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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捏紧手机,敲下一个字,「想离婚。」
她盯紧手机,就像被判刑的死刑犯,在等着子弹穿透脑袋的那一刻。
呼吸提到嗓子眼,心跳更是大的一度蹦出来。
世界静寂无声,只余眼帘里的手机屏幕。
下一秒,仿佛是幸运之神眷恋,聊天界面跳出几个字。
「回北城见一面。」
刹那间,血液仿佛被泵入一整罐的蜜蜂,涓涓的甜灌入每一颗细胞。
她眉眼弯弯,即刻敲下一字。
「好!」
裴西州:「别多想,晚安。」
南知意:「晚安,gpj」
她本意回个表情包,让两人氛围不至于太生疏。
可等到随手点下的表情包出现在屏幕。
恨不得原地死一死。
软萌的兔子捧着心,随着心跳一泵一泵,无数的爱心浮到空气中。
尸体暖暖的。
她即刻点了撤回消息。
然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个,「安。」
裴西州那边没动静了。
南知意现在的状态就是尸体暖暖的,精神淡淡的,捂着脸无声在床上翻滚了圈。
尽管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疏冷,但南知意也透过聊天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哥哥可能暂时还不知道家中对她的压迫和排挤。
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顾及这种社会新闻呢。
南知意为自己小心眼的揣测而惭愧不已。
又为哥哥这样护着自己,心窝涌出阵阵暖流。
翌日。
南知意没等来裴西州,却被陆砚堵住。
银色的柯尼塞克车门打开,露出陆砚那昂藏的身形来。
南知意瞥了眼,转身绕过就走。
陆砚展开一臂,结实拦住她的去路。
“去哪,送你一程。”
“不必。”
南知意小脸儿一沉,看着陆砚短促笑了下,“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什么?”
陆砚皱眉。
昨天裴西州给他打了电话,警告他要好好对待南知意。
尽管他本就打算和南知意和好,可被裴西州这样威胁,心情还是一度宕至低点。
想到南知意的态度,昨晚一夜辗转难眠,早上起来眼下青黑,眼球里面密布红丝,情绪简直沉郁到了极点。
南知意对他勾勾手指。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陆砚眼眸浮出一丝愉悦,刚低下头,一记耳光火辣辣的袭来。
“啪”声落下,陆砚的脸瞬间铁青下来,伸手捏紧南知意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大。
“你干什么?”
相恋多年,陆砚从南知意的眼底见到的都是倾慕,爱恋。
水眸软软,亮晶晶的,氤着水光,被这样一双潋滟多情的眸觑着,好似心都能柔软塌陷。
可此刻横在她眼底的情绪又冷又硬,好似最坚硬的钻石,折射出来的锐角冷的他一颗心都在碎掉了。
“离婚吗,陆砚?”
“如果不离婚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记得我上一次对你的警告?”
南知意小脸儿冷艳。
陆砚秒懂。
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冷嗤一声,舌尖顶上发痛的腮帮,第一次正视南知意的意愿。
一腔愤懑满的就要冲出喉咙,他却克制的眯了眯眼阔,“不离!”
两个字,好似挑衅,也撕破了平静的假象。
“那就滚——”
南知意奋力要抽回手腕。
“聊聊。”
陆砚强硬的带着她上车,车门“砰”上,不等南知意抠车门,落锁声“咔哒”。
连拽几下都没能撼动。
反倒等到了陆砚开门在她身侧落座。
“放我离开!”
南知意全身心的抵抗着陆砚。
陆砚面目阴沉,阴翳自他周身丝丝散开。
“栀栀,我们聊聊,就算你想离婚,在那之前我们也得商量一下离婚的细节,不是吗?”
这句话安抚了南知意。
她别开脸庞,一路上都不肯看陆砚。
陆砚满腔的酸涩,偏脸庞用目光描摹南知意,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她身上的软绵绵和甜蜜好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尖刺。
咖啡厅。
阳光倾落,在南知意的指尖汇成一道亮眼的白。
“你想怎么离?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婚?”
