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一部分智商高、身形矫捷的雄螳螂,赶在雌螳螂移动、扭头前火速逃跑,躲过了一劫。
倏地!
牛草丛中的螳螂,发起了攻击。
它挥动双镰,擒住了小青虫,举到口器旁奋力咀嚼。
小青虫扭了几下身子,便再没有了动静。
据传,有一些大夫能用活螳螂,帮人除掉肌肤上的痣、疣、痘等。
沈青欣赏一会捕猎后,困意没了,身子也不再像棉花一样软塌塌的。
于是,他走下坡,来到垄沟旁。
土沟,表面光滑、无裂,看不见一丢丢水,拿食指一戳,能戳出一个深洞。
嗯,这下子,算是达到栽种的标准了。
沈青走向板车,扯开晒布,露出或紫、或黄的甘蔗种。
他装了四桶黄皮的后,拎桶走至最先倒沟的区域。
取一甘蔗种,微微转动它,令芽儿间的连线,与地面平行。
再向下一按,待其一半身子,嵌进土壤中,松开手。
拿起另一根,用同样的法子,间隔10厘米,与第一根并排栽进沟内。
随即,他拿起一根根甘蔗种,在保持并排两列的队形情况下,将它们栽种好,直至小桶见了底。
接着!
用手将土沟两侧的泥土,拔拉一半的量,埋回沟内。
拨的同时,还驱动异能,助芽儿抽长、顶起一个个小土包。
预计,明天或后天,便会破土,露出青绿的小叶。
秋风徐徐,柳条摇曳。
菱角田内,不时响起一道‘波’声,是鱼儿跃出水面咬叶子,还是水面气泡炸裂,就不得而知了。
沈青没去探寻‘波’声的来源,他在地里忙来忙去,装桶-下按-拨土-催长。
即便快到脚不沾地,全整完,夜幕也已铺开。
此刻!
他趴在车框上,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褥子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他头昏腿软,胸口像被压路机反复碾过一般,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疼得要命。
气力用尽,不至于此,他的身体呈现出这种状态,是因为...今日份异能驱使量,达到了峰值。
最后的二百颗甘蔗芽,他咬紧牙关,硬憋一股劲,才将它们催长成功的。
不过,累了一遭,反馈回来的能量,也很可观。
枢纽站剩余空间,又少了1%。
须臾,疼痛消退,头也不再发昏。
沈青站直深呼吸,感受那体力充沛、身轻如燕的快感。
微风吹拂而过,卷走一丝丝汗液。
沈青抓起毛巾,擦了擦汗后,便着手收拾东西,锄头、小桶、剩余甘蔗尾等,通通放进车兜内。
接着,拉车走过缓坡,拐上了土路。
剩余的甘蔗尾,也不会被浪费掉,沈青打算明天将它们栽种在菜园内。
辘---
车轮碾过野草,缓缓向北前进。
夜幕下的陶洼,既寂静,又聒噪。
寂静,源于辽阔的田野内,没有绿叶,也没有人。
聒噪,源于虫鸣和鸟叫。
距离路口600米时,他瞧见远处有一黑影在晃动。
那黑影,高约半米,有四条腿,尾巴...像个宝塔。
“大黄,是你吗?”沈青试探地喊道。
汪---
远处,传出兴奋的犬吠声。
很快,黑影如疾风一般,迅速跑了过来。
大黄热情扑撞主人的腿,哼哼唧唧的,似在寻问:为啥回来的这么晚?
沈青揉捏狗耳,又滑又韧,还挺舒服的。
“种甘蔗,可比种高粱麻烦多了。若是‘刨坑-丢种-埋土’就能栽好甘蔗,我早回家休息了,可...欸,别走啊。”
大黄闻言,往北跑得更快了。
沈青疑惑片刻,便再次握住车把。
他回到家,卸完东西,洗漱一番,坐在桌旁,望着大碗中的菜肴,方知大黄扭头就跑的原因。
碗里,装得是烩菜。
山药片、萝卜苗、肉片、粉条...煎蛋。
蛋,外缘焦焦的,泛着浓郁勾人馋虫的香味。
“小花,大黄和我碰面后,扭头就跑,是急着回来...提醒你该煎鸡蛋了?”
