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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停住。
“见、见过将军!”
褚恭行了礼,打开上锁的房门待人步入其中,又在外面将门重新关好继续警觉地把守在门旁。
荆州使者一到会稽就被秘密关押起来,至今已有三天。
副使终日忐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正使吴佾却泰然处之他心里想的明白,李勖非多疑少决之人,关押不见绝非是因为举棋不定,恐怕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李勖这会儿亲自来见,已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吴佾一骨碌从草榻上爬起来,朝着来人深施一礼,之后才细细打量起来,笑道:“传言果然不虚,李将军气度不凡,令人心折。”
李勖淡笑道:“匪乱未平,无暇他顾,招待上使不周,还望海涵。”
吴佾连道不敢,一来一往之间心思已然大定,因便斟酌着道出来意。
“凡人之衰必有症候,世之穷末亦有征兆。奸佞当道其一,残害忠良其二,赏罚不公其三。如今会稽王父子弄权,逼得故南郡公何威郁郁而终,李将军虽有平匪锄奸之功却迟迟不得封赏,可见晋室三兆俱全,已病入膏肓,气数将尽矣!方今天下分裂,神器合该为有能者得之我主何穆之仁义而有雄才,深孚人望,实为天命之人。”
吴佾边说边观察李勖的反应,见他面色平静,便继续道:“然,九鼎神器何其重也!天命之王必也得宰辅襄佐、英雄影随,如此方能成就大业。我主久慕将军之威名,愿与将军携手成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不待李勖答话,随他一道进来的银袍小将抢先道:“你啰哩巴嗦这么一大堆,到底什么意思,明白回话!”
“这个……”吴佾顿时一噎,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这小将和李勖面上来回打量,“我们主公的意思是,希望李将军能够弃暗投明,与荆州联手合攻建康。”
“你家主公想的倒挺美!”
那小将生得短小精悍,瞪人时须得翻着眼睛,他此刻便是翻着白眼,恬不知耻地问:“我们将军若真如此,可有什么好处么”
“吕不韦倾家荡产也要扶持异人,可知从龙之功有多重!那好处自然是数不胜数啊!”吴佾呵呵一笑面上难免露出一丝轻视之意,打量李勖道:“李将军应当明白。”
“什么一人两人,小爷听不懂!小爷只知道,想要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那小将甚是无礼,显是得了李勖的授意。
“……我们主公说了,事成之后当拜将军为太尉,封侯赐爵,食邑两千户。”
银袍小将听了这话便拿眼瞅李勖,见他仍不做声,便又继续追问:“那事前呢”
“小人这次前来,已为将军备了百两黄金和十位美人。”吴佾将后槽牙咬得发酸。
“才百两”小将陡然提高了调门吓了吴佾一跳。
擦了一把汗,吴佾觑着李勖道:“如今战事紧张,我主虽有心奉上千金,然——”
“千金好!千金才像话嘛!”那小将立即截过话头,转眼间已眉开眼笑
吴佾哑然失声。
李勖的嘴像是才学会说话,这时才冲着那小将低斥了一声“不得无礼”,之后淡笑道:“多谢厚赐。”
吴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原以为李勖也算是一世英雄,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必成大患,今日一见才知,此人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鼠目寸光之辈,再能征善战也是匹夫之勇罢了,与那三姓家奴吕布无异。如此主公问鼎之后再收拾此人倒也不难。
显然,不止吴佾自己这么想,副使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不料这事还没完,鼠目寸光之辈自有蝇营狗苟的算计,落到身上教人又气又恨。
李勖前脚出门那银袍小将后脚便掉头回返,嬉笑着说:“我们将军说了,长生道匪猖獗,我们眼下既无暇顾及建康,也无暇顾及荆州。”
吴佾气得险些吐血,在心里将长身贼、草鞋奴恶狠狠地骂了一百遍,嘴上却只能道:“李将军不助纣为孽便是大功,小人代主公谢过李将军。”
“那太尉和食邑还有一千两黄金可还作数”
“这个……自然是作数的!”
……
上官云办了一回痛快差事,自觉有趣,回来便将荆州使者的脸色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众将哈哈大笑李勖亦忍俊不禁。
回想使者提到的礼物,上官云便问道:“将军,那十个美人怎么处置,总不能一直关着。”
他若不提,李勖早将这回事忘了,思量后道:“问她们可愿配给未婚将士,若是不愿,每人给些钱打发了就是。”
“那一定是、是愿——意的!”
褚恭立即接过话,紫黑脸儿笑出了桃花色。
“将军说的是未婚将士,有你什么事”上官云抢白一句还不过瘾,乜着人又补了一句,“你都能当人家的爹了!”
“小矮马这就不懂了吧女人,多多益善!我们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比你会的可多着呐!……”
卢锋几个早就娶妻之人也跟着起哄,一群汉子挤眉弄眼,越说越起劲,言语益发不不堪入耳。直到有人轻轻咳了一嗓子,他们这才察觉自己得意忘形,看着李勖的脸色,齐刷刷地闭了嘴。
李勖严厉地扫了褚恭一眼,“人先关着,任何人不得擅做主张,等夫人回来再做处置。”
“将军”,卢锋忽然觉得不妥,小心翼翼道:“如此一来,夫人岂不是就知道了实情”
“我何时说过要瞒着夫人”李勖负手看向远处。
雪霰沙沙之中,不觉天色微蒙,铅灰的晨光换了婆娑的夜色。快到卯时了,韶音和谢太傅的马车应该已到钱塘。
“备马,随我去接夫人。”
“……是。”
卢锋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紧了辔,跟上了前头的乌骓马,悄声问上官云:“小矮马,将军方才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知道”上官云得意地为他解惑,“谢家是谢家,夫人是夫人!”
卢锋马背上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大悟:原来头前瞒着夫人只是为了应付谢太傅和谢六郎。
……
一行人沿着官道往建康方向疾驰而去,快到永兴界时,李勖忽然勒住奔马,望着一片茫茫雪原皱起了浓眉。
“将军怎么不走了”上官云不解地看向前方,视线所及一片坦途,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不对!
自会稽一路延伸过来的车辙印和马蹄印到此处忽然分了岔,虽被大雪掩盖得七七八八,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出来:马车印一路转西,一路继续向北;马蹄印则径直往北而去。
那串马蹄印大概是孟晖的人留下的。
而马车印……若是谢太傅临时起意,想改道富春,又何必派出一辆车继续往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