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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令、张子贵两人甚觉在理,问乌鸦、喜鹊可有单独拿下罗才的锦囊妙计。喜鹊想了想,说妙计没有,笨法子倒有一个,不知可行不可行。吴县令叫他说来听听。
喜鹊说罗才自当上大当家,接收了石当家的两个女人后,除了有大型商旅过境,怕手下人抢到好东西私吞,亲自带队前往抢掠外,其他时候都窝在寨子里与两个女人喝酒调情。
吴县令问喜鹊,是不是假扮商旅,引诱罗才带人来抢,好一网将其打尽。乌鸦说罗才此人狡猾异常,以往抢劫商旅,都会派小股人马先试探一两回,发现可以吞下后,才会亲自带队劫掠。”吴县令问,这是为何?
乌鸦说,是以往有过官军冒充商旅,他怕此等事情落到他头上。张子贵问:“他即如此谨慎,那我们假扮商旅,岂不很容易被识破?”乌鸦笑着说:“不是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吗!他喜欢试探,我们就配合他试探好了。”
张子贵问,怎么配合?
乌鸦说:“第一次派来试探小股人马,将其击败,商队接着前行。第二次派来的小股人马,也将其击败,商队要么按原路撤返,要么改道。”
张子贵问,这样真能行吗?
喜鹊说:“罗才虽狡诈,却很愿意听从他人的意见。而他下边那些当家的全是泥腿子出身,因孔武有力而性情暴躁,遇事只要眼看胜券在握,就会迫不及待地想将其拿下。”
张子贵说:“你的意思,只要我们把握好分寸,一边让他下边那些当家的觉得可轻易拿下,一边又让他们感觉到煮熟的鸭子会飞,他们定会相劝罗才全力出击。”
吴县令觉得不错,问在哪伏击合适。
喜鹊说商队由东南往西北行进,往东北边是撤返,往北是改道,山神庙那儿正好有这地形优势。
吴县令拿地图看过,山神庙那儿真如喜鹊说的那般有地形优势,心想若有足够的兵马在手,的确是个绝佳的伏击地。
乌鸦问张子贵,有多少官兵可以参与行动。张子贵说,就姜将军拨给他的两百兵马,加上县衙几十个衙差。喜鹊说有些难办。
吴县令问喜鹊此话何意。喜鹊说,响马有七八十来号人,个人武艺皆不凡,而官兵不到三百,若不用弓箭对付他们,以近身搏斗取胜,难免死伤过重。吴县令说,那就用弓箭对付好了。
乌鸦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郡守大人也说了生命至上,里边有些人确实是被迫落草为寇,从未杀过人,罪不当死,随意射杀似有伤天理,还望县令大人慈悲为怀。
吴县令说,并非他想这么做,而是郡守大人已往他处巡视,一时难以找到,去州府要来兵马相助怕是不可能,为了减少官兵的伤亡,远程射杀也是情非得已。
因兵力不足,一时处于两难境地,张子贵问乌鸦可有更好的法子。乌鸦说,由于罗才不轻易出山,又终止了向外扩充势力,就算能带人进寨子,也无机会靠近,暗杀他几乎不可能。要想消灭他,除了正面攻山,就是假扮商旅诱捕,再无其他法可想。苦于兵力有限,正面攻山绝非上策,唯有假扮商旅引诱他前来劫掠,再围而歼之。
吴县令基于现实情况,采用诱捕之法对付响马,快速拉起一支商旅出城,行进于商道上。一面下令张子贵带领官军前往上神庙附近埋伏,一面派乌鸦、喜鹊前往龙驹沟报信,好让罗才前来劫掠。
话说双树村出事的消息早已传入山寨,而前往劫掠的兄弟又只有乌鸦与喜鹊回来,罗才心里狐疑不已。因不想错怪了自家弟兄,于聚义堂接见了两人,问两人为何这时候才回来。
乌鸦、喜鹊说他俩侥幸逃脱,本该速速回寨禀明情况,苦于身后的官军穷追不舍,怕暴露了寨子的位置,给寨中兄弟带来危险,不得已东跑西窜在外,跟官兵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兜兜转转两三天,等彻底甩开了官军才敢回来。
罗才对乌鸦、喜鹊两人的鬼话本是将信将疑的,但见乌鸦、喜鹊两人满身血渍,又有一两个当家的为两人说好话,为彰显兄弟之间义气为重,不仅没有责怪两人,还因两人逃命在外,想着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寨子的安全,实属不易,当众表扬了一番。
喜鹊说:“大当家,各位当家,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二当家笑道:“秦放兄弟,你知道兄弟们为什么称呼你为喜鹊吗?”喜鹊笑道:“兄弟们说我从来报喜不报忧,好如喜鹊。”
罗才问喜鹊,今日是报喜还是报忧?喜鹊笑着说:“大当家要是觉得劫掠商旅是喜事,那定是喜事的了。”罗才呵呵大笑来:“这么说来真是大喜事了。”让喜鹊速速详细说来。
喜鹊遵命,将如何在外逃命,如何撞见商旅之事说了,听得聚义堂的匪盗们欢欣不已,没有不信以为真的。
罗才问乌鸦,商旅之事可是真?
