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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作者:吾栖春山字数:7278更新:2024-12-11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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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县梅家聚居在岚山脚下。

前朝时,岚山下原本有三个村子,都是杂姓村,后来梅家起势,这三个村子的外姓人有的和梅家联姻,有的觉得被排挤搬走。

到如今,三个村的人都姓梅,岚山脚下的土地也连成一片,在三个村的中间发展出一个小镇,镇上卖些菜蔬猪肉布匹,看起来十分繁荣。

梅家二房的旁支住在梅家村东头,他们二房的老宅还留着。知道梅长湖一家四口要回来,族亲们打扫了好几回,干干净净的,搬进去就能住。

黛瓦白墙,青砖古柏,就算渔娘不懂建筑,站在门口往里看一眼,就大概能猜到二房的老宅建了至少上百年了。

“这座宅子是你祖父的祖父建的,听说那时候家穷,老祖宗跟着人出去跑货船讨生活,后来攒了点钱,也学人家贩卖南北货,慢慢把小生意做大,衣锦还乡,才修了这座宅子。”

梅长湖拍拍院墙外的古柏,怀念道:“到你祖父这一辈时,梅家已经很富裕了,族中年轻人想把老宅拆了,重新建一座宽阔的大宅子,你祖父不答应,他说既是祖产,后辈就该好好维护着,一代一代传下去才是敬祖之理。”

“再后来呢?”

梅长湖笑:“再后来,你祖父考中进士做官,我作为家中独子,也跟着你祖父去京城读书。族里人说咱们三房的老宅灵性,能保佑子孙后代,再也没人提过拆了重建老宅的事了。”

二郎站在古柏树下,仰头朝上看,他指着树权说:“爹,有鸟窝。”

“何止有鸟窝,不止一个咧,你爹我小时候经常爬这棵树,树上有几个鸟窝你爹我清清楚楚。”

二郎抱着古柏咕蛹了几下,试图把腿盘到树上,结果一屁股坐地上了。

梅长湖哈哈大笑:“你这小短腿还想爬树?”

二郎不高兴,从地上爬起来,埋着脑袋进屋去。

不过一会儿,林氏黑着脸从屋里出来:“梅长湖,你欺负二郎了?”

梅长湖为自己叫屈:“我就笑话了他两句,我哪里就欺负他了,你问渔娘,渔娘就在外墙跟儿站着,她看得清清楚楚。”

林氏根本不问,冷哼一声:“你没凶他,那他怎么蹲我脚边不说话,看那委屈的小模样,肯定被欺负了。”

渔娘忍不住笑,如今二郎真是长大了,告状的小手段一套一套的。

梅长湖正想替自己说话时,老族长的孙子梅七来了,说是请他们一家人晚上去家中坐一坐。

梅七笑道:“祖父说,他如今都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也不需要什么别的,叫您就别往家里送东西,人到了就行了。”

梅长湖连忙道:“行,辛苦你跑一趟,傍晚我们就去。

梅七含笑着看了二郎渔娘一眼,转身回了。

目送梅七离开,渔娘走到她爹身边:“爹,上一任族长不是您的亲祖父吗?”

“是,不过在你曾祖父之前的族长,是这梅七的祖父。这位老族长是咱们梅家辈分最高,也是最年长的人了。”

“咱们去老族长家,我和二郎该怎么称呼老族长?”

“就叫太祖祖吧,老族长跟你曾祖父是同辈。”

老族长如今九十二岁,历经四朝兴衰,在淮安这片繁华地,他什么都吃过见过,他活着一日,就是梅家族里的宝贝。

傍晚,渔娘跟着爹娘去老族长家,行礼后她微微抬头,见这位老族长身形瘦削,须发皆白,眼神犹如山中深潭深不可测,渔娘愣了一下。

老族长突然笑起来,和蔼万分道:“长湖,你家姑娘叫什么?”

“回老族长,我家姑娘叫渔娘。”

“哦,按辈分该叫梅羡鱼?”