南知意问。
至今她还记得领证那天的悸动,裴晚拎着亲子鉴定书出现在裴家的客厅。
她的身份被质疑,连带和陆砚的婚约也摇摇欲坠。
是陆砚挺身而出,牵着她的手,郑重的许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始终爱的是她这个人。
驱车赶往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敲打在车身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那一天的南知意是难过的,二十多年的家顷刻间没了,引以为傲的千金身份没了,家人们看向她的目光再不复从前的温暖,只剩下冰冷和陌生。
可这一天的南知意也是幸福的,本以为是参杂利益的感情居然是纯粹的,哪怕她在这一天跌至人生谷底,陆砚依旧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从民政局出来,陆砚撑伞将她护的密实,哪怕停泊车子的地方距离很远,也没让她沾湿发丝。
那一条路漫长又甜蜜,每一脚好似都踏在了前往幸福的路上。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源于一场误会。
原来陆砚以为救命恩人是她,所以才会不计较她的身世。
那个救下她的人,原来是裴晚。
上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兜兜转转,不属于她的终究成为一场空。
“为什么执意要离?”
陆砚掀开酸涩的眼皮看南知意。
阳光将她细嫩皙白的皮肤衬的发光,她仿佛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使,只是原本脸上的明媚张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静冷。
静的,他心中不断的发慌。
“因为你对裴晚动心了。”
南知意一针见血。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源于一场误会,但我要解释一下,我从没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
“我知道。”
“陆砚。”
“不要做出这种懊悔莫及的表情,其实答案在包厢里面你和你兄弟说的时候已经有了。”
“你现在舍不得放手,只是因为提出离婚的人是我而已。”
“我没想离婚。”
陆砚气息沉沉,蹙眉盯牢南知意。
“不,你想。”
南知意有点不耐烦,纤白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柄上捏了又捏。
“不过你是想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再离婚。”
“那样你不会太吃亏。”
南知意清泠泠的眸笔直的凝着陆砚,嘴角一抹讽刺,“你只是扼腕不能如愿了。”
“如果你要这个才肯离婚,我劝你,别太荒谬!”
“姐姐!”
蓦地,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为了和南知意聊天,陆砚清场了。
她沉浸在思绪中,竟没发现裴晚什么时候出现的。
南知意皱眉。
狠睨了眼陆砚,起身就要走。
“姐姐,我刚来你就要走吗?”
裴晚加快了推轮椅的动作,直接将南知意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南知意冷笑。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如果想让我捐骨髓的话,最好还是省省力气,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可能捐。”
这句话瞬间让陆砚皱了皱眉。
“栀栀,晚晚的病情加重了,医生说她最好保持愉悦的心情。”
“所以,你和我离婚,和她结婚去亲亲我我的,我保证她一定愉悦。”
“胡闹!”
陆砚的脸沉下来。
裴晚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慌乱,“姐姐,我和姐夫没什么的,你千万别误会。”
“需要我把婚纱照调出来,丈量一下你们之间的距离吗?”
南知意调出那张裴晚亲吻陆砚,陆砚手捧他脖颈的。
“如果亲到一起都没什么,那你们的尺度和我真的不同。”
手机怼过去的一瞬,陆砚眸光闪烁,而裴晚脸上则是晕出羞色。
“大概把你们捉奸在床,你们也会说你们是清白的,这放眼整个出轨圈,也是炸裂的存在。”
“够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
陆砚沉声。
裴晚在这时候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南知意,“姐姐,别和陆砚哥闹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他一早就叮嘱我给你买礼物。”
“拿着吧。”
“收下礼物,和陆砚哥和好,只有看着你们和好,我才能放心。”
“婚纱照的事情我已经解释了,陆砚哥从始至终都是被逼的。”
说完,把那个袋子强制塞到南知意手里。
南知意直接把袋子丢开。
袋子剐蹭着桌面,砰的坠到地板上。
裴晚的眼眶瞬间红了。
“姐姐,你还没闹够吗?”
