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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3

作者:夜雪湖山字数:2361更新:2024-12-09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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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钱塘走

上官云还没想通就里,便听李勖沉声问,“此处距钱塘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多里。”

“距富春呢”

“不到四十里。”

四十里路,先行了一夜的时间……一股怒气自心底里勃然而升,李勖脸色阴沉,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他现在无暇去想谢太傅是如何发觉的,只能凝神去想从会稽至建康的山川地形,那些纵横交错的官道野道。

“上官云、卢锋,你二人即刻前往富春,沿路搜寻官驿客栈;祖坤、褚恭,你二人抄小路至临安界截人;其余人随我来!”

第95章

谢太傅一夜之间换了数次马车,每换一次,原来的马车仍照着原路行进。如此一来,自出了富春界后,前路怕是已有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在路上狂奔。

莫说是孟晖,就是李勖亲自赶到,看到一路上愈来愈杂乱的车辙,恐怕也会晕头转向。

在这期间,韶音不知有多少次想要跳车而逃,更不知有多少次想要趁机做下记号,然而知女莫若父,谢太傅当初既有办法防住她逃婚,这一路上便有办法将她看得严严实实。

最终,韶音也折腾得泄了气,冷眼瞅着谢太傅道:“阿父若把劫持女儿的本事用在战场上,区区何穆之岂在话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逼迫女婿出兵。”

谢太傅涵养甚佳,只将这话当做恭维听,不仅不生气,反倒还摇着麈尾回了一句,“阿父有这点本事就足够保住大晋的社稷了。”

气得韶音小脸煞白。

谢迎这会儿没半点心思与父亲和阿妹说笑,何穆之打到建康只在早晚,若是李勖真与他勾结起来,那建康无异于案上之肉,大晋的气数恐怕就真的要断送在这个寒冬,任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

“李勖不会打建康。”

谢太傅受够了儿子脸上的疑惑之色,淡淡道。

“扶持何氏篡位,他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高官厚禄而已这些东西,他不谋逆也一样能够得到。更何况,匡扶社稷、解救倒悬之功,无论是从实看,还是从名看,都比附逆强的多。”

谢迎心里也不愿意相信李勖会倒戈于何穆之,可是谨慎起见,也不能完全排出这种可能。

“阿父说的没错,可阿父只想到了功,却未曾想到力。荆州兵强马壮,远非长生道匪可比,当年赵勇便是畏于与何氏争锋,不舍得折损兵马财力,这才临阵倒戈。”

谢迎想到谢候说过的那句“不战而屈人之兵”,继续道:“据我所知,存之作战向来是爱惜兵马,能取巧便取巧,鲜少以实力相拼。”

韶音本已气得不愿再说话,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上攻伐谋,其次伐兵,怎么到阿兄口中就成了取巧!”

谢迎一噎,刚想教训她几句,被她一双雪亮亮的眸子瞪着,到嘴边的话又尽数咽了下去。

心道:阿父本想以美人计笼络李勖,如今看来,反倒是阿纨中了美男计,这可真是赔了女儿又折田地窝囊极了!

自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敢宣之于口。

“他不会他不是赵勇。”谢太傅语气笃定,缓缓做出判断:“无须倒戈,只需见死不救,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见死不救……”谢迎沉吟起来,“阿父的意思是说,他想等到何穆之篡位之后再起兵”

谢太傅疲惫地吁出一口气,“是啊,打着光复晋室的旗号,名正言顺地起兵反何,一旦事成,此功无人可匹,什么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统统都要排在李氏之后。接下来,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禅代自立了。”

谢太傅说到此处笑了笑,感慨道:“‘司马氏得国不正’,他读的书不多,倒是都读透了!”

这一番话之后,不只谢迎感到震惊,就连韶音也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在她心目之中,李勖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温存情郎,是护她容她的宽厚兄长,也是冒着箭雨将她从胡人手里救出来的盖世英雄。

他教会她什么是真正的勇敢,什么是想做的,什么是该做的。

自遇他后,人生豁然开朗,她发觉除了燕饮交游歌舞诗画以外,人生还可以有另一重开阔境界。

他像是一座山,巍峨,壮美,雄峙世间,令人一看到就觉得心安。

心安……心安,是了,在他身旁总是心安的。也许正因如此,她差点就忘了,他其实还是个出身寒微、一穷二白,只凭着一口刀、一个人就走到今日的草莽。

杀赵勇,夺京口,定徐州,诱道匪,得浙东……这样的人岂能没有深沉的城府。

山也是陡峭险峻的,一不留神便会摔死人。

他的确亲口说过野心,说过江左这片天地太小了,她当时意乱情迷地看着他,以为他想做的是第二个何威——赫赫方伯,北伐中原,收复失地青史留名。

原来他还想更进一步。

韶音出神地想着这些,目光空空地对着虚空中的一点,似已失焦。

谢太傅眼见爱女这副呆呆的模样,心里好生不忍,叹口气劝慰道:“有道是‘至亲至疏夫妻’,阿纨,你往后就懂得了,男子的心里揣着功业,绝不会如小女儿一般耽溺情爱,你以为的无话不谈——”

“谢氏为何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谢太傅的语重心长忽然被她打断。

韶音脸色仍是煞白的,眸光却已变得晶亮,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很快就接受了李勖的想法,忽然便觉得那个位置由他来坐简直再合适不过。

“阿父!他做了皇帝不好吗您既将我许配给他,正是因为赏识他、看中他,为何不能再往前走一步——辅佐于他呢”

韶音整个人都被这个想法激荡得热腾腾了,长长的睫毛,两鬓柔软的碎发,连同耳垂上的细小绒毛,一道在寒气里悄然舒张。

这回轮到了谢太傅发呆,他看着神态如狂的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迎疾言厉色地训斥,“休要胡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韶音仍双眼晶亮地看着谢太傅,“阿父,如今皇帝衰微,小郎君当政,将整个大晋搞得乱七八糟,您难道没看见么德明这样的庸碌之辈尚可柄国,我的郎君英雄盖世,为何不能南面称帝若是您助他一臂之力——”

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脸上,将余下的话打成了未尽的尾音。

寒风从车壁缝隙里钻进来,冰冷地吹在一侧脸上,好烫。

韶音试探地伸出手去触碰方才被打之处,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太傅,许久后才缓过神来,轻轻道:“阿父打我。”

十七年来,第一次。

“阿父为何打我!”

韶音愤怒得不行,咬紧一口银牙,忍着眸中鼓囊囊的泪,脸红得像是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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