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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静蔚的口头约定也似一纸君子协定,明确了各自的分工和任务,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地就开始忙碌起来。许志飞负责拟定招聘信息,明确年龄、人数、工时、岗位、收入等关键信息,而许静蔚则努力通过自己的朋友圈把这个招聘信息广而告之。
起步出奇的顺,很快许静蔚身边就围满了人来问这问那。再听说许静蔚自己还有个多金的哥,在深圳混得如鱼得水,现在都当上老总,早就是人们眼中的万元户。这标签一贴,来问得人索性都一根茎地觉得只要去深圳就可以挣大钱,只要跟着许家的许志飞准不会错。这样一来,广告单上的工时、岗位、收入等重要内容被这些询问的人统统都给忽视掉了。
其实从这个环节开始,许静蔚已经埋下了隐患,但是她自己却是后知知觉。那个时候能拉来人是她可以向许志飞炫耀能力和证明自己的最好资本,所以重点落在这,精力自然也全神贯注在此。
在深圳的许志飞也是一路收到好消息,报名人数从一个到十个,从十个到五十个,天天在增加,很快去深圳的意向报名人数就已经超过了招聘总额。此时,许志飞想都没想过原来担心招不满,现在反而还有机会来个优中选优。
他很快把这个好消息及时地和胡之发通了气,胡之发连声说好,并和许志飞商量赶快把人运到深圳,车费他来出。
订好车票,许静蔚还偷偷向厂里请好假,带着这些怀揣发财梦的打工人开始了深圳之行,这也是许静蔚的第一次,和当年许志飞一样,走出大山看外面的世界。
深圳火车站。胡之发早就包了车等在候车处,高举着一块写有“欢迎山海村来深打工团一行”的牌子。许志飞则安顿好自己公司的事情后同胡之发在车站汇合。领头的许静蔚见到许志飞,就从很远处叫起了哥。许志飞循着声音见到了许静蔚和她身后背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大部队。
接上头后,许志飞带许静蔚认识了下胡之发,就招呼大家放好行李上车坐好,开始向煜昊公司出发。一路上,许志飞先做了自我介绍,也做了关于自己工厂的情况说明,并且谦虚又诚恳地欢迎大家来到深圳打工,同时还向大家亲自保证不拖欠大家工资。
见眼前这个老板如此真情又真心,这些涉世未深又初此来到大城市的打工人像见到大好人一般,在车上连声说着谢谢大老板,谢谢大老板。许静蔚则再次带头领着大家拍掌,把这些山海村打工人对胡之发的感恩致谢推向了高潮。
胡之发倒也是说到做到。人到厂里以后就安排食堂专门搞了个欢迎宴,第一天上班每个人也发了一个小红包,讨个好彩头。随后许志飞的辛苦费也考虑好了,把他叫了过来,啪的一声一叠钱就放在了他的大班桌上。
“志飞,这些是你的辛苦费,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满不满意。”
许志飞看着这叠钱说实话确实也很心动,但他还是故作镇静,也不意思当着胡之发的面去一张张数钱,于是就你推我就的装作不好意思拿这个钱,最后还是在胡之发的“狠话”下才名正言顺的收下。
“志飞,你要是今天不把这个钱收下,你就看不起我这个朋友。那你这些村里来的人我用两天全部退给你。”
“别,别,胡总,我收,我收。”
许志飞走出胡之发办公室,还没走出煜昊公司的大门,他就迫不期待地躲进男厕所偷偷数起钱来。
一百......二百......
一千......二千......
