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上二字一出口,场中顿时为之一静。
众人的神情都很微妙,李寻常更是愣愣地看着赵流澈。
——【真是好家伙!我原以为吾弟乃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
——【凤雏所在,卧龙不远啊!】
李寻常的心声虽然无人可知。
但是柳三贯那厮的嘴角却已然翘起。
歪嘴,爷傲。
要不是忌惮一旁的宋师爷,怕是这厮能乐出声来。
凝视着面前的鉴武石,赵流澈的瞳孔也开始不断放大。
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赵流澈继又向那莫老头还礼。
“小子赵流澈,多谢莫老。”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后面的宋辰眼中也闪过一抹深意。
上前几步,宋辰轻拍着赵流澈的肩膀,继而又看向了对面的莫老头。
“莫老头,这是我们西流城的新任山水郎,年方十五,便已经养出了自己的本命蛊。”
“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他啊。”
宋辰话音响起,莫老头也缓缓抬起了脑袋。
他那双浑浊的眸子更是死死盯着赵流澈的面庞。
“原来是那个赵……了不得啊,了不得。”
“真是少年才俊,卓尔不凡!”
听着莫老头那不明所以的夸耀。
赵流澈直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所幸,不久之后,宋辰便让柳三贯领着赵流澈四处看看。
而他则要和莫老头、李寻常商量点事情。
赵、柳二人走后,宋辰又随便找了一个由头支走了李寻常。
八角楼前,只余下宋、莫二人。
幽幽地看着赵流澈那远去的背影,莫老头开口了。
“赵家竟然又后继有人了?看到那小子的脸,我就想到我那些冤死的兄弟啊。”
“当初就该彻底斩杀这一支蛊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该死啊!”
“为了这南疆四流之地,我们死了多少人啊!”
“如今……却让他们做了大景的官!”
“窝囊啊!真是窝囊!”
手指轻敲桌案,宋辰顺势又拿起了那颗鉴武黑石。
“丁等资质,他又能翻起怎样的大浪?”
“当年太武一拳破西南,那所谓的蛊王都战死了。”
“蛊不如武……大景留着赵家乃是为了吸引那些残留蛊血。”
“西南太大了,十万大山,无垠纵深,我们需要蛊为大景开路。”
“四流之地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我们要的乃是整个南疆。”
“这小子不足为惧……倒是那赵玄是个麻烦……”
“那厮的武道真的废了吗?”
“赵蛊不得不防啊。”
……
“诶嘿嘿!银子!”
刚出回廊,柳三贯这厮便捡到了一两银子。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赵流澈顿觉今天他都不会开心了。
明明他的眼睛比柳三贯大多了。
怎么他就没看见呢?
就在柳三贯要将这一两银子揣入怀中的时候。
赵流澈忽得咳嗽了一声。
“咳咳咳!”
“见面分一半。”
眉头竖起,嘴角抽搐。
柳三贯的整张脸都变得抽象起来了。
“这是哪里的规矩?”
“道上的规矩。”
迎着柳三贯的眼神,赵流澈面不改色。
“子曰,道上之财,面分一半。”
“子……真的说过这句话?!”
“嗯啊,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宋师爷。”
听到宋师爷三个字,柳三贯底气直接消磨了一大半。
“没法分,分不开,我身上也没带散钱。”
柳三贯话音未落,赵流澈立马从怀中抽出一柄锋利匕首。
顺来一两碎银,赵流澈手起刀落。
一两碎银直接一分为二。
也得亏赵流澈开辟了武道命海,要不然他也没力气切这一两碎银。
脸不红,心不跳,赵流澈直接将半两碎银丢入了袖袍之内。
至于一旁的柳三贯,这厮自然没啥好脸色。
平白无故丢了半两银子能开心就怪了。
感受着袖中那抹沉甸甸的喜悦,赵流澈心中的阴云都消散了不少。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古人岂能欺我?”
“小富解小忧,大富解迷惘啊。”
听着赵流澈那小声的嘟囔,一旁的柳三贯继又多问了一句。
“子也说过这话?”
“嗯啊!柳兄不信我?敢问柳兄研学几年?”
似乎是被戳住了痛处,柳三贯涨红了脸,半天也没回应。
而这一切也在赵流澈的预料之中,看道那柳三贯的第一眼。
赵流澈便知道这柳三贯肯定不是一个读书人。
大景治国,文武并重。
乾道这一朝,文的地位更是稳步上升。
帝多用文士,广立书院,上行下效。
所以大景崇文之风也悄然渐起。
不过,想在大景读书可不容易啊。
柳三贯能识字已经是他老爹的极限了。
想学文辩经……简直就是在做梦!
西流城可是地处南疆,想读书做学问得靠家世传承。
就在柳三贯心生郁闷的时候,一个阴测声音又悄然响起。
“嗯?我的银子怎么没了?该死的!”
声音响起,于那回廊之后,一个身着黑袍的细长眼眸继又缓步走出。
看着对面的赵、柳二人,那细长眼眸丝毫不掩脸上的轻蔑之色。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可有看见我的银子?”
“怕不是就是你们两个偷的吧?”
余光瞅了一眼那细长眼身上的腰牌。
赵流澈也不由得微蹙眉头。
——【籍书郎。】
籍书郎,食俸九品。
掌文书册页,登记事宜,算是个美差。
因为执掌登记事宜……懂的都懂。
金银作人情,礼物不嫌多。
能捞到这差事,怕是这货也不简单。
但是那又如何?
一个籍书郎就能焰气至此?
山水郎可是八品!
况且说了这可是在府衙之内!
赵流澈可不会让这种人骑到自己头上。
“银子?哪来的银子?”
“总不可能天上下银子吧?”
说话间,赵流澈忽又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碧空万里,无比澄澈,真是好一个朗朗青天。
看着如此赵流澈,那细长眼眸子也掠过一抹寒意。
“小子……你是在挑衅我吗?”
眸光一寒,那细长眼眸竟然摸向了腰间配剑。
也于此刻,府衙深处忽又响起了一声悠长的钟鸣。
钟鸣回响,那细长眼眸忽又恶狠狠地看向了赵流澈二人。
“小子!你记住了!我叫许放野!”
说完这话,那人便飞快地朝着府衙深处赶去。
望着那人的背影,赵流澈的手掌也悄然覆上了腰间的小葫芦。
似感赵流澈心意,葫芦内的不举蛊也是猛地一颤。
于那刚才的一瞬间。
赵流澈已经想把不举蛊塞他肚子里了。
赵氏养蛊更用蛊!
那厮都想拔刀了,还和他客气?
此间之际,一旁的柳三贯却是猛拍大腿。
“坏了!这人该不会和刺史大人有关吧?!”
“啊?柳兄,何以见得啊?”
一脸嫌弃地看着赵流澈。
柳三贯既又言道:“你想想啊,许放野不就是牧吗!”
赵流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