乌鸦说千真万确,敢以性命作保。
罗才念及寨子里的兄弟没有他的命令不能随意外出,喜鹊若说了假话,非死在自己手上不可,便也信以为真来。派出探子打探商旅行踪,等到探子回报确有其事后,派九当家十当家元氏兄弟打前阵试探虚实,自己带领所部人马随后观望。
元氏兄弟带上二十来人前往劫掠,被商旅护卫击败,回报大当家罗才。罗才再让二当家左彪、三当家袁成带上元氏兄弟及三十人马前往劫掠,谁知与商旅护卫打成平手,因久拿不下,回报大当家罗才。
罗才本来心生疑惑,但因商旅撤返,各位当家的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全力相劝罗才下令全力一搏。罗才想到马上就是年底,年内再遇见这么大型的商队几乎不可能,为了过个丰盛年,便依兄弟们所请,全体出动追赶商旅至山神庙。
眼见响马就要追赶上来,商旅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为求避开马匪跨马冲杀,不得已撤进了山神庙。罗才等马匪见胜利在望,一时高兴过头,忘了庙门就那么宽,进庙容易出庙难,一股脑冲进山神庙。
等到发现庙里只有货物不见商人与护卫时,马匪们这才猛然醒悟,中计了。罗才虽无智慧却也不蠢,立马率众往外冲锋以求生,谁知就在他们冲进庙门的那一刻,官军的弓弩早已对准了前门后门,跨出庙门者死。
罗才想起了乌鸦、喜鹊,在人丛中一顿好找,不见两人踪影,这才安心想方设法对敌来。眼见冲出庙门的弟兄一个个死于乱箭之下,心疼之余也倍感心凉,说:“兄弟们,好日子恐怕到头了,是战是降,但求你们一句话。”
降?恐怕不能。只因这些响马,在寨子里的地位越高、待遇越好,身上的恶业越重,就算此时降了可免一死,也难免不死在王法之下。与其日后被虐待过后再死,不如此时痛痛快快拉个垫背的死了来的痛快。
二当家左彪大声说:“兄弟们,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官家虐待而死。”众马匪想起被人虐待的滋味,立时群情激愤起来,大喊道:“与其台上死,不如马下亡。”罗才见着手下弟兄如此热衷于战死,不自觉的流出泪来,心想有这么多热血男儿愿意为他陪葬,金銮殿上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随着罗才一声“冲啊!”,马匪们争先恐后地向庙门外冲锋,一个个倒下,一个个爬起又倒下,形如狼蜂,更像刺猬。其实是人,找错了营生的人。
“冲啊!冲啊!......”当罗才将“冲啊”二字喊了无数遍后,身边就留下二当家左彪与三当家袁成时,他那“冲啊”二字就此失去了意义,只因左彪、袁成与他一样,都想成为最后就死的那一个。
正在三人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时,门外喊话道:“你们三人可以活一个,到底由谁活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三当家袁成喊道:“大哥、二哥,切莫听他鬼话。”话还未说完,就被罗才一刀砍中后颈,失去知觉倒地。
二当家左彪说:“大哥,你这也太狠了吧!”罗才说:“他的命是我当年救下的,现在要了回来,有何不可!”眼看着三弟袁成在痛苦与失望中闭上了双眼,左彪极显痛苦地闭上眼睛,等着罗才来杀他,也好就此了结过往的一切情义。
罗才好像顾念起兄弟情义了来,将大刀往地上一扔。正当左彪听到地上发出的砰砰之声像乐音般好听时,正当左彪以为罗才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时,正当左彪忙着睁眼认下这个结义大哥时,罗成手中那柄短剑正好带着寒意插入了他的胸膛。
左彪因失望而愤怒,因愤怒而失去理智,手中短刀快如闪电般划过他大哥罗才的咽喉。
“这是何必呢!谁也活不成了!”罗才心中极为懊悔。左彪笑道:“也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没白结拜一场。”罗才伸出手,却将“二弟”两个字留在了咽喉隔断处,倒下地来,跟三弟袁成睡在了一起。
左彪拔出短剑,胸口血流如注,跌跌宕宕走到庙门口,扶着庙门问门外的乌鸦:“林英,刚才是谁在说话?”林英朝左前方的吴县令看了一眼。其实吴县令说那话毫无他意,只是他没见过手足相残的场景,很想验证一下江湖义气到底是个什么样。
左彪会意,朝吴县令大笑道:“姓吴的,我相信你今生再无友情可言......”随着身体的重心慢慢往地面靠,吐字之声也越来越小,几乎让人听不清了来。
吴县令问喜鹊,龙驹沟那里还留有多少马匪?喜鹊说,还有十来个。吴县令说,你带人去将他们灭了。
喜鹊领命,带上三十来官军赶往龙驹沟,劝降了那十来个马匪,放生了那两名女子,一把火将龙驹沟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