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杨厂长来到王同宗身边坐下，先是扯东扯西了一番。
之后，杨厂长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个消息：“小王啊，你也知道。
自从李为民辞职以后，咱们红星轧钢厂人事部副厂长一职，便空缺了。”
“厂领导层观察来，观察去，偌大个红星轧钢厂，好像再没有一个人适合这个位置。”
“现在，上面要求领导干部年轻化。”
“在这年轻人之中，我对你很看好啊。”
真的假的？
天上掉馅饼了。
王同宗心道：听您这意思，是要提拔我做副厂长了。
人事副厂长，权力很大。
甚至地位仅次于杨厂长。
在副厂长的序列之中，可是能排到第一位的。
如果说，红星轧钢厂真有意愿要提拔年轻人做副厂长，
那也应该给一个末位闲职副厂长才对。
毕竟，这人事副厂长可是一块肥肉，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徐副厂长等人都盯着呢。
“杨厂长，听您这话的意思，是要让我当人事副厂长？”
王同宗试探性的问道。
杨厂长不语，不过却点了点头。
好事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王同宗也深知一个道理，这好事太好，就变成不好了。
在红星轧钢厂，他只是一个电工而已。
论威望也好，地位也罢。
真要是从年轻人之中选拔出一个副厂长来，那也不应该是他。
比如杨旭。
那是杨厂长的亲侄子。
真有这个机会。杨厂长不会照顾自己人。
再比如韩东。
那是区里一把手的小舅子。
等等。
红星轧钢厂可是一滩深水来着。
在他王同宗看来，如果自己身后有支撑，
亦或者头顶有人罩着，突然时来运转，这好说。
可是，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出身，也没这方面的背景。
“杨厂长，不是我不愿意为咱们红星轧钢厂出力。
只是人事副厂长事关重大，我只是一个电工，怕是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到时候，万一惹出了麻烦，这不也是给您，给红星轧钢厂添乱嘛！”
王同宗婉转的说道。
他心里清楚。
真要是自己做了红星轧钢厂人事副厂长。
只怕那杨旭、韩东等人就不乐意了，肯定会跳出来。
说三道四，还是小事。
背地里，还止不住干些什么呢。
这不是说，王同宗怕他们。
可是平白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而且还无法摸清杨厂长的用意，所以王同宗选择以退为进。
“小王啊，你看你说的。
论能力，在咱们红星轧钢厂就属你最出类拔萃了，论贡献，你也做的不少。
而且，你还是咱们厂的劳动模范之一。
如果连你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那谁还能胜任。”
说到这，杨厂长捅破了窗户纸。
“实话跟你说了吧！”
“你走入大领导的法眼了。”
随着杨厂长这话一出，王同宗这才恍然大悟。
感情，是大领导的意思。
这就没问题了。
可是，转念一想，王同宗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跟大领导只有一面之缘，也就是傻柱发疯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上去帮大领导解了围。
总不能说，因为这件事情，大领导就对自己非常欣赏。
即便，有个点，那也得需要时间接触才对。
平白无故的大领导就要提拔自己。
这说不过去。
随着话题的深入，王同宗渐渐明白是咋回事了。
感情，这事还真要谢谢杨厂长。
不管这位红星轧钢厂的一把手，是不是好心，
还是无意之间吐露的一句话，这才有了他人事副厂长被看中一事。
原来，大领导住院以后。
杨厂长便带着红星轧钢厂的领导层去看望了大领导。
这很正常。
毕竟，大领导是在红星轧钢厂被打的。
杨厂长他们要是无动于衷，那才说不过去了。
在见到大领导以后，杨厂长他们挨骂是肯定挨骂的。
甚至差点，包括杨厂长在内的一干红星轧钢厂的领导层，都被开除了。
好在，大领导是个懂得大是大非的人，也清楚，
贸然对红星轧钢厂一干领导层动手，会影响红星轧钢厂的整体运转。
就算是收拾人，也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聊着聊着。
还是大领导突然问起了王同宗，也就是救他之人叫什么名字。
杨厂长道出王同宗的名字。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有现在杨厂长代表组织找王同宗谈话。
关键点才刚刚开始。
那个时候，杨厂长也不是怎么的，就提到了王同宗在车间解围一事。
当时，上面下发任务，一批精密物件让刘海中、易中海这样的大拿都束手无策，
而王同宗却成功出手解决。
大领导一听这事，很意外，夸赞了王同宗一句。
就这一句话，引出了杨厂长附和着大领导，
说上面的政策已经下达，领导干部年轻化，
然后有意推举王同宗为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
大领导也是赞许了一句，年轻人有干劲，这也能给厂带来活力。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王同宗走入了大领导的视线之中。
而推举王同宗为副厂长的事情，杨厂长已经在大领导面前说出去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能不能收回来得看对象是谁。
这就有了现在杨厂长找王同宗谈话。
当然，王同宗这个人事副厂长是木已成舟。
可是，杨厂长找王同宗谈话，
也不仅仅是给王同宗透露这事，更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红星轧钢厂看似杨厂长是一把手，有着绝对大权。
可实际上，有几个副厂长跟杨厂长是不对付的。
一个团体里，虽说有一个当家作主的，但是党同伐异，
山头林立，在有人的地方，难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王同宗哪里听不出杨厂长的意思。
两人一番交流，直到王同宗表态，今后当了副厂长，
会以杨厂长马首是瞻，那位红星轧钢厂的一把手这才露出满意的态度。
别管杨厂长认不认为王同宗是否跟自己一条心，
好歹有这句话在，他就爱听。
