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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泛滥,毁灭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新约·天灾启示录》。
「光明历58年7月,勃艮第河、顿河双双决堤,萨哥斯毁于一旦。」
「同年9月,以顿河人(现诺德)为主体的加洛林第七军团于条顿森林遭遇兽人大军埋伏,全军覆没。」
「次年11月,“失地者”奥古斯丁·弗朗西斯迁都帕拉汶,自此开启“东加洛林时代”。」
——《人类历史观察》,罗德岛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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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娅的临时营地又多出了数百根火把,将附近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
比如说眼下剑拔弩张、互相对峙的“双头神鹰”与“荆棘玫瑰”。
拉格纳·哈拉德松推开身前的护卫,张开双臂,全无防护地、迎着山地骑士抬起的弓弩,向前迈步。
“我们的地图丢了。”
“一场意外,我的手下只是迷路了而已,放了他们!”
诺德王子高声咆哮,既是给自己的手下对口供,也是吃定了谢尔弗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真格的。
就像他的人也不敢真的瞄准李维·谢尔弗扣动悬刀——至少在维基亚人的地盘上不敢。
李维也不含糊,剑刃直接架在了诺德俘虏的脖子上,回敬道:
“这里没有你的手下,只有意图行刺公主殿下的刺客。”
“你再往前一步,他就死。”
拉格纳双眼微眯,犹豫了片刻,仍是坚定地落下了脚印。
血水飞溅,被抹了脖子的诺德皇家侍卫“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在淑女们的惊呼声中,凛冽的剑锋又指向了另一个俘虏。
“你还可以走七步。”
李维冲着拉格纳做了个“请”的手势。
拉格纳双手握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吐出:
“荆棘领的谢尔弗,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维·谢尔弗,”来自禅达的使者从诺德人的圆盾阵里探出了脑袋,声色俱厉,“你这是在破坏两国的外交关系!”
“我要向教会和你们的国王陛下……”
这教会的使者大概是在禅达被奉承得太久了,属实没拎清自己在荆棘领心中的“份量”。
李维目露凶光,右手下挥,山地骑士毫不犹豫地扣下指尖的悬刀,弩矢擦着使者的头皮遁入黑暗之中,打断了他的吠叫。
使者吓得跌坐在地,抖如筛糠:
“你居然敢?!你怎么敢?!”
“陛下驾到~陛下驾到!”
克里斯·布克比死了老爹还要真情实意的哭叫声远远地传来:
“大家要冷静!冷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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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尊敬的陛下。”
李维冲着一脸冷漠的格罗亚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指着地上五花大绑的诺德侍卫们,环顾全场,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是对公主殿下、对王室、对维基亚全体贵族的冒犯!”
“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荆棘领的谢尔弗还击!”
“简直是自寻死路!”
低沉的感叹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对现场的维基亚人来说,不管他们对李维本人的观感如何,这句话本身确实够无耻、够带劲!
非常符合年轻贵族们日益增长的、自我吹嘘的需求。
配合那一地横七竖八的诺德伤员“一起食用”效果更佳。
一些与诺德人有血仇的南方子弟,恨不得冲上去、物理意义上的对这些诺德俘虏啃上两口。
众人感叹间,李维又隐蔽地踢了一脚身边单膝跪地的皇家骑士们。
这些负责警戒的皇家骑士是第一时间赶到冲突现场的倒霉蛋。
为首的皇家骑士团大队长想起李维先前的“谆谆善诱”,不由得暗自咬牙。
他能怎么办呢?
李维那一嗓子“有刺客”,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些诺德人的身上现在还插着皇家骑士团先前射出的箭矢呢!
“启禀陛下,我们确实是在公主殿下所在的狩猎场核心区域发现的这场、这场冲突。”
“这些诺德人形迹可疑、拒绝缴械,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必要的强制措施。”
皇家骑士团的大队长硬着头皮如实汇报。
“陛下,证据确凿,”来自西南的贵族代表巴不得和谈告吹,听到皇家骑士团的作证,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应当对这些诺德人施以严惩。”
“将诺德王子拉格纳驱逐出境!”
