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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刚落座,就被这个质问问的脊背僵直。
映入裴西州平静的眸底,她的心再度被两股力量拉扯,看样子哥哥还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她要不要撕破这种局面呢。
一旦撕破,她要承受的,就可能是和裴西州关系的破裂。
“他,对别的女人动心了。”
“只是动心,还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谁?”
裴西州镜片下的目光陡然危险起来,就连空气也仿佛被抽了真空,变得窒闷起来。
南知意红唇微动,睨着裴西州,“……”
“裴晚”两字被含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被逼的眼角越来越酸,越来越烫。
“不想说。”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因为心情并不平静,茶水也在莹润指尖荡出小片波澜。
裴西州睨着她写满受伤微红的水眸,放在茶杯上的指节也收紧了。
“栀栀,陆砚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即便他真的对谁动心了,但男人这种生物这种事情难免,在这种事上,论迹不论心。”
“可是……”
南知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想了下和陆砚和好的可能,继续被裴晚玩弄于掌心,不断在生活中和裴晚斗智斗勇。
只是想想,她满心都是不甘。
“不行。”
南知意掀起水眸,眼眶因为隐忍微红,“哥哥,我忍不了,我想要的感情要很纯粹,不参杂丝毫杂质才行。”
包厢氛围陷入诡异平静,落针可闻。
“栀栀,这样的感情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蓦地,耳畔响起宁溪的声音。
她看着南知意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每一段感情里面都掺杂着太多的东西,太纯粹的感情哪里有呢。”
南知意微怔,宁溪的神情,分明是对陆砚和裴晚的事情知情。
她忍不住拧眉。
一个大大的疑问塞入脑海。
既然知道,宁溪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宁溪。”
裴西州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宁溪含笑看向裴西州,一副体贴温柔的女朋友模样。
“你先出去,我和栀栀单独谈谈。”
宁溪嘴角的笑逐渐僵硬了,下意识的眯眼看了眼南知意,须臾,眼底的那点情绪消失了,笑着离开,还带上了门。
几乎在瞬间,裴西州颀长的身形向后仰,轻靠上圈椅,手肘搭在扶手上,拇指间翡绿的扳指清晰可见。
“说出真正的理由。”
他目锋犀利,直指重心,“栀栀,之前那些不是真正的理由。”
南知意掐着手心。
不知为何,在裴西州面前她总是不自觉紧张,好似内心的一切都瞒不过他,都会被看穿。
深提口气,她肩膀绷的略紧,“……他嫌弃我!”
南知意阖眼,一鼓作气的说出内心的委屈。
再睁眼,水眸里面一片潋滟的水汽,“哥哥,他觉得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他。”
“他之所以不肯离婚,不过是因为还没和我发生关系。”
顷刻间。
南知意察觉裴西州轻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了,指节在日光下凛凛的泛着苍白。
她皱眉,再定睛看的时候,却发觉裴西州撑着扶手绷直了脊背,双臂撑在桌上,沉峻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敢!”
这般毫不迟疑的偏宠和维护,久违而来,南知意被感动冲击着脊柱,细密的颤栗咬住心房。
情绪来势汹汹,让她瞬间崩盘。
“可是哥哥……我、我想离婚!”