“是。

老族长闭眼点头:“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好名字。”

突然,老族长眼睛睁开,寒光涔涔:“咱们梅家的祖宗白手起家打下这份家业来,凭的是一个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胆气,如今新一代的梅家年轻人把祖训都败坏了,自己成了窝囊废不说,还想把祖宗攒的这点祖业卖了分了,我看他们还不如

当年满门抄斩的崔家王家。”

“成王败寇,崔家王家败虽败了,那也是谋国不得而败,比咱们梅家这群不争气的子孙不知好出多少去。

梅七连忙奉上茶,劝道:“您老都九十二的人了,跟小辈计较什么,他们有他们的命数。”

“哼,老头子我还没死,我怕他们把我百年后睡的棺材都给卖了。”

渔娘低下头来,想到去岁她及笄时堂哥堂嫂说的那些话,有些族人嫌堂叔这个族长做得不好,想撇开主支,分了族里的财产另谋出路。

“长湖,低着头做什么,族里不争气的东西跟你无关,抬起头来。”老族长猛拍桌子。

“哎,老族长,您说,我听着。”

“那你就听着。”

老族长指着屋后的岚山:“长湖,你虽已经分宗了,你爹,你祖父,曾祖,都在梅家的祖坟里埋着,你还认你是梅家人?”

梅长湖直接跪下:“老族长,您说这话是打我脸来了?我什么时候不认我是梅家人了?您可太冤枉我了。”

“你既认你是梅家人,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回来?你堂兄这个族长当的不好,你做弟弟的也不说他两句?”

老族长冷笑:“我如今老了,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要不是前些日子我听几个口无遮拦的小子说梅家去捧苏家的臭脚,我还不知道梅长同这小子这般没有心气儿。”

梅长湖偷偷看梅七,梅七也很无奈,只能小声劝道:“哪里就到这份上了,长同也是为了把家中产业做大些,给族人们找些活儿干。”

老族长气得拍桌子:“苏家是个什么背信弃义的玩意儿难道你不知?跟苏家搭上能有什么好事儿?”

“爷爷,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拿出来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当年马家军队南下,崔王谢薛四姓被屠,苏家也算不上出卖,最多算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老族长不听,他指着梅长湖:“往前不提了,就说梅长同攀陈家之事,你认不认同?”

“老族长,我都在您家了,我认不认同您还不知道?”

“好,你不认这事儿,等到清明节开宗祠祭祖,你替我,替你祖父,抽梅长同二十棍子。”

“这......”

“怎么,你不答应?我如今说话不管用了?”

梅七偷偷给梅长湖使眼色,梅长湖只好暂时应下:“我听您的。”

老族长满意了:“你也别跪了,起来。”

老族长从怀中掏出两块玉来,递给渔娘二郎姐弟俩,渔娘和二郎接过见面礼,谢过老族长。

老族长年龄大了,精神头不足,骂了一场也累了,一甩袖子走了。

梅七尴尬地轻咳一声:“长湖,今日不好意思,叫你来挨了一顿骂。”

梅长湖道是不在意这些,不过:“年前羡谨来南溪县也提到过族中有人想把族产分了,大家都这样想?”

梅七脸色严肃:“本来没这事儿,长同搭上苏家合伙做生意,族中就开始传这话,说咱们家早晚要被苏家连累被清算,指不定落得个灭族的下场,不如早早分了族产各奔东西。”

“是外头......”

“有外头的事,也有里头的事。你也知道,世家被打压,新朝建立后咱们家的家产被侵占了不少,梅家族内许多人家过得不如以前好,心中生出许多埋怨来。”

大晋朝刚建立,世家被屠的余威还在,梅家人还知道团结共渡难关。过了最难的时候,有些被吓破胆的人就想各奔东西了。

“堂兄这个族长当得不容易,不管如何说,他心里还是有梅家宗族的,他做的那些事,也是为了壮大梅家,功比过多。”梅长湖忍不住帮梅长同说话。

梅七笑着道:“长同这个族长当得如何,大部分有良心的族人们心里都有数。”

“那老族长那边……………”

“祖父虽不喜长同和苏家搭上关系,但他更厌恶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且等着吧,过几日清明节祭祖,老爷子还要大发神威。”

渔娘没明白这大发神威是什么意思,回去的路上,渔娘问她爹:“把那些乱家的梅家族人拖过来打一顿吗?”

