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hundredthday]
很漫长的一个夜晚。
越舒无法想象这一个晚上要怎么过去。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无止境的欲望交叠中,从未有过如此安稳聆听的时候。
岑景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挖出来。
她逃避性地也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越清舒问他:“你不走吗?”
“不用急。”岑景说,“就这么抗拒跟我呆在一起?“
越清舒说不上话,她再过去准备坐着的时候,发现景给她熬了一份养胃的粥。
家里没什么菜,他就只清炒了芦笋虾仁和白灼油菜。
“吃吧。”他说,“你今晚应该没吃多少。”
岑景对她非常了解,了解到他甚至知道越清舒洗完澡是要吃夜宵的。
她有点睡前一定要吃点什么填填肚子的强迫症。
饿了就一股委屈劲儿。
越清舒以前睡眠时间固定,基本会在饿之前就入睡,但跟岑景呆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可能。
他们做的事情太消耗体力,她总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他家那个别墅位置又偏僻,点不到外卖,越舒就会跟他撒娇。
说饿了,叫他去做个饭。
刚开始岑景不乐意惯着她,说睡前吃东西积食,对消化不好,但越舒每次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总是耐不住,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欲望。
不管是性.欲还是食欲。
越清舒看着那还在滚热气的砂锅粥,竟然又问他:“你是准备等我吃完饭再走吗?”
岑景帮她烫好了碗,捧在手心还有点暖呼呼的。
珠洲那边用餐有要用开水烫碗的习惯,但这个习惯搬到沪城来以后,她就慢慢改掉了。
她初来沪城,第一次跟班上同学一起出行。
所有人都是撕开包装后直接使用,只有她在等服务生给一份热水用来烫碗。
最后只拿上来一壶茶水,她以为是用来烫碗筷的,直接往自己碗里到。
周遭同学还问她,“越清舒,你是要吃茶泡饭吗?”
很多人好奇她为何这样,结果就看到越清舒一通操作下来,又将碗里的水倒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要这样?这是哪里的习惯?“
“是在浪费茶水吗?”
“?,我还以为她要用碗喝茶呢...原来是为了洗碗。”
“不用洗的,直接用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水也不烫啊,这个茶都有点凉了,你就算用来烫碗,也应该用热水吧!”
当年的大家还没有学会求同存异,他们只是觉得越舒很奇怪。
越清舒也还没学会如何在陌生的城市生活。
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那一瞬间,莫大的孤独感侵袭了她的世界。
所以看到岑景帮她烫碗的时候,越舒愣了一下,她触碰着那温热的感觉。
“沪城人吃饭哪儿有要烫碗的?”越清舒说着,“下次不用了。”
说出口的时候,越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下次”。
她嘴上说不用,却伸手捧着那个碗暖手。
岑景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她,看她敛眸不说话,乖乖吃饭的样子。
二十天。
整整二十天,他们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
他什么都做了,去研究她的近况、去周为面前询问她的安排...全部全部...一件不落地观察了。
越清舒的性子他了解,她是个很倔强的人,做了决定无法轻易改变。
岑景很清晰地知道,越清舒这次回来是不想在沪城久留的,她本身就对这个城市没有太多感情。
她会走一次,就会走第二次。
他不会再给越舒不告而别的机会。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是什么打算,也知道??
她今晚要跟纪博洋见面。
岑景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冷静,他觉得自己足够清晰地握着一切。
他觉得自己可以等。
可以等她重新想通,等她重新喜欢他,也可以花时间慢慢跟她周旋。
可当听到她跟纪博洋见了面,去吃了她不喜欢的川湘菜,越清舒还跟他聊得很开心这件事以后。
岑景突然又觉得,什么狗屁理智、计划、冷静?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不能等她找他了。
他要去找她。
越清舒小口小口喝着热粥,感觉到胃里暖和了些,她不找话题,是岑景主动问的。
“你打算自己出去做策划活动公司?“
越清舒知道自己的简历要当老板暂时还有点拿不出手,她不清楚岑景这句话里的意思。
但也没认输。
“嗯,具体怎么做的流程我也了解,也有过比较拿得出手的作品。”她顿了顿,“虽然还很少,但以后还会有新的。”
“比较拿得出手的作品?”岑景的尾音勾起来几分。
“不算吗?”越清舒自认为完成得还不错,“至少喜莱也因为我这个项目扭转了很大一波局面。
他总不能对她太苛刻。
“不是比较拿得出手。”岑景看着她的眼睛,“是非常拿得出手。”
越清舒喝粥的手微微停顿。
她没说话,低头听他往下讲。
“这是客观事实,不是我对你的滤镜,那个项目你完成得很好。”
“虽然一个项目的成绩要拿出去谈合作是有点少,但这一个就足够让很多人愿意跟你合作了。”
那么多人毕业后挤破头皮都想进喜莱镀个金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简历漂亮,更多的还是....