南知意在朦胧的泪眼中,看到裴西州起身,颀长的身形渐渐朝着她贴近,然后,搂紧了她的脊背。
南知意就像受尽委屈的小孩,总算等来了家长,圈紧裴西州劲瘦的腰肢,肩膀不住的耸动,把这些时日的委屈都一次性宣泄出来。
……
哭至一半,裴西州被周助理临时喊走,似是公司出了什么急事。
临走之前,裴西州嶙峋修长的手指如小时候一般,轻轻擦拭她眼角残泪,“离婚的事情我来搞定。”
“只是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日后后悔。”
南知意没有迟疑。
“不用想了,我要离婚。”
“我南知意要找的丈夫,绝不能因为身世嫌弃我。”
裴西州瞳仁收紧,目光沉沉的落定在她脸上,而后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冰凉的扳指和温润的指尖,冰与火交错摩挲着肌肤,捻磨出一片浅浅的酥麻。
南知意木楞了下,下意识的偏开脸庞。
那一点点酥麻好似窜入血液,在心房点火,耳根子变得滚烫,连带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火热。
脸颊上羞色浅浅。
下意识的看了眼宁溪。
宁溪站在一旁,似对她细微的变化一无所知,含着笑一脸温柔的看裴西州。
南知意手心微疼,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裴西州走了。
特意叮嘱宁溪送她。
上车之后,宁溪开门见山,“裴伯父裴伯母针对你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哥哥。”
她白皙莹润的手掌按住方向盘一甩,车子拐弯,驶入车流。
接着偏过脸庞觑着南知意轻笑。
“你也知道他一向很忙,对这些社会新闻更是不会关注,所以,暂时他还不知道这些事。”
“相信栀栀的想法和我一样吧,不想让你哥哥那么辛苦还要为这些微末小事分心。”
南知意的心本是悬着的,可是听到宁溪的话又放了下来。
“是,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哥哥添麻烦。”
“你们是兄妹,说什么麻烦。”
宁溪嘴角始终含笑,被睫毛遮住的眸底却瘆着凉意,再掀眸又是浅笑嫣然。
“不过我是真的为你可惜,栀栀,你和陆砚七年的感情,就要因为这些微末小事散了吗?”
南知意被问的酸涩,又扬起漂亮的眉,没有表露出分毫的难过。
“如果是宁溪姐,愿意嫁给一个嫌弃自己的人吗?”
“栀栀。”
“你如今不是裴家的女儿,这是事实。”
“而且据我所知,陆砚和裴晚拍婚纱照,是被裴伯母威胁的。”
“什么?”
南知意皱眉。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顿时在心中掀起狂涛骇浪。
“裴伯母说,如果陆砚不和裴晚拍这个婚纱照,以后就彻底不认你这个女儿。”
“陆砚和你多年感情,比谁都清楚你对裴家的感情,在考虑了一周之后,他才艰难的下了这个决定。”
“婚纱照的事他本来打算瞒着你的,但是……谁想到裴晚居然会发给你呢。”
“裴晚对陆砚,的确是势在必得。”
“但,你真的忍心把这么好的陆砚就此弄丢吗?”
南知意耳畔嗡嗡,宁溪的一番话正在冲击她的理智,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起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
想想陆砚的愤怒,以及他不舍得离婚,气的眼尾氤红的模样,南知意的心动荡了。
宁溪把她放在丁甜的公寓门口,临走之前车窗下落,振臂对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走至楼下,迎面就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晚,以及身边一个空着的轮椅。
她抱臂展在入户门,歪着头,一副等了太久不耐烦的样子。
南知意直接把她当成空气忽略。
但裴晚显然不这么想,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臂,“我有话和你说。”
南知意,“我没话和你说。”
“那你就给我听着!”裴晚在私下面对她的时候,强势又霸道,好似一个前来讨高利贷的。
南知意真是受够了她的纠缠,用力就要甩开他。
“还不给我按住她!”
裴晚蓦地扬声。
下一秒,从石柱后面冲出两道身影,赫然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南通海还有弟弟南不凡。
两个大男人强制的钳住她,大力拖拽着就要往一旁的豪车里塞。
“放开我!”
南知意大声呼救。
有路过的住户看到连忙上前制止,“你们干什么?”
“快放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
南通海一口唾沫狠狠吐到地上,“你管得着?这是我亲生女儿,她不听话我要带回家好好教训一通。”
行人顿时狐疑的看向南知意。
“女士,这真是你父亲?”
“我不认识他,报警!”
南知意挣开南通海的胳膊,从裤兜里艰难的掏出手机,刚按下“1”字就被一股大力拍掉。
手机“砰”的坠到地板上,屏幕肉眼可见的撕裂出一道道蛛丝。
“求求你,报警——啪!”
脸颊骤然剧痛!