“老族长若真想清算,何止打一顿,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梅长湖想到当年危机时刻,将要分宗之时,有一群梅家旁支觉得崔谢王薛这样的大家族都被砍头了,梅家估计也好不了,就带着外人打劫梅家,却不想老族长早有准备,带着人把打劫的贼人全杀了。

事后,老族长吩咐堂兄严查,后来查到一百多人和抢劫梅家的事有关,送去官府的送去官府,除族的除族。

默默走回家中,渔娘道:“又是十五六年过去了,那些人估计都忘了吧。可能也是觉得老族长老了,管不了事了。”

梅长湖叹息,大家族中,龌龊事从来少不了。

知道祭祖可能要闹出事来,这几日有族人知道梅长湖一家回来了,许多人来家中拜访,梅长湖对他们都不冷不热的。

等到清明祭祖那一日,梅长同、梅平江两家人都来了,其他在外面的梅家旁支也来了,祠堂里外,满满当当站了五六百人。

和以往祭祖不同,今年祠堂外面摆了一个六尺高的台子,老族长扶着孙子的胳膊站到台上。

他的目光从台下族人中扫过,张口就念:“梅平中,梅羡玖、梅招由、梅平业......”

渔娘在台下记得清清楚楚,老族长点了六十二个人的名字。

“你们都上来!”

这些人被点名上台,许多人赶来祭祖的主人不知所以,低头嘟咕咕问旁边的人发生何事了,老族长为何语气如此吓人。

被叫上台去的人,有的人低着头想找个地方躲避,有的人却气势汹汹,脑袋昂得高高的。

老族长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抽出棍子,一棍子抽到梅长同背上,梅长同一个趔趄单脚跪倒在地。

“梅长同,你怎么当族长的?放任这些白眼狼,吃里爬外的东西在梅家,你是想叫他们把梅家卖了吗?”

老族长气得跺脚,梅长同连忙劝道:“您有事交代我来办,您小心身体。”

“呵,我是得小心身体,我若是被气死了,到了地底下,梅家列祖列宗知道梅家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只怕半夜要入梦来,骂死你等狗东西!”

被咒骂的那六十二个人听不下去了,梅平业往前迈一步:“老族长这话说得就过了,梅家是咱们这些族亲一块儿努力才成就的梅家,梅家祖宗有何理由骂咱们?他们该谢谢咱,为梅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梅平业,我记得是梅家八房的曾孙吧,你家曾祖当年文不成武不就,种田都种不明白,占着梅家的族田都吃不饱肚子,当年还是我把他送到铺子里当个送货的苦力才混口饭吃,才能娶妻生子,才有了你今日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老族长讥讽道:“你一家老小都是靠着族里混吃等吃的无赖二混子,没对族中作一点贡献,竟然敢厚颜吵着分族产别过,你哪儿来的脸?我问你哪儿来的脸!”

梅平业咧着张笑脸:“凭我姓梅,我就有资格分梅家族产。”

老族长被气的仰倒,梅长同连忙起身扶住老族长,老族长颤抖着胳膊,把棍子交给梅长同:“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蠢货。”

已经撕破脸了,梅平业更是不怕:“打死我?这么多人看着,从这儿出去就有人去县城告状为我报仇,您信不信?”

梅平业语气难掩得意:“老族长,梅家已经不行了,您就认吧,索性分了族产,还能留下几分香火情。否则,不只族产,主支的家财我们也要。”

梅平业表情阴狠,台上另有二十余人站到梅平业身后,默默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台下的族人们哗然,骚动起来,渔娘赶紧把二郎拉到身边护着,阿青阿朱等下人赶紧护着主子们远离人群。

老族长冷笑:“在梅家跟我要横?你小子还嫩着。”

“梅七,放人进来!”

“是!”

所有人往院子外瞧,突然,一群黑衣皂靴的捕快冲进来,领头的一下跃到台上把梅平业踹倒。

“都给爷锁上!”

梅平业挣扎:“放肆,梅羡骏,我是郭县令的人,你敢抓我?”

梅羡骏露出个讥讽的笑:“你以为有郭县令做后台,就能在梅家作威作福?”

“你什么意思?”