这人说完还给李维递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李维心中暗骂,过犹不及,这蠢货也是个猪队友,回头要在小本本上给这头猪记上一笔。
果不其然,收到消息赶来的首相奥斯卡·辛普森——李维不由得感叹这老东西腿脚真是利索——闻言扯了扯嘴角,向前迈了一步。
他先是冲着李维“和煦一笑”,随后转身对格罗亚行礼道:
“陛下,臣下建议,不如请李维子爵松开这些诺德伤员的嘴,听一听他们怎么说。”
“兼听则明(Hearallparties)。”
“也许真的如拉格纳王子所说,只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
“当然,对于王子的手下的冒犯,陛下也当彰显您的威严与法度。”
奥斯卡说着又看向面色阴沉的拉格纳:
“我相信王子殿下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拉格纳冷哼一声,他隐隐能猜到自己的这些个侍卫为什么往这边跑;也正因为如此,理亏如他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托词。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企图直接动手把人抢回来的算盘未能如愿——这些北边来的维基亚人战力之彪悍,跟他们的南方废物同行简直像是两个物种。
拉格纳心中暗恨,嘴上不情不愿地服软道:
“对于公主殿下受到的惊扰,在下愿意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歉意。”
屏风后的索菲娅一脸茫然,精致的小脸紧皱,直到现在她也只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却完全想不通李维·谢尔弗突然发难是出于什么目的。
「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念及此,索菲娅的心跳猛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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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拉格纳的表态,格罗亚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台下那个灰发黑瞳的少年——他清楚这少年是什么目的。
李维心中冷笑,却也不肯主动开口。
而奥斯卡作为经年的首相,脸皮厚和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
见李维和格罗亚都不说话,奥斯卡便笑呵呵地往诺德俘虏的身前走来,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动手扯掉他们嘴里塞着的破布了。
山地骑士们面色犹豫,目光投向李维,征询着少君的意见。
李维微微蹙眉,心中腹诽,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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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一顿削的诺德侍卫们也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去“亲切问候”李维全家,转而说起了拉格纳提前喊出的说辞。
“……地图丢了。”
“……追索猎物越界了。”
“……晚上看不清。”
……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撒谎,但所有人(国王陛下)都默认了这样的谎言。
“误会解除了!”
奥斯卡面不红心不跳,朗声向众人宣布着“事实真相”。
“李维子爵,”奥斯卡握住李维的双手,扫了一眼被扒得只剩下裤衩的诺德俘虏们,心中有些好笑,“还请您归还他们的私人物品、给他们一些体面。”
“当然,出于对您的宽宏与仁慈的感念,一切盔甲与武器都将作为您的战利品。”
奥斯卡说着,宽大的袖袍里不露痕迹地滚出了一小卷纸条,以一道妙到毫巅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李维的手心。
感受着手掌心的触感,李维心中一动——这当然不会是金钱贿赂这种弱智的玩意——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奥斯卡面上的笑容像是用胶水糊上去的那样,一语双关:
“看在艾拉与陛下的份上,一切为了维基亚。”
李维微微握拳,将纸条收入囊中,走到自家的“伤员队列”旁边,一脸的“愤慨之色”:
“这些可都是为了王国流血……”
“你不要太过分了!”终于还是有一名俘虏压抑不住心中的羞恼,对着李维怒目而视,“我们根本就没带弓箭出门!你们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有箭伤!”
李维老脸一烫,看向这“直言不讳”的俘虏的眼神满是不善。
低笑声不可抑制地在人群中扩散。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拉格纳呵斥住自己的手下,直勾勾地盯着李维:
“我会一并赔偿。”
“李维子爵有机会一定要到萨哥斯作客,我会好好款待你的。”
李维自然不会被这种威胁吓到,转而又对着格罗亚行了一礼,再度开口道:
“陛下,有鉴于诺德人的鲁莽行径,我认为,有必要加强对他们的礼仪教导。”
“特别是在误会发生之后,更要防备斯瓦迪亚的刺客从中作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你说的这个斯瓦迪亚刺客,他是不是叫哈弗茨·谢尔弗啊?」
「这叫什么?这叫连你暴毙的借口都已经想好了是吧?已经打算直接栽赃到斯瓦迪亚人的头上了是吧?」
众人自是不知日瓦丁城内还潜藏着一个与诺德人有着血海深仇、作案动机充分、武艺也足够高强的斯瓦迪亚剑圣,只当李维是在回应拉格纳的威胁。
面对李维这种公开的、赤裸裸的“威胁”,一股无明业火自格罗亚的心头涌起,直冲他的天灵盖。
一夜未眠的格罗亚顿时感觉头晕目眩。
“李维子爵说的有道理,”格罗亚端起茶杯,遮掩着自身的异样,“我会考虑的。”
“都退下吧,各自准备,前往白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