数到最后一张时,许志飞笑了笑,对这个数字十分满意,也更加从心底里认定胡之发说话算话,够义气。
走出煜昊大门,许志飞想着第一件事就是花钱,得好好犒劳下许静蔚。她难得来一趟深圳,还帮自己挣到了一笔不小的开心钱,必须吃好玩好。
“静蔚,在酒店吗?哥带你出去逛逛,顺便吃好吃的去。”
“哥,你快点来。我在酒店都待的快闷死了。”
许志飞接上许静蔚,先带她逛了深圳几处有名的景点,然后把车直接开进了春鹤饭店。
“志飞,来了啊。位置给你留好了。”
“老俞,这是我妹。静蔚,快叫俞叔。俞叔也是我们老乡,哥在深圳的时候,俞叔就挺照顾我的。”
俞雄伟见许志飞这个老主顾来了,亲自出来接待。两个人一见面就寒暄上了。
“俞叔,我是静蔚,志飞的妹妹。”
许静蔚嘴也特别甜,见人都问好。这不一边问着俞雄伟的好,一边已经握起俞雄伟的手来了。
俞雄伟见这个妹也是一点都不认生,有点当年许志飞的样子,对许志飞说道:“志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妹,有你当年的影子。”
许志飞听完呵呵呵笑了起来。
这次许志飞还特意让俞雄伟准备了海鲜宴,蟹、虾、鱼一应俱全,也就吃惯了山珍的许静蔚乘机尝尝海味。
许静蔚也是吃得香。刚剥完虾的手捞起一个蟹脚咬了起来,边吃还边要夸奖一番,连声说好吃,好吃。
这好吃倒也是对俞雄伟厨艺的肯定,老俞听后十分乐活,又给这个初次见面的妹妹加送了一道菜。
许志飞因为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俞雄伟觉得少了点兴致,自己拿起酒杯喝了点。许志飞只好陪不是,保证再约时间一定不开车陪他好好尽兴一番。
老俞听后自觉满意,又把一杯酒喝尽下肚。
把许静蔚送到酒店后,许志飞把一沓钱交给了这个同自己站在同一战壕,无条件支持她的好妹妹。
“静蔚,这些钱你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哥,这么多啊!这可比我上班一个月多得多。”
所以说许静蔚还是年轻,这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但对许志飞来说,自己妹也用不着拐弯抹角。
“钱拿着回去去存好,别乱花。对了,这事可千万别对你嫂子提起,以免她多想。我给可欣买的礼物也不让你带回去了,我还是寄回去吧。”
许静蔚买了回程的票,许志飞把她送上了车。许志飞自己也回到了办公室,开始了正常的工作。虽然韦晓丽和许志飞两人除了不得不见,其他状态下都是避着对方最好不见。但是慢慢地许志飞也磨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打工人,首先要对得起这份工作,才能对得起背后的家庭。
他还是对工作一以贯之地负责,对客户一以贯之地认真。原以为接下来的生活就是这样,继续认真的工作,继续好好的生活,顺带能帮上别人的事也可以搞点小副业,就像这次帮了胡之发。然而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不领情,胡之发的电话来了。
许志飞接起电话,喂的一声都还没说完,胡之发的一肚子怨气就已经跑步前进,让许志飞连停顿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志飞,你看看你找来的人,怎么还有要和我闹工资的呢?我不是给你的招聘信息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招人之前都没问过吗?情况都不了解吗?还是是个人就照单全收?你马上给我过来,把这些人给我带回去,我伺候不起!”
说完,胡之发狠狠地,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志飞接完电话就觉得情况不对,不是被逼到墙角的事,按自己对胡之发这几件事的交手了解,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处事性格。许志飞下意识地断定这帮来打工的人肯定有事情触碰到了胡之发的底线,让他已经无路可退。
许志飞急忙下楼,快速启动车子,然后深踩一脚油门,车子呼得一声快速向煜昊公司驶去。
停好车,快速跑上楼,胡之发倒还没见到,楼道里就已经听见叽叽喳喳操着山海乡音的吵闹声。再走近一看,约莫十个人已经堵在胡之发的办公室门口,许志飞猜胡之发肯定是躲在办公室里给他打的电话。于是他立即用家乡话招呼门口的聚集者先保持安静,有话可以好好说,有意见可以好好提,不要把人家的门堵住。
聚集的人当中有几个认识许志飞,见他亲自过来了,也就招呼其它人先“歇歇”。其中一个对许志飞说:“小许,我们来之前可是听说深圳是来挣大钱的,这工资是每天结的。怎么做了几天以后发现这说的和实际不一样啊?”
