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看看斯诺克球桌一类的娱乐器材。这是小孩儿考虑到的,日后必然要邀请客人上门,他总不能为难一群上了年纪的哥哥们一直陪他打游戏。
十八九岁的时候就是他的手下败将,这些年光顾着做生意,恐怕也是没什么长进的。
总之是注定忙碌的一天了。
为着出门,沈铎换掉以往单调的衬衣,找出来一套干净利落的运动装束,小孩儿在旁边夸了一句还不赖,随后自己也钻进了衣帽间。沈铎下楼找车钥匙,可约莫有五六分钟了还不见人下来,他探了头,靠着旋梯朝主卧叫了一声桐桐。
起先倒没什么动静,等他要上去了,宁家小少爷才噔噔从主卧里跑出来,瞧着是急了,被他抱了个满怀的时候衣服扣子都还没系好。
“别跑这么快,”沈铎将他往上掂了掂,“仔细摔着了。”
“谁叫你催我呀?”宁家小少爷被稳稳托着,一边低头捣鼓扣子一边嘟囔。
他穿了一身牛仔背带裤,耳垂上嵌的还是那颗色泽明润的红宝石。沈铎笑着喊冤,又忍不住低头偷亲了他一口,等他终于用不太熟练的右手合上了衣扣,他才把人放了下来,任凭宁予桐借着旋梯转角的玻璃再次打量彼此。
人么,年轻朝气,再加上十公分的身高差,叫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一对尚未踏出校门的情侣。小孩儿这下动作倒快,只来回转身瞧了一圈,不多时便满意点了头。
“不上楼再看看?”沈铎询问玻璃上那道并不算清晰的身影。
“不用了,”宁家小少爷侧了头,冲他利落挑眉,说:“再看也是一样登对。”
沈铎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抬手揽紧了他的肩膀。
正是春季里最暖和的时候,日光耀眼却并不灼热,道路两旁的乔木高大而繁茂,林荫下成片的三色堇散发着幽微的香气。出了高楼林立的中心城区,郊野的植株更加旺盛,天空湛蓝,和风间或卷走几朵懒散的浮云,视野所及之处无一不叫人心情愉悦。
工作日,来逛展厅的客人并不多,周遭清静,宁家小少爷一手被人牵着,一手插在背带裤的衣兜里,哼着小曲儿四处瞧。
在他的印象里,半山的琐事有管家负责,衣物器具,只要季度里上了新的款式那必然会递来册子请他过目,无需这样大费周章,往往看中什么就叫人送什么便是,因此外出采购的体验对他来说实在稀奇。
他的兴致一直不错,进了展厅便认认真真和沈铎讨论大件家具的尺寸和用色,照着清单一路看下来,不到两个钟头便将屋子里的东西预订好了。临走之前他还看中了一个大约半人高的靠枕,造型似乎是一只小山一样侧卧着的北极熊,憨厚有趣,他瞧了一眼便走不动道,一边跟沈铎说倘若放在地毯上一定很合适,一边伸手就要比划。
原本正嬉笑,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快又把手插回了衣兜,只示意待客的负责人把这一样加进单子里去。沈铎有一瞬间的不解,但很短暂,随后又神色如常将他的左手拢到掌心里。
将近正午,这个时候再赶回去恐怕会错过吃药的时间,因此他们就近在展厅外头一家西点面包房用了午餐。沈铎要了一杯美式清咖,又问店员拿了温水,他们坐在店外的遮阳棚下分吃一袋刚出炉的点心,宁予桐把随身的袋装药就着白面包和水吞了,眼巴巴等了好一会儿,沈铎才将他一直盯着的巧克力可颂掰了一小块给他。
宁家小少爷接了,舍不得咬太大口,等舌尖尝了甜头便慢慢嚼着,低头去看手机里的清单:“我以前会做饭吗?”
“……会,”沈铎帮他解决了另外一大半可颂,眯眼说:“你以前会烧厨房。”
宁家小少爷险些噎着了:“那就是不会!”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铎喝了一口清咖。
“做准备么,”小孩儿努嘴让他看手机,“我要是不会做饭,那厨具就让你来挑,我看看碗筷和盘子什么的,待会儿还得买杯子,我以后可不想再端着纸盒喝牛奶了。”
听听,这是控诉他呢。
沈铎笑了一声,拎着清咖欣然点头:“听你的。”
这便算是达成一致了。
有了明确的事前分工,午后的采买便更加迅速。从郊区回来,他们直接去了云山苑附近一家商场,碗盘餐碟,还有炒锅铲子一类的炊具放了整整一架推车。回家时宁予桐还进街边的花店抱了一大捧丝绒玫瑰,在地库停好车之后,沈铎提着两大袋子先下去了,他从他的外套里摸出钥匙锁了车,一面等电梯一面问他的恋人,以后是否可以叫人一周来送一次鲜花,如果是娇嫩一些的,那么大概两三天就得换一次了。
“可以吗?”他凑近细嗅玫瑰香,又抬头去看沈铎。
住在半山处处有人照顾是一回事,在外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尽管沈铎说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做主,可两个人一道生活,包容退让之外更需要有商有量,总归彼此都留有印记才是完整的一个家。
“可以啊,”沈铎说,“想订什么?还是玫瑰?露台空着呢,要不要养盆栽?”
“先订玫瑰吧,等我再会打理一些,就叫管家从花房送新的来。”
“再个把月就到初夏了,那时候有什么花?棣棠?”
“棣棠,芍药,虞美人,多着呢。”
“你有喜欢的吗?”宁家小少爷又问。
满怀的一捧鲜花,电梯里眨眼便盈满了浓郁的香气。沈铎空不出手来,因此只弯腰轻轻碰了一记他的额头,低笑说:“有啊,我也喜欢玫瑰。”
大抵是因为内部的布置悉数遵照他喜好而设,宁予桐在适应云山苑这件事情上远没有沈铎想象的那样困难。他们自幼一同长大,他又曾在宁家借宿近两年,他们早已熟知对方的每一个习惯,因此同居对于宁予桐来说仿佛只是从半山换了一个地方那样简单,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开始学着去打点一个家,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家。
十六岁的宁家小少爷不会做饭,所以下厨房的重任自然由沈铎包揽。在住进云山苑的第二个晚上他们一起做了一顿饭,宁家小少爷打下手,拆虾线拌鸡蛋,动作笨拙,但好歹也有成果。他手上干着活儿,嘴里也没闲着,隔几分钟就要探头去帮沈铎试菜,呼呼吹气儿,还不住点头,直夸恋人的厨艺相较从前简直突飞猛进。
两碗蛋炒饭,一盅虾仁鱼片羹,还有宁家小少爷额外要求的一份浇汁豆腐,口味清淡,可都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饭后还不忘消食,去书房给沈铎捣捣乱,最后又出来趴在水族箱前眯眼逗弄他的鱼。那模样,活像一只坏心眼儿的猫。
锅碗瓢盆的差事归了沈铎,他就负责修剪花枝,定时给水族箱里的小东西喂食儿,或者依据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