“嗯,煎蛋,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沈小花夹起煎蛋。
嚓---
外缘的焦皮,一咬就碎,还越嚼越香。
沈青则夹起一片肉。
肥肉,不腻,不软烂,略微有点Q弹。
瘦肉,外焦里嫩,嚼几下,便脂香四溢。
拿起一豆芽包,咬一口包子,吃一口烩菜,二者搭配在一块,层次更丰富,也更好吃。
沈青挑起一筷看不见首和尾的粉条,疑惑道:“这粉条...哪来的?我记得咱家粉条,只剩一点碎渣子了。”
“喔~”
沈小花睁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神似藏食的小仓鼠。
她迅速咽下食物后,道:“差点忘记说了,我戴着皮手套(新买的),在井旁削山药皮时,村长李叔来了咱家。送了一网兜红薯粉,还让你明天早上七点半,去他家谈事情,至于谈啥,我就不清楚了。李叔离开时,我跑出院子送了送,发现...他进了张凤家。”
张凤,就是因为一只溜进菜园啄菜、被大黄追逐、后被吓死的小母鸡,而上门闹事夫妻俩张猛和李秀的女儿。
沈青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
说完,继续旋饭。
累了一天的身体,急需荤腥食物来补充养分。
吃完,他没去休息,而是抱来鸭毛,着手撕羽绒。
沈小花凑上前帮忙,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撕了排球大的一小堆,就哈欠连连回了西厢房。
小狸,倒是挺精神,躺在鸭毛堆里打滚。
那堆鸭毛,要么是羽管,要么是硬羽,皆是无用的边角料,沈青就随它去了。
中途!
沈青还来了兴致,抓一把鸭羽,撒在猫身上,惹怒小狸后,和它互打了一套拳。
临近10点时,择完半麻袋鸭毛的沈青,着手收拾堂屋。
柔软的‘鸭绒’,收进布袋内,并系紧袋口。
硬点的羽管、白毛,刚塞进麻袋里。
忽的,小狸后肢发力,向上弹跳,猫身划过一道弯弧,落入麻袋内,被鸭毛淹没得无影无踪。
啧,也不怕被羽管扎伤喽。
沈青嘴角微抽,把手伸进袋子里面羽毛刮扫手腕,麻麻酥酥的。
指腹触到袋底后,搅动几下,摸到一条毛茸茸、韧韧的玩意。
是...猫尾巴。
紧接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梆梆,持续拍打他的手腕。
尾巴,处于正北,力量,源自于西边靠后一丢丢。
沈青凭借这两点,确定了小狸脑袋的方位。
他手腕一翻,掌心逆着猫毛,向上、向西南方挪,精准揪住小狸的后颈,将其提溜出麻袋。
喵---
小狸,身上沾着鸭毛,尾巴尖乱摇,眼神里充满了不服气。
“夜深了,该睡觉了,你老实点,明天还要早起呢。”
揪净猫身上的鸭毛,系紧麻袋口,将其塞入长几下的柜子里,随即,抱猫回屋睡觉。
……
深夜,万籁俱寂,人和动物皆已沉睡。
簌---
门帘掀起一角,探出一颗猫头。
猫眼警惕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小狸压低猫身,放缓脚步,鬼鬼祟祟溜到长几柜子旁。
鼻子抽动,嗅到了鸭毛气味后,爪钩伸进柜缝。
它勾了好大一会儿,别说勾开柜门了,就连柜缝...都不曾变大。
勾不动,小狸只能遗憾离开,去寻别的乐子。
……
翌日,清晨。
草叶托举着露珠,迎新金色的朝阳,水面波光粼粼,好像滚动着无数金银珠粒。
沈青视线略过水光,瞧见对面有个白发老头,正在...打太极。
村户...打太极?
沈青没细想那人是谁,他径直略过大塘,拐进了栽有枣树的小院。
炊烟袅袅,大锅灶膛噼里啪啦烧着木柴。
许素芬站在小锅旁,持瓢舀起锅内的开水,灌进暖水壶中。
她的脚边,还放有四个暖水壶。
而且,木塞紧挨瓶沿的部位,湿湿的,应是刚灌满开水。
“许姨,咋烧那么多水?”