梅平业挣扎不过,被按在台上,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呵,郭县令因贪污被抓,估计要流放到极北之地,你身上还挂着杀人案,也跟着去吧。”

安东县的郭县令,有个在吏部当郎中的远亲,打点了关系分到淮安安东县做县令,原本打着大捞一笔的主意,可安东县大大小小六七个家族都不是吃素的。

特别是领头的梅家,除了一点不值钱的节礼外,多的一文钱没有,偏偏梅家在淮安府有人脉,郭县令不敢明面上得罪,于是就拉拢了梅家人从内部瓦解梅家。

梅家若是倒了,梅家手中握着的铺子良田,转几个弯不就到他手里了么。

借梅家杀鸡儆猴,安东县其他几家还敢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郭县令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可安东县的县丞是安东本地人,县衙的捕快也是本地人,捕快中还有梅家人,郭县令一有动作,哪里瞒得住。

老族长察觉到这事儿后,跟安东县其他几位族长商议后,不费力就把郭县令送走,顺便,当着列祖列宗和族人的面,清理门户。

被点名的六十二个人全部被抓,老族长冷声道:“梅家不需要吃里爬外的族人,你们若是觉得族里亏待了你们,你们自可出去自立门户,跟族里老死不相往来。”

“但有一条,你们想走就走,若是想给族里找不痛快,梅平业他们就是下场!”

台下众人都不敢吭声。

这时,老族长怒吼一声:“梅长同,跪下!”

梅长同双膝跪在台上。

老族长挥着棍子狠狠打过去:“第一棍,打你软弱无能,身为族长却不能管好族亲;第二棍,打你鼠目寸光,危机就在眼前还敢火中取栗;第三……………”

梅长同咬着牙,结结实实挨了十棍。

“梅长湖,你也过来跪着。”

渔娘眼睁睁地看着他爹和堂叔跪一起,好在她爹只挨了两棍。她爹之后,又有十几位各房的话事人上台去,都挨了打。

打完后,老族长累得气喘吁吁,梅长同这个现任族长,还要领着族人把祭祖的事办了。

看了一场闹剧,渔娘扶着他爹家去。

林氏给管家梅厚使了个眼色,梅厚转身跟关系好的梅家族人套近乎去了。

回到家里,梅长湖就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林氏皱眉:“别叫了,叫人听到像什么样子。”

“哼,挨打都被看到了,还怕人看什么笑话?”梅长湖如今也破罐子破摔了。

渔娘凑过去看了眼,她爹背上两条乌青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老族长下了狠手。

林氏拿了活血散瘀的药给他擦,梅长湖一边吸气一边说:“姜还是老的辣,老族长这么大岁数了,手劲儿还这么大。”

说到这儿,梅长湖道:“咱们家出来随身带着许多药,堂哥家估计没准备,叫人给堂哥家送一瓶活血散瘀的药去。”

“不用你说,刚才我就叫林妈妈送药去了。”

林妈妈去梅长同家送药送了一个多时辰,跟大管家梅厚差不多时候回来。

“可听到什么了?”

梅长湖换了身宽松衣裳坐在那儿,背不敢靠着椅子。

梅厚最先开口:“回主子,老族长今日发作之事藏的严,族亲们大都不知道有这一出。”

林妈妈接话道:“老爷家也不知道。”

林氏:“刚才的事,族人们可有议论?”

“都说老族长打得好,都说吃里爬外的梅家人早就该被赶出去了。”

“还有夸老族长的人,也有说堂老爷这个族长做得不如老族长,也不如咱们家故去的太老爷。”

梅长湖撇嘴:“堂兄做生意还行,论管理家族,确实不如老族长和我祖父。”

梅家各地族亲好几千人,这样的大族若是内部出了乱子,一旦被人抓住,那就是毁家的大事。

这些年堂兄只顾着攀关系做生意赚钱,族中之事若不是还有老族长和族老们看着,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今日挨了打,梅长同显然也认识到其中的问题,尤其是他知道被老族长点出来的那几十人中,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案子,从人命官司到欺压百姓,各种事都有。

梅长同又是害怕又是庆幸,这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家中只靠他是不成的,老族长也老了,必须选个人替他看着族里,千万别放任族人闯出大祸来。

梅长同首先想到的是堂弟梅长湖,又知道梅长湖不愿意?浑水,那就只能选老族长的孙子梅七了。

梅七在族中也算有人望,要不是他祖父如今还占着族老的位置,他肯定能当上族老。

顾不得身上疼痛,梅长同下午就去拜访族老和各房的话事人,最后才去老族长家,提出请梅七帮着照看族里。

“你自己不回来?”