许志飞一边安抚他们,一边说道:“叔叔,阿姨,我也是山海人。我就是过来处理你们的问题。你们能不能先给我让条道,让我进门去,你们在门口稍等会,等我消息。”
说完,大家也很配合给他开了一个口子,许志飞可以通过这个口子敲响了胡之发办公室的门。
“胡厂,我是志飞,麻烦你开一下门。”
“胡厂,胡厂,我是志飞,你在里面吗?”
......
许志飞敲了几下门,胡之发没有应答。于是他掏出手机拨打了老胡的电话,隔着门可以听见胡之发手机的响声,这下许志飞坚决肯定这老胡就在屋内。要让老胡开门的关键估计可能就是要确定许志飞就是一个人,没有其它人跟随。
“胡厂,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放心,我一个人进来,他们保证不进屋。再说我们认识总比他们久吧,我许志飞的人品摆在这,你总不能不信我吧。”
说完,片刻之后,胡之发办公室门摇开了一条缝,一束光照了出来。
关好门,两个男人终于可以面对面商量事情的解决方案。
胡之发正在抽着烟,看烟缸的烟蒂数量,应该已经消灭了大半包。随着也扔了一支给许志飞,许志飞心想这不抽都已经给满屋子烟雾包围,还不如陪他一起抽一支解解闷,于是拿起火机把烟点着。
“志飞,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他们提出要加工资,要工资月发改为日发,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只有这些员工,我把口子开了其它人怎么办?总不能把堵门当作员工福利吧,每闹一次就加一次工资,这成何体统?再说了,我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一天工作几小时,工资怎样,加班费怎样,工资几号发,你还要我怎样?”
胡之发说了很多,但许志飞找不出他话中有任何漏洞,字字句句讲的都是客观实际。现在做错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于是许志飞只能替那些门口堵着的人先道歉,至少从态度上让胡之发看到诚意。
“对不起,胡厂,是我的问题我来解决。麻烦你给我一个会议室,我找他们聊下,马上给你回复。”
胡之发给了他一间会议室,许志飞把他们都叫了进来。许志飞挨个问了情况,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各位乡里乡亲,今天坐在一起大家都是自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们提的这些要求,我可以明确地讲是做不到的。你们再这样闹下去,也是影响人家生产的,搞不好人家也会报警。你们有没有想过,人家一报警,那些不闹事想好好做的人他们会怎样?他们的饭碗还捧得牢吗?”
其中一个发言,说道:“那你说,你要我们怎么办?”
谈到核心问题,许志飞态度也严肃起来,回复道:“我给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好好上班,根据公司规章制度来。另外一种就是我帮你们去申请提前结清工资,你们拿完钱后卷铺盖走人。”
许志飞话音刚落,这十个人就开始低着头相互“切磋”起来,很快他们也形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拿钱走人,但是必须按照他们提出的条件一分不能少。
许志飞自知他们提的条件,胡之发是大概率是理都不会理。所以他再次跑进胡之发的办公室,一是说明情况,二是也要算一算这差距到底是个什么数。
胡之发的回复也很干脆,是他的他一分不少,不是他的他一分不出。
许志飞夹在中间也没的退路,只能选择拿钱消灾,息事宁人。他只能从胡之发给的辛苦费上面去割肉,等到这十人个个都有了笑脸,许志飞也终于可以把这事画上个句号。
他给了胡之发一个交待,胡之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下次有这样的生意还做不做。
许志飞笑了笑,答道:“做啊,当然做!只不过这第一次,胜利来得太容易,但你看看,摔得可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