许素芬闻声抬起头,“呀,是大青来啦。这才几瓶水呐,我还怕不够喝,打算再烧两锅预备着呢。你李叔,在厢房换衣服呢,你先进堂屋坐着歇一会儿。”
说完,她按压木塞,又往小锅内,添足够量的凉水,盖上锅盖烧猛火。
沈青扫了一眼小院。
时值秋季,参天的大枣树,树叶青黄交映,然而,地上却无一片落叶,檐下却摞了十来个长板凳。
看来,村长请的不止他一个人。
至于,为何没见着其他人,估计约的时间不一样。
毕竟,沈青出门时,已临近7点25了。
沈青走进堂屋,东边传来窸窣的响动,须臾,村长李广田走出了东厢房。
他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布料不泛白,褶皱也不多,就是...有点不合身。
哗---
李广田捋了捋衣摆,“这身衣服,是五年前做的,一直没舍得穿。今天一试,唉,身形胖喽,赶明儿,让你姨改大一点。”
李广田的表情,有一些古怪,发愁和大笑,同时在脸上出现,那笑,不是苦笑,是由心而发的灿笑。
咕噜!
李广田倒了两碗水,递给沈青一碗,“喝喝看,昨晚新炒的焦红枣。”
沈青接过抿了一口。
微甜,枣香味很浓,但却没有糊焦味。
上一次,罗福送来的大长枣,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铺在簸箕内晒干了,回头,也炒成焦红枣泡水喝。
“李叔,听小花说,你有事情找我谈?”
“是啊!上回跟你提过,镇里要搞‘村村通电’嘛,今天就要开始落实了。”
沈青挑了挑眉,“这么突然的吗?不先贴一些告示,或者拿个大喇叭到各村喊几遍?”
“一场秋雨一场寒,指不定哪天,镇里就飘雪了。
地,一旦上了冻,可就不好埋杆子了。
早点整,早安心。
下午,供电局的人会到各个村子画白圈,村子出人,沿着白圈刨深坑。
明天,杆子就能运过来,各村会在电工指导下,竖起、埋好杆子。
接着,以北边发电站为中心,逐渐向外铺设电路。
安宁村离得近,要不了多久,就能轮到咱们,但费用---”
沈青忆起大队下棋小伙说过的话,“费用...不是由镇里给包了吗?”
“是,但镇里不全包。”
李广田饮了一口水。
“前几天开大会,上面说了,电,从发发厂,到...劳什子变压器,再到用户电表,这一路涉及的设施,全由镇里包办。
钱嘛,源自于沙谷河里的鱼,和河岸上的杏树。
电,从电表箱到村户房子,所用到的设施,如电线、闸刀、灯泡、绝缘子,得由村民承担费用。
不过,闸刀和绝缘子,供电局会以成本价提供。”
“嗯!”沈青点了点头,“这政策很合理。”
“唉~”
李广田长叹一口气。
“政策,好是好,但我刚说的那几样,总价...少则七八块,多则二十几块,村户刚收完一季庄稼,卖一些粮食,定能付得起这笔费用。
可是,并非所有人,舍得一下子掏这么多钱。
交的,不再摸黑,不用闻煤油烟味。
不交的,看别家有电、还过得滋润,心里发酸,会不会有一部分人,生出扯线接电、或者偷电的心思?
我忧虑的便是这个。
大青,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营口镇有一村户,想拉线接电,手续都办好了,却不愿花钱请电工,自己动手接线,结果...
剪线时,他太紧张了,满手都是汗,令剪柄的包皮,又湿又滑,他手一出溜,握到了铁柄。
瞬间!
电得身子发软,摔下了木梯,电线倒没断,搁上面挂着呢。”
沈青:“手烧黑了?摔伤哪了?”
“都不是。”
李广田摇了摇头。
“那人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称自己年轻力壮,即便被电了、被摔了,也啥事都没有,还想爬上木梯继续接。
家人拦住他,欲说服他去医院,他却摇头拒绝。
岂料,当晚吃饭时,那人身子一抽倒地了,呼吸、心跳全没了,拉到镇医院,大夫掰开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涣散,又瞥了一眼紫黑的嘴唇,连连摇头叹气。
那人...第二天,换了身新衣服,便再也没见过亮光。
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去做。
那人若肯花几毛钱,请个电工来接线,何至于丢了性命。
我啊,就是怕村里有人会因为想省钱,办完手续后亲自动手接线,惹出事端来。
而...想偷电的,不仅不请电工,还会黑灯瞎火偷着干,那就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