生气。宗夏槐不敢说自己会识人,可她能感觉得到,谢宜年并没有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似乎只是单纯地关心她,担心她。怎能不动人。
宗夏槐最后一分不快也消散无踪了,她无奈地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下次不要这样了。】
对方不知道是还没上台还是怎么,竟秒回:【好喝吗?】
宗夏槐引用了自己上一句:【下次不要这样了。】
谢宜年竟也依葫芦画瓢,引用:【好喝吗?】
两个人幼稚地一来一回,最后宗夏槐败下阵来:【好喝。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
谢宜年回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好喝就行,我上台了。】
宗夏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没正面回答她。
实在狡猾。
宗夏槐回手术间的时候,对方果然已经上台,看见她来,给她悄悄眨了眨眼睛,宗夏槐当没看见。
谢宜年只好委屈地收回了视线。
这会儿黄朝正在台上止血,瘤子已经挖完,显微镜还没撤,但是止血这个步骤可快可慢,等到止血差不多的时候,才算离手术结束不远了。
黄朝止血费了点时间,留给谢宜年关颅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麻醉科今天的总值班来兜了一圈房间,看见台上是谢宜年,扶额:“黄朝怎么又跑了?夏槐,你下次盯着他,让他来关!”
宗夏槐笑着说好。
夜班老大恨铁不成钢:“你催催他们呀,要使劲催,你不催,他们不快的!你要拿个小皮鞭在后面追着!”
夜班老大走了,宗夏槐仍坐在那里,并没有拿上小皮鞭。
手术快结束的时候,护士以为谢宜年好了,出去叫师傅过床,然而师傅来了,谢宜年还有三四针。
护士催他:“你快点,要不然病人都醒了!”
这会儿病人还没下头架,下头架的时候对病人是一种刺激,如果麻醉深度不够,很容易呛管。神外的病人最忌呛管,一呛管会导致颅压升高,颅压升高就容易出血。
一般麻醉医生为了快点醒病人,会在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停药,因为药物代谢还需要一段时间,掐准时间停药可以节省醒病人的时间。但是外科关得太慢,这个时间拖得太长,等到真正手术结束的时候,麻醉深度就不够了。谢宜年也清楚麻醉科
的这个习惯,手上加快了速度。
这时却听到宗夏槐的声音:“我药才关,不着急。”她走到他身边:“不用担心病人呛,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