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他把自己推开、责怪他要为自己挡枪子、责怪他莫名其妙糟蹋自己。
“走吧。”叶阮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出口,又重复了一遍,补充道:“这支舞快要结束了。”
雁放一肚子闷气无可奈何地咽了回去,剩下眸子里那点捻不灭的火星子飞出一眼,他抓住叶阮的手腕往外走,冰碴冻得他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温斯特安排的人手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二、三层清理一空,肃杀的气氛收起了它的触角,眼见着被祥和取代。宁远去交差了,宁致跟波佩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彼此沉默。
“叶总。”宁致飞快地看了叶阮一眼,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又对雁放说:“雁少爷,温斯特先生让你们快走,先不要回庄园,今夜恐怕不太平。”
“我掩护你们出去。”波佩往前迈了一步。
雁放脸色显而易见的差,半点玩笑顾不得开,只对他俩点了点头,就扯着叶阮沿舞厅外围径直往后厨走。
走到半中央,雁放脚步一停:“老靳,别跳了,玩儿呢!装什么……进来就看见你了,也不知道出手相助。”
戴着面具的靳翎停下动作,颇绅士地冲舞伴鞠了个躬,转身朝他俩走过来:“你这不没事儿吗?擦破点皮就嚷嚷,出息!”
跟着他俩送到后厨门口,靳翎懒散地撑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听雁放说:“当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你等的人在二楼,找去吧。”
靳翎挑眉一笑,推了一把他的头:“谢了。”他又转向叶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了句:“美人儿这是受了委屈啊,听哥一句劝,赶紧踹了这中看不中用的小子。”
美人听完这话倒没什么反应,雁放跟个炮仗似的一拳冲他招呼过来,靳翎闪身一躲,贼笑着上二楼找人去了。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香鬓影,叶阮对波佩和宁致点了下头。乐曲声渐歇,错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乱战而不自知的人群嬉笑四散开,眨眼间,宁致和波佩便没了踪影。
后厨的门关上、推紧,叶阮来不及反应,被雁放一把扯进怀里,后背撞上安全可靠的胸膛。
也许蹭到了伤口,两人都难免闷哼一声,慌乱中叶阮一只手按在门上,“嘭——”,他双腿被雁放膝盖顶开,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游上大腿,拨开腿环,带着凶狠的恶意掐住皮肤上那口牙印!
滚烫的呼吸拂过叶阮的左耳,很是奇异,这股热度似乎化成了强劲有力的飓风,从坏死的耳畔一路席卷到心底,以破竹之势击碎了蜗牛的壳。
被黑暗笼罩的房间终于破晓,光明伸出它无私的手掌,普照着被困在这里十年的魂灵。十六岁的叶阮停止了哭泣,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茫然而诧异地目睹这场洗礼。
按在门上的手指蜷缩、握紧,只剩下腕子脆弱而坚强地抵撑着逐渐下坠的身体。叶阮周身迅速温暖起来,冰碴融化成水,耳鸣感随之越来越轻微。
他朦朦胧胧听到了雁放吻他的声音,在吻的尽头,雁放哑着嗓子说:“你刚受过伤,我不欺负你。”
叶阮感觉大腿上的力度倏然掐紧、又松开了,雁放有些脱力地抱着他,浑身的肌肉都因后怕而颤栗着。下巴抵在他颈窝里,侧脸温热的皮肤把整个脖颈的寒意都驱逐,雁放的呼吸飘荡在他左耳旁,声音离得那么远,不甘和恨意却又离得那么近。
“为什么要替我挡枪?因为我不能死,因为你需要我来继承雁家。是不是?叶阮,是这样吗?!”
短暂的沉默,雁放的额头蹭到他冰冷的下巴,那是一个反驳的动作。
“不是。”叶阮也在发抖,颤声说,“只是因为上一次我没有救下辛巴。”
雁放一愣,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把这句话品读了好几遍,智商已经先于大脑无形中带来的震撼闭馆休业了。
趁他张口结舌的工夫,叶阮掀开衣摆,把他作乱的手捉了出来,又弯腰捞起一截裙摆,毫不怜惜地撕下一长条里层干净的内衬。
他把雁放那只受伤的手掌摆正,拿衬布缠了两圈系紧。血已经快要凝固了,留下一条皮开肉绽的瘢痕。
雁放卸了力靠在一旁的冷柜上,垂着脑袋看他包扎,末了他拉住叶阮的手不让他收回,右手握着左手,掂了两下,突然神经似的笑着说:“哎,我想到一句笑话,现在说是不是太破坏气氛了?”
雁放嘴里根本藏不住话,下一句就秃噜出来:“你手心有一道口子,我手背有一道口子,咱俩现在算不算是两口子了?”
出乎意料的,叶阮没有嘲笑他牵强的烂笑话,反而附和地笑了一下,像吐出一口陈年的闷气。
他虚虚地握着雁放那只手:“走了。”
雁放一挑眉,压低了身子任由他拉着:“今晚上去哪儿啊?刚宁致说不能回家。”
穿过杂乱的后厨,叶阮推开侧门,巷子里昏黄的灯光依旧,静悄悄地,连地上的尸体也被清理过,穿堂风呼啸而过,这夜的血腥气已然被扫荡一空。
在这个冬夜的尾声中,叶阮扭过头,神秘地对他说:“带你去我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高亮:架空
第76章
说是“天堂”,其实跟天堂大相径庭。
低调的黑车载着他们送到了这条僻静破败的小街区,鳞次栉比的老旧建筑在路灯下散发着十年如一日被人遗忘的腐朽气息,看上去连流浪汉都不会在此驻足。
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寒风一吹,叶阮果然不堪寒意发起了烧。雁放拿自己的外套给他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又跟抱小孩似的抱在腿上、窝进怀里。
司机是温斯特的人,叶阮神志飘忽,难为情地挣扎了一小会。
但雁放的怀抱实在太暖和,疲惫了一晚,又经历了一次耳朵的“起死回生”,本能战胜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他蜷缩在雁放怀里,踏实地昏睡过去。
被叫醒时烧得更严重,整张脸都泛着红,额头更是烫成了火炉,贴着雁放的侧颈,分不清是谁在燃着谁的脉搏。
地面上堆着下过雨后排水不当积攒的黑泥,叶阮要从他怀里起身下车,被雁放隔着一团棉服按了回去。
“糟蹋自己的时候不想后果,这会害羞,晚了。”
他咬着牙把叶阮抱下车,声音带着些恨。不舍得教训,只能嘴上沾点严厉。
叶阮其实还在轻微耳鸣,离得远点他听不清,落在雁放眼里,那点茫然就变成了知错不改、毫无悔意。
等司机开车离开后,他那些恶劣的爪牙露出一些端倪,故意松了那只受伤的手,在叶阮面前一晃而过,假模假样地逗他说:“我也手疼,你自己抱紧点。”
这句叶阮听清了,抬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清了清嗓:“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雁放说着往前走,几步迈过黑泥推开59b那扇木门,隔着棉服把叶阮放在干净的楼道内。
站在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