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君面上看不出半点慌张:“但今天是在十点。”
“我还没说什么呢。”沈逾之笑了笑:“让我想想……是以表盘上的六点和十二点为界吗?从六点到十点……好巧,也是四个小时。”
谢致君看向了沈逾之,弯弯眉毛笑了下:“这未免有些牵强了,不过是巧合罢了,恰巧这个时间有空。”
“但其实我和你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我没有强迫症,”沈逾之话锋一转,和谢致君对视,清晰有力地说道:“我也不是自恋型人格。”
谢致君看起来有些微嗔,刚要说话却被沈逾之截住,左手食指和中指合隆,顶在额头上点了几下:“不要着急否认,大多数NPD都不会承认自己的人格障碍。”
“NPD大概天生就熟练掌握煤气灯效应吧,你们擅长群体孤立,擅长群体诽谤和扮演被害者。”
“你们在暧昧期和热恋期给恋人的美好感受和回忆,可以说都是一种表演。而这种表演令你们反感、令你们不适,所以你们会在后期全数,甚至加倍找补回来。”
“沈学长似乎对我偏见颇深。”谢致君闭紧双眼,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我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问沈学长,既然你认定了我是逼迫林雨深和苏棠自杀的背后主谋,那苏棠为什么还要绑架我,而不是直接杀死我呢?”
此话一出,病房内陷入了沉默。谢致君见沈逾之长久没有回应,也看向了窗外的红云:“沈学长,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断罢了。”
沈逾之没有回应,二人的无声对峙中只余下了输液的滴答声。半晌,沈逾之一把将自己输液的针头扯了下来,几滴鲜血溅了出去,滴在病房地面纯白的瓷砖上:
“你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认定了我没有证据。”
“谢致君,你以为我没有手段查出你的身世背景吗?你以为那些女孩就任由你把握拿捏吗?”
沈逾之从置物架上抽出了一张面巾纸,蹲下身去将自己的血迹擦干。
“你太小看她们了。”
“苏棠告诉我了一个秘密。”
“谢致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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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燕和市的那个出租屋,蒋磬的心境大不如前。
“妈的,”吴越叼着根烟戴上手套,一脸疲惫:“早知道今天还得来这,我昨天就不该回去,省得再折腾一趟。”
“我是没想到这间出租屋是苏棠租下的,半个月前,看起来很像是临时起意的。”
“当时查二房东证件的时候找过苏棠用的那张身份证的主人,他只是说自己的身份证早在一年前便丢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她今天抱着必死的决心。”蒋磬垂下眼睫,推开了警戒线内的房门:“她和林雨深一样,似乎是在忌惮些什么,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尽自已所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吴越也叹了一口气:“那我们更不能辜负她了,按她的意思,她也是受害者,而且这个案子背后和她一样的女生还有很多,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出租屋有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原本屋内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呛得两人咳嗽了几声。
“一共两把钥匙。”吴越揉了揉鼻子,戴上了口罩:“一把是门钥匙,另一把是什么?看起来更像首饰盒的小钥匙……我记得屋里好像没有带锁的盒子的东西了吧——等会,我问问王队。”
王淮这两天在忙别的案子,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吴越只好给他去了个电话。
趁着这个功夫,蒋磬走到了北屋的窗边。从这个房间的灰尘似乎没有外面的多,同时正好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废品厂和杨远遇害的防护林。
出租屋的地角不错,虽然人员复杂,但是凭借着优秀的位置,平日中的生意也不错,只是出了杨远的案子后,人们才开始有了避讳。
蒋磬咬了根烟叼在唇间,并没有点燃。他的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轻轻点在玻璃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下。
这出租屋是老楼,楼下配套着一排信报箱。蒋磬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头戴黄帽,打扮成外卖员的男人也正在往上看。
猝不及防,两人便这么对视了。
蒋磬没有回避目光,那个人也没有。他蹙紧眉头,双手撑在窗台,紧盯着男人,只觉得在哪里见过对方。
而同时,那人忽然冲他比了个吸烟的动作,随后又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上敲了几下,并且冲他咧嘴一笑。
这种几近顽劣的挑衅姿态令蒋磬瞳孔骤然紧缩——他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虽然在监控上看到的是半张脸,但仍旧能和楼下的这个男人对上九成!
——那个杀死杨远的凶手,甚至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了现场。
“吴越,快下楼!”蒋磬满面阴沉,一边向外奔去一边冲身后的吴越大喊:“杀死杨远嫌疑人就在楼下!”
吴越这才刚刚挂断电话,闻言愣了一秒钟便反应了过来,跟着蒋磬三步并两步跑下楼,刚下楼就看到和蒋磬打成一团的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眼底充血,面目狰狞,被蒋磬扯住头发向后带去,同时被他用右腿抵在了小腹;而蒋磬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脖颈被男人用一手制住,另一只手抵在了他的下颌处。
吴越几乎是立即从枪袋中掏出手枪——自从杨远遇害后他就向队里申请了配枪。他将伤口对准男人,谨慎地稳住下盘,一边缓慢移动一边和男人说道:
“给你五秒钟,把他松开。”
男人用余光瞥了眼吴越,但是却没有任何动作,转而目光仍旧直勾勾地盯住蒋磬。
“……五、四,”
男人没有动作,蒋磬死命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小段,左手同样抵在了男人的喉口,喉咙因氧气不足发出了阵阵嘶吼声。
“三、二……”
吴越还在倒数着,他有些急躁,右手食指抵在了扳机上,下一秒就想要扣动。
吴越最后一声倒数还没落下,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同时男人也卸去了力气,借力将蒋磬上半身拽起,握在蒋磬抓住他脖颈的右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在他耳边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帮我给沈逾之带个好。”
说罢他便将蒋磬的手摔下,站起身来,不以为意地望着吴越黑洞洞的枪口。
蒋磬闻言脑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躺在地上咳嗽半天,却转而听到了一声不远处的一声急刹。
他挣扎着支起上身,只见吴越被一辆摩托车毫无征兆地撞倒在地,枪倒是还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他撑起身子反手就给载着两人的摩托车车胎来了几枪。
但大概是吴越受了伤,手并不稳,那几枪并没有打中,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