“陆砚。”
南知意直接忽略了裴晚的表演,看向眸色沉沉的陆砚。
“收起你的假惺惺,你现在和她一样,在我眼里面目可憎。王八咬乌龟,不相上下。”
“说出你的条件,我只想离婚。”
陆砚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眼眸中迸出的光锐利的能杀人。
“南知意,你不过仗着裴西州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
一句话瞬间让南知意的心跌至冰窟。
她顷刻间明白了为什么陆砚会有今天这一出。
“所以,你今天带着她来找我,表面上是来挽回,实际上只是迫于哥哥的压力?”
陆砚皱眉,刚要解释,南知意的声音砸落。
“省省吧。”
“哥哥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至于你们两个,我祝你和裴晚终成眷属,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你——”
不等裴晚摆出受伤的神色,南知意直接撞开她的轮椅离开。
陆砚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被无情的踩踏上去,依稀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清晰碎裂的声音。
南知意毫无所觉。
陆砚狠狠皱眉。
裴晚,“礼物——”
南知意头也没回,“让礼物和你们一起见鬼!”
裴晚气的抓紧了轮椅扶手,里面的东西是陆砚在拍卖会上花重金买下的帝王绿翡翠手镯。
刚才那一下一定踩碎了。
裴晚又妒又恨,简直恨极了南知意的云淡风轻。
那种见多了奢侈品,也从没把物质放在心上的从容不迫,最让她愤怒。
凭什么。
她从小为了微末的物质苦苦挣扎。
而南知意却获得二十多年的富贵人生?
这不公平!
裴晚不甘心!
“让她去!”
南知意的绝情也很很刺伤了陆砚。
私下他可以哄,可以宠,但大男子主义让他忍不了在人前被践踏。
如今南知意的每个点都踩在他的雷区。
陆砚眸光阴翳的盯着南知意绝情的背影。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他垂在身侧的指节咯吱作响捏成了拳头,眼眶已经氤出了愤怒的深红。
……
下午南知意就接到来自周助理的电话。
“三小姐,裴总刚下飞机,约在哪里?”
南知意的心在顷刻间雀跃起来,整个人快乐的轻飘飘的。
“都行。”
最终地点定在了茶馆。
还没踏入包厢,冉冉茶香充斥空气,让南知意的心不知不觉也沉静下来。
叩门之前,不知为何,紧张的手心都渗出了凉汗。
“叩叩”两声,门内传来沉洌嗓音,“进。”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南知意瞳仁微紧。
因为包厢内不但有裴西州还有另外一个人,裴西州的女朋友宁溪。
宁氏集团的独女,真正的名门千金。
也是北城公认的第一名媛。
她浑身上下沐浴在木质轩窗外透来的阳光下,从头发丝到脚趾,精致漂亮到了骨头里。
此刻她正站在桌边洗盏。
素手提壶,漂亮的茶盏冒出冉冉热气。
茶香四溢中,裴西州端坐在茶桌前,逆光的关系,他俊逸的五官一半迎光一半浸在暗影中,深邃的轮廓,优越的骨相彰显无疑。
只一眼,南知意就看的心跳砰砰。
裴西州生的好,自小就是校草,成年后更是被评为京圈四美之一。
京圈四美各具特色,裴西州被誉为斯文败类。
称,他的危险蛰伏在镜片之后,好想撕破他斯文的皮囊,看看他挣脱理智之后到底多疯。
如今两人在一起,南知意脑海只闪过一个词。
郎才女貌。
至于丁甜说的嫁给哥哥,骑脸输出什么,在两人联袂出现的一刻,都化作了笑话。
“哥哥。”
南知意从思绪挣出,喊了声。
又对宁溪扯了扯嘴角,“嫂嫂。”
这个称呼砸下,氛围瞬间有些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知意觉得裴西州镜片下的眸光更凉更冷了。
倒是宁溪被这个称呼逗的眼眸弯弯。
觑裴西州一眼,娇羞又甜蜜,“这样叫不好吧,我和你哥还八字没一撇。”
还不等南知意回。
裴西州冷若清泉的声音传来,“坐。”
他将宁溪刚刚沏的一盏茶推至南知意面前,撩眸而起的同时,沉沉气势也震慑而来。
“说说为什么要打定主意离婚。”
“据我所知,陆砚在外并没有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