而且，在杨厂长看来，王同宗没有什么根基，更没有后台可言。
即便坐上人事副厂长，也需要个山头遮风挡雨。
为了防止葛副厂长他们拉拢王同宗壮大自己的力量，
杨厂长不得不提前筹划，未雨绸缪，以巩固自己在红星轧钢厂的地位与绝对力量。
领导层的水，那可比下面的水更为浑浊。
次日，王同宗当选人事副厂长的命令，正式在红星轧钢厂内宣布。
“怎么是他？”
要说最不乐意的，那莫过于厕所所长刘海中了。
自从李为民辞职以后，他便在这红星轧钢厂失去了靠山。
哪怕李为民也没给他办什么事，而且刘海中不知道的是，
他调到厕所来，便是李为民的手笔。
可是，事实是事实，他刘海中认为又是认为，两码事。
自从人事副厂长一职空缺，刘海中便想入非非了。
这是不是上面有意为自己留位置啊。
这么长时间没安排人事副厂长，就等着自己去疏通疏通了。
而且，在刘海中的概念之中，他坐上人事副厂长，那是可行的。
虽说人还在厕所干清洁，但是他刘海中的记忆一直停留在自己还是红星轧钢厂的技术骨干来着。
论资历，论能力，他认为自己都不欠缺，别人也比不了他。
人啊，一旦得了妄想症，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刘海中，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只不过，碍于他工作调动，工资减少，再加上刘家最近经济产值有些滑坡。
这也让刘海中有心活动，没能力疏通。
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钱财，他刘海中自认为时机到了。
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界。
在刚刚，人选公布之前，王同宗就站在他刘海中身边。
甚至当杨厂长代表厂领导层宣布最新人事副厂长人选任命一事，
刘海中还腆着脸对王同宗说道：
“近邻啊，你大爷马上就要当选人事副厂长了。
以后，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报你大爷的名字好使。”
看似这飘飘然的老东西说的好听，实际上肚子里都是坏水，
更是声音冰冷不加掩饰地说道：
“至于你大爷我厕所管理员的位置，回头就交给你了。
年轻人，更需要磨炼。”
还没哪到哪呢，老禽兽就想着以权压人了。
可结果，人事副厂长人名已经公布。
刘海中傻眼了。
这都什么情况。
新的人事副厂长是他。
这怎么可能。
杨厂长说错人了吧。
确定再确定没听错以后，刘海中更是在心中骂骂咧咧：
厂领导层是怎么想的，眼瞎还是脑子进水了，
放着我这么一个能人不用，用那小子，内幕，这一定有内幕。
“来自刘海中的怨念值加。”
“来自杨旭的怨念值加。”
“来自韩东的怨念值加。”
“来自赵愣的怨念值加。”
“来自牛有德的怨念值加。”
…………
好事成双啊。
系统怨念值的提示不断。
好家伙，多到王同宗都听不过来，数不过来了。
同志们，这也太热情了一点吧。
王同宗心道：我不就是当了个副厂长，又不是厂长，至于你们这么热情嘛。
明显，自从昨天杨厂长给王同宗透过风，人事副厂长非他莫属以后。
王同宗便想着，可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收割一波怨念值。
只不过，昨天想了半晚上，王同宗也没有想出啥好办法，
准确的说，是将利润最大化的办法。
可结果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王同宗还没出招呢，禽兽们的热情就如潮水一般用来，怨念不断，财富不断。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王同宗缓缓走上主席台。
他不用看，就可以注意到身后那帮禽兽们咬牙切齿的目光。
禽兽们酸了。
真的酸了。
一个个甚至已经私下讨论起来。
“我没听错吧。
新的人事副厂长是王同宗。
这小子何德何能能够胜任此位？”
“谁说不是！”
“副厂长就副厂长，还主抓人事的第一排位副厂长。
这让徐副厂长、葛副厂长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我以前还以为真要是从年轻人之中选出一个副厂长，
不是杨旭，就是韩东，亦或者是李铁。
可是……唉…………”
“有道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快看，杨旭他们的脸色。”
“正常！此事一公开，他们没反应，那才叫不正常呢。”
…………
今天的热门话题，王同宗当选人事副厂长。
明显，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猜到的。
待到散会之后，杨旭去了杨厂长办公室，找到了杨厂长。
“内幕！”
“这一次人事任命，一定有内幕。”
“那王同宗也不知道走了谁的后门，竟然坐上了人事副厂长。”
“叔，你可不能无动于衷啊。”
“这个位置，我还没坐上呢…………”
不等杨旭把话说完，杨厂长冷眼瞥了他一眼：
“越说越不像话了。
任命王同宗为红星轧钢厂副厂长，是厂领导层一致表决通过的，
你在质疑厂领导层的决策部署？”
“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针对你。”
眼见得自己说错话了，杨旭连忙改口。
之后，他将火力都集中在王同宗身上：
“此人当人事副厂长，真的不合适。
我代表广大工人阶层，提出异议，那也是说出了民心。
您总不至于要与民意向背吧！”
“我跟你透个底，王同宗当选人事副厂长，那是大领导点过头的。
你以为有好事，我不想着你。
这人事副厂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像韩东、李建等等，谁不想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有用嘛！”
“好在，王同宗这个人没有什么背景。
我之前找他谈话，他态度还算不错。”
“杨旭，我跟你说，你可别犯浑啊。”
“人事副厂长这个位置很重要。”
“现在，我已经拉拢了王同宗。
你可别添乱。”
“你也知道，葛副厂长他们一直在盯着我。
要是王同宗倒向他们那一边，那你叔我这个厂长，权力就要被架空了。”
“凡事以大局为重。”
杨厂长苦口婆心地说着。
只不过，他跟他那侄子，摆出的道理，
哪里是什么道理，分明是从自身利益作为出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