在喜莱做出成绩,是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越清舒的工作内容细节沟通百分之八十都是岑景手把手教的,她学得快,他教起来也轻松。
岑景稍微停顿,也告诉她。
“但也会很辛苦,独立的小公司的后背只有自己一个人,所有的风险都要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别人也会觉得你公司的抗压、抗风险能力会相对较弱。”
“而且体量小的公司在谈合作的时候,的确会吃亏。”
这个吃亏主要是亏在钱这方面。
越清舒当初能做出那个项目,是绝对离不开喜莱集团的财力支持的。
谈钱俗气,但又避免不了。
他说的这些,她其实都知道,毕竟这就是事实,越舒差不多吃饱,把碗往旁边一放。
“我知道。”越清舒说,“这些问题我自己能处理。”
“处理不了的时候怎么办?”岑景又问她,“工作上总会遇到难以处理的问题的,谁也不可能完全顺利。”
越清舒觉得他这话的暗示有点明显,好像是在叫她依赖他一样。
她才不想这样。
于是越清舒反问:“你呢?你处理不了的时候怎么办?或者说,我应该问你,你有没有过觉得棘手的时候?”
岑景看起来对一切都太游刃有余。
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她也会看岑景处理工作,偶尔还能听他开会。
但岑景的确很少表现出有什么难解的事情。
他总是那样,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把一切都算计在了自己的计划中?
每次这种时候,越清舒都会想。
那岑景什么时候会失败呢,他的人生字典里真的有失败两个字吗?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在身上从来都看不到任何挫败感,总让人觉得恍惚。
两人的目光对视。
“当然有。”岑景忽然应声,“我自然也会遇到很难解决的问题,要么花时间研究,再想办法,要么找别人寻求帮助。”
“你找别人寻求帮助?”越舒觉得这难以想象。
岑景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全独立运作的个体,喜莱走到今天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不一定在别人的领域擅长。”
岑景这个人其实很有清醒的谦逊意识。
他这个人虽然毒舌、严格、傲慢,但他不会自大狂妄。
越清舒一直觉得他是个很让人头晕目眩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些特质在他这个人身上融合得太好。
客观来说,岑景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岑景撑着桌子起身,他凑近她,继续逼问。
“所以你呢?”
“你有没有想好,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应该如何求助?”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桌子,但那令人紧张的压迫感还是侵袭而来。
越舒觉得这是岑景的手段。
他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人。
岑景完全就是在给她挖坑,就等着她往下跳。
越清舒没有上钩,她直接把话递回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意思太过于明显了。
岑景自己也这么认为,他甚至还知道越清舒不会不知道,她只是在跟他装傻。
或者说,她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
岑景本身不是一个喜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的人,但在越舒这里,他可以打破自己的习惯。
“我是想说。”
“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岑景这么说道,这完全在越舒的意料之内,她轻喊了一声,也还没说话。
岑景忽然伸手,他的手搭在她的脸侧,动作很轻,像是安抚的动作。
“我知道你不乐意找我,但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依附我。”
“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是有帮助的。”
“越清舒,我能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也能帮你继续成长。
他永远走在她前面,永远可以帮她先走出一条路来。
越清舒微怔,从他那隐约强势的话语里,又听到了不可缺少的尊重。
她知道,岑景其实不仅仅是强势的。
他的侵略性跟他的温柔保护性完全不冲突。
就像做爱的时候,岑景会一边顶得她呼吸不畅,顶得她疼,但还是会跟她接吻,轻声哄她乖宝宝。
他会强势地亲吻她,把她整个人直接扔在床上,在激烈接吻的时候会把她撞在门上,但又会用手掌垫着她的后脑勺。
岑景就是如此?????
擅长一边让她阵痛,又一边让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