梅长同苦笑:“老族长,淮安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办,回来不了。

“桃源那块地你怎么想的?”

“长湖早前就说过我了,桃源的地我哪里敢伸手。咱们梅家懂规矩的,就算哪一日朝廷丈量田亩到梅家村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咱们不瞒报。”

老族长听到这话勉强满意:“梅长同,你如今既是梅家族长,我不盼着你像你祖父一般聪慧果断,可族里的事,你不可放松。

“你须知,一个家族就像一棵树,外面的风雨不怕,就怕树里头长虫子,任其蛀空了树干,整个家族也就完了。”

梅长同低头认错:“我都记下了。”

晚上,梅长同和梅平江两人到家中来,梅长湖问梅长同身上如何。

“多谢你家的药,身上虽还疼,也受得住。”梅长同扶着椅背缓缓坐下。

三人坐下说事,童氏、连氏随后也来了,林氏带着闺女招待他们。

童氏面露愁容:“在淮安府我整日忙碌,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没想到族中的事闹到这般地步,我竟然不知。”

童氏早前就知道族中有人闹着分族产,以为是几个不懂事的小辈胡闹,没想到梅平业他们竟敢里外勾结。

“事情都处理好了,堂嫂别往心里去。”

“唉,当家主母难做啊。”

林氏给童氏倒茶,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问起苏家的事:“那日宴会如何了?”

连氏嘴角有点笑容:“当日来了许多青年才俊,苏家的宴会办得不错。”

听到叔祖母这般说,渔娘来了精神,看来那日在宴会上碰到合适的女婿了?

林氏:“给家里两个小娘子选好了?”

连氏嗯了声:“薇娘说的是从五品副千户齐雷,贞娘说的是咱们安东县县丞家的二郎付寻。”

“齐雷出身寒微,却知道请先生教他读书,人也是个上进的,说他能文能武一点都不为过。薇娘能和齐雷结成姻缘,多亏了林家。”连氏对此非常感谢。

林氏笑道:“薇娘这孩子哪里都好,齐雷能应下这门亲事,肯定也是欢喜娘的。”

童氏笑着附和:“可不是嘛,说亲的媒婆都说了,齐家的老太太夸我们薇娘长得好,性子也好,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料,是他们齐家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

“听堂嫂这般说,这齐家老太太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待薇娘嫁过去,日子定然也不难过。”

连氏含笑点头,她也这般认为。

贞娘嘛,贞娘虽是庶女,但教养上不差薇娘什么,她嫁到付家,就在安东县内,靠着梅家也能过上好日子,连氏对这门亲就更满意了。

除了薇娘和贞娘,梅家还有几个郎君和小娘子也将要定下婚事,苏家这场宴会,促成了不少姻缘。

林氏笑着看了女儿一眼:“好事呀,希望以后渔娘的婚事也能顺顺利利的。”

“渔娘这般好的小娘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岔子,你别多想。”

连氏还能顺着林氏的话劝一劝她,童氏因陈家的事不好开口,就端起茶杯喝茶。

“祭祖已经完成,你们什么时候家去?”

“后日吧,初六去孙家接渔娘的师父师娘,在孙家耽误一两日,最迟初十就要回去了,家中还有铺子书坊要看着。”

是了,家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连氏要嫁两个女儿,连氏要在淮安留到秋天,梅平江要回县学教书,后日初六也要离开。

童氏十分诚心道:“弟妹,渔娘既然叫我一声婶娘,我并未生出拿她婚事算计的意思,之前的许多事,你和长湖别放在心里。”

“堂嫂严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连氏笑道:“咱们虽分宗,到底血脉相连,你们妯娌俩就都别多心了。

是呀,吵归吵闹归闹,面对外人时,他们还是一家人。

大家族么,大抵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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