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正在扎针的大夫道:“回督主,祁姑娘似是吃错东西中毒了。”
“中毒?”
晏翎鹤眉头蹙起,祁允薇牢里的吃食都是他专门让厨子另做的,如何会中毒。
这时一旁把完脉的大夫,捋了捋胡须,道:“脉象虚而不稳,不大像是中毒,倒像是身虚体弱所致。”
“此言差矣,”另一位写完方子的大夫过来,“你们来得晚,没看见她的皮肤上的浅红斑点,依我看当是桃花癣。”
“胡说,”喂完药的那位大夫,放下汤药,“此处没有花粉草木,何来桃花癣。”
“那你说这是什么……”
几位大夫齐齐看向床边黑着脸的晏翎鹤,晏翎鹤将祁允薇的褥子掖好,沉默地看着她,半响没有说话。
“去把看守她的狱卒叫来。”
狱卒来了之后,把上午祁允薇的吃食全都交代,晏翎鹤听完,询问似的看向几位大夫,几人立马吓得打哆嗦。
晏翎鹤语一冷,“要你们何用。”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跪地,其中那位来得最早的大胆下了诊断,“督主息怒,祁姑娘多半是食物中毒导致的暂时性晕厥。”
晏翎鹤提眉,“所以呢?”
“所所以……”大夫擦了把额头的汗,一旦依了他的诊断就得按此来治,他可承担不起这后果。
“就照你所说,治。”晏翎鹤厉声下令。
他说完起身,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半个时辰,她若还没醒,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沉重,所有人头上都悬着一把剑。
几位大夫以断出食物中毒的那位为首,开始放手一搏。
既是食物中毒,首要第一步便是催吐,先前扎针的、开药的一下也都有了目标,有的放矢地治疗。
看着祁允薇吐出来的吃食,玉米馒头、大白饭、荤素炒菜,似还有橘子和梨,全都是些安全无毒的食物。
晏翎鹤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又去盘问看守狱卒。
这些天祁允薇为了出去,各种小动作不断,花样百出,但他的气还没消。
一想到她挡在谢秉丞身前,他就又恼又怒,还说什么恨谢秉丞,他真是天真到家了,相信她的鬼话。
“要说异常,也不算。”狱卒的话把晏翎鹤的思绪拉回来。
狱卒回忆道:“我去买水果的时候,她专门强调一定要买梨。”
“梨?”晏翎鹤沉着脸,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派尹拓去了一趟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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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允薇醒来的时候,看了眼四周,她终于不在牢里了。
她坐起身来,拉开衣袖看大手臂内侧,随后又特地掀开抹胸看胸脯,只有这两个地方的红疹都褪去,她才算安全。
这会儿天黑,蜡灯也放得远,她看半天也没看清胸上情况,于是扯着衣裳转过身来。
“啊!变态!”祁允薇大喊一声,连忙拉好衣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晏翎鹤收回目光,咽了下喉,板着脸冷声说:“从你鬼鬼祟祟掀衣服的时候。”
祁允薇瞬间面红耳赤,晏翎鹤一下凑上身来,语带挑逗,“你全身上下,哪里本督没见过。”
祁允薇缩在床上,裹着褥子,被他直言不讳的话语打乱了呼吸。
晏翎鹤打量她的赤耳,往里面轻轻吹了口气,激得祁允薇一个激灵,他得逞地笑了笑,不准她躲,拉到身前,轻问:“你在看什么,要不要本督帮你看?”
祁允薇咬唇,立马抱紧自己,脸红发烫,“不不不用了,谢督主好意。”
晏翎鹤现在听不得这类话,原还想在逗弄惩罚一番的心情全然没了,他直起身,唤她的名字,“祁允薇,本督的好意到此为止。”
这句话瞬间把齐允薇从一通羞涩中拉回来,她这才发现晏翎鹤拉着脸,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怒意。
她起身,朝晏翎鹤躬身道:“督主,奴婢知道错了。”
此番舍身吃雪梨,为的就是见到晏翎鹤。
晏翎鹤看她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走到案几边坐下,“说说,你何错之有?”
祁允薇上前,“奴婢不该顶撞您。”
这是把她关进来的直接原因。
晏翎鹤也很受用,“嗯,继续。”
祁允薇抿了抿唇,说:“奴婢不该误会您伤我双亲,以为您不遵守承诺,奴婢在这里跟您郑重地道歉,并且由衷地感谢您。”
她句句发自肺腑,态度诚恳,姿态温和,晏翎鹤的气消了大半。
但他最在意的部分,她半点没提。
“还有呢?”
祁允薇想了想,回答:“奴婢不该私自出府,误闯后山。”
“就没了?”
“没了。”
晏翎鹤眉间微微蹙起。
祁允薇马上就说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啊,我天。
祁允薇面色为难,隔半天才用很小的声音说:“奴婢不该在背后议论您。”
也不说上是议论,就是跟狱卒一起骂,图个嘴上痛快。
晏翎鹤脸色紧了紧,他站起身,“没有就算了。”
见对方要走,祁允薇急忙道:“奴婢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扰了您跟锦微姑娘的相聚的好时光。”
她说这话也是有些气和难过在里头的,不过却都入不了晏翎鹤的耳,她越是这般说不到点上,就越显得他的生气毫无意义。
他冷着脸,语气僵了些,“你自己做的事,何必咬扯他人。”
祁允薇心里窝着火,提声道:“是,是奴婢自己做的事,奴婢自己担着,可不像督主您,前脚要人陪睡,转眼就跟薛锦微……”
她忽然说不下去,她一个替身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可晏翎鹤完全没意识到她戛然而止的断语,甚至出声打断。
“够了,本督不想听这些。”
他明明只要她一个解释,为何她总是要提薛锦微。
祁允薇看着他发怒的脸,所有的心气一下没了,她低声问:“那督主想听什么?”
“你!……”晏翎鹤咬着牙,他怎么可能放下尊严说“谢秉丞”这三个字呢。
他龇牙咧嘴的最后把话都咽下腹,甩袖就要离开。
祁允薇赶紧小碎步跟在他后面。
晏翎鹤怒步一停,转头看规规矩矩跟在身后的她,眉一皱,“你跟着本督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