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又转转，长廊静又长。
片刻之后，宋辰便领着赵流澈来到了一处陌生所在。
于西流府衙的偏僻角落里，一座三层高的八角楼阁安静而立。
八角楼阁，历经风雨。
黑砖青瓦，一股沧桑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此刻的八角楼前，正站着两个腰挎直刀的青衣小吏。
隐约之间，还能看见楼阁之内的那个昏昏欲睡的白发老头。
本来那两个小吏还在谈笑风生。
当看到宋辰的那一瞬间，二人立马恭敬行礼。
“李寻常！柳三贯！见过宋师爷！”
宋辰微微颔首，那二人正欲长舒一口气。
余光一瞅，他们竟又看见了跟在宋辰后面的赵流澈。
腰佩已挂，登记造册。
这也就意味着此刻的赵流澈，已经成了西流城的八品山水郎。
西流山水郎，虽然没啥权力，但是无论怎么说……它也是一个官啊。
没有半点犹豫，青衣捕头李寻常立马行礼拜见。
“西流捕头李寻常，见过小赵郎官。”
“小赵郎官年轻有为，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李捕头真是太客气了。”
行礼拜见的同时，李寻常也隐晦地扯了扯背后那厮的衣摆。
毕竟是亲表弟，捕头李寻常自然是要护着些柳三贯的。
李寻常这么一提点，柳三贯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柳三贯……拜见赵郎……官。”
舌抵牙关，柳三贯可算是将那三个字吐出来了。
说是说出口了，但是柳三贯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同样都是代父抵职，人家却抵了个官！
呸！
这个万恶的拼爹时代！
柳三贯咬牙之际，宋辰的声音继又响起。
“寻常啊，你们二人所来何事？”
弯腰拱手，李寻常恭敬回道：
“回禀师爷，三贯侥幸开辟了命海，我带他来登个记。”
“开辟命海……”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柳三贯，宋辰又道：“柳大龙的儿子是吧？”
“回禀师爷，家父正是柳大龙。”面对着宋辰，柳三贯岂敢不敬。
人的名，树的影。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宋辰可是西流刺史的幕僚。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柳大龙曾经得了一株三叶参。”
“武道筑基，开启命海，要么熬炼肉身精华，要么大药破障。”
“你观你也不是武道之材，怎么你父亲的那株三叶参被你给吃了？”
“开辟命海，登记武籍，若是之后运气不错，或可摆脱品鉴使的差事。”
“柳大龙倒是给你寻了一条不错的后路。”
听着宋辰这话，柳三贯小脸陡然变得一片煞白。
很显然，宋辰说的都是对的。
别说是柳三贯了。
后面赵流澈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如此师爷……
难怪赵父会多次提及他。
没等柳三贯开口，宋辰微微摆手道：
“既然都是来登记武籍的，那便一起吧。”
轻敲窗口木案，宋辰径直看向八角阁内的昏睡老头。
“莫老头，醒醒，来活了。”
就在莫老头缓缓睁开浑浊眼眸的同时，赵流澈的后背也悄然绷直。
这是赵流澈的本命蛊虫在给他预警，这莫老头身上有杀气。
眸光凝转，赵流澈又看到了莫老头那残缺的右手。
他的半个手掌都被削掉了，似乎是被直接斩下的。
赵流澈依稀记得，这样的伤口赵父好像说过。
斩断右手……便不能再持刀了。
这好像是一种惩罚……
不等赵流澈多想，师爷宋辰又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得了宋辰示意的赵流澈也立马快步上前。
“赵流澈见过莫老。”
赵流澈出声之后，柳三贯也立马跟上。
“柳……柳三贯见过莫老。”
听到赵字时，莫老头眼中猛地敛过一抹寒光。
凝神再次看向面前的宋辰，莫老头方又恢复如常。
“都是来登记武籍的？来，上前几步，让我搭个脉。”
赵、柳二人对视一眼，旋即便快步走上前去。
左手搭脉，莫老头继又扫了一眼赵柳二人。
“嗯，没错，气血暗沉确实开了命海。”
“那便再做个测试吧。”
……
天生万物，高低错落。
同源同种，亦有强弱之分。
人为万物之灵，其中差距更是离谱。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人和狗还大。
这句话可没半点的夸张。
所以说，即便都开辟了武道命海也会有优劣之分。
说话间，莫老头已经取出了一块方正黑石。
那方黑石约莫手掌大小，通体漆黑。
右上角斜刻着两个细长的字符。
——【鉴武】。
“你们两谁先来啊？”
莫老头话音未落，柳三贯直接举起了小手。
呆在这里，他实在是难受。
尤其是那宋辰的目光，直让柳三贯觉得脊背发凉。
接过莫老头递来的细长银针，柳三贯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手指。
血珠滴落在漆黑的鉴武石上，漆黑的石头竟然陡然变成了通透的白色。
鲜血浸染，不断下彻，鉴武石内悄然出现了一座倒置的血色小山。
似乎……结果已经出来了。
“柳三贯。”
“命海如潭，色若血珀。”
“勉强能算个丙下资质吧。”
莫老端详半天，最终给出如此评价。
命海成色很是重要。
说句不夸张的，它能限制一个人未来武道的成就。
而命海成色由高到低，大致可分为四等资质。
甲、乙、丙、丁。
每等资质又分为上、中、下三等。
得知自己资质之后，柳三贯一脸平静，稳如老狗。
柳三贯能开辟命海，纯属他爹柳大龙铺路。
吃下三叶参，继而又灌了一壶烧酒。
一夜死眠，气血贯通。
狗运加持的柳三贯直接开辟了武道命海。
柳三贯验完之后，赵流澈继又缓步走上前去。
只见莫老头掏出酒葫芦直接一冲。
酒气弥散，方正的鉴武石再次重归漆黑幽暗。
深呼一口气，赵流澈手持银针径直刺破了右手食指。
于一双双黑眸的注视之下，一滴殷红的鲜血悄然滴落。
黑色渐渐消退，一座倒置的粉色小山径直浮现。
看了看鉴武石又看了一眼赵流澈身后的宋辰。
莫老头的眼中忽得闪过一抹古怪神色。
沉默许久，莫老头最终还是开口了。
“命海如盏，色呈桃花。”
“资质……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