南通海下一个巴掌狠狠的落至南知意的脸颊上,巴掌大的脸庞瞬间肿出一个五指山。
南知意的眼眶瞬间红了。
下一秒,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用力撞开两个人,看到放在石头台阶后的一块板砖,拎在手心,在南不凡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用力的敲了下去。
耳畔一片尖叫声贯穿耳朵。
“流血了——杀人了——南知意你疯了吗?”
南知意手剧烈的颤抖,可是掌心的板砖却越抓越紧,在南不凡捂着脑袋冲上来,以及南通海挥舞着拳头扑上来的时候,手中的板砖毫不留情的劈下去。
警笛声呼啸而过的时候,南通海和南不凡两个人上前拽着警察去告状。
南知意余光撇到瑟瑟发颤的裴晚。
迎着风上前,沾满了血迹和伤口的手掌扬起,用力甩了裴晚一记耳光。
“贱人!”
裴晚尖叫,“你敢打我!”
回应她的是另外一边脸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南知意咬着牙,缩着眼眶,一下下的扇打着裴晚的脸,直到南通海冲上来,一脚把她踹的跌倒。
膝盖重重的擦撞过水泥地面,火辣辣的疼窜开的同时,耳畔落下严肃的声音。
“都给我住手,你们几个打架斗殴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陆砚赶往派出所的时候,南知意抱着双膝蜷在长椅上,白色裙摆上染了血迹和灰尘,像是开在裙摆上鲜研的花,打落在脚背上,随着穿堂风轻轻荡漾开。
她本就生的纤薄瘦弱,这样蜷着更像个孱弱的小女孩,黑色的齐耳短发随着她埋首膝盖的姿势,垂落在脸颊两侧,刀切一般的整齐发丝下,就是尖削皙白的小脸儿。
如此画面,破碎感拉满。
陆砚脚步停下,感觉心脏像是骤停了。
看着这一幕,钻心的疼沿着神经蔓延开。
“栀栀?”
他难以形容这一刻的震动。
在骤停两秒之后,心脏开始狂跳,血液疯狂的泵往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对她的心动。
南知意抬头。
莹润的水眸水汽濛濛,应该是刚哭过,眼圈一抹微红,她肤色本就白,在派出所白炽灯的映照下,雪白的半透明,所以那一抹红酒格外明艳。
“你来了。”
再见陆砚,南知意的心绪格外复杂。
“发生什么事?”
陆砚的话音落下,一旁的警察声音落下,“你老婆武力值爆满,一人之力伤了三人。”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的养妹。”
“她的父亲和弟弟脑袋开了瓢,养妹倒是没大事,被扇了几个耳光而已。”
陆砚听言,脸色瞬间严肃了。
“怎么回事?”
南知意看着他眉心的褶皱,轻笑了下,耸耸肩,“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她咬着牙,“心疼了?”
“毕竟裴晚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足足扇了她五个耳光。”南知意近乎挑衅的展开手掌,幼嫩白皙的脸庞朝着陆砚偏了偏,“你要不要替她报复回来?”
就在这时,派出所的门被撞开,门外缓缓走来几个人。
南通海,南不凡,裴晚。
裴晚见到陆砚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现在陆砚和南知意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南知意如今众叛亲离,能捞她出来的也就只有陆砚了。
“陆砚哥,你来了。”
裴晚的情况不算好,脸颊被扇的肿胀通红,眼眶含着薄泪,看向陆砚的时候,满腔的委屈。
陆砚还没来得及反应。
身后就传来一连串嘈杂的声响,“我艹尼玛,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对你的亲生爸爸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砰”!
南知意猝不及防的被南通海拽下长椅,腰背重重的磕撞上椅角,发出闷声。
陆砚饶是对南知意有千万个不满,这一刻还是心疼的红了眼眶。
“你干什么!”
陆砚扶起南知意,还不等站稳脚跟,南通海提起墙角立着的石膏雕塑就朝着这边砸过来。
陆砚掩住南知意,护的严严实实。
石膏从陆砚的脊背受力飞溅开来,剧痛中,腰肢被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抱住。
南知意被迫冲入陆砚怀中。
————裴西州匆匆赶入派出所,目光凝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脚步为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