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的体温还是偏低,她明白,雨夜让柳墨想到很多不好的事。
就好像黏黏糊糊的黯淡往事被雨水溅过来,巴在亮着光的灯盏上。
温度使她想到电影里一闪而过的蓝色烟花。
那个画面出现时,柳墨有侧过脸,看她一眼。
清丽的侧颜在蓝色烟花的余韵下惊心动魄。
慕与潇进电影院看过许多场电影,一个人的,一群人的,也只有这一次,是属于她跟柳墨的。
回来的路上开着车,她在糟糕复杂的路况里,再一遍跟自己的记忆确认了,她跟柳墨在一起。
单独,一整天。
在她以“不对”两个字结束她的开场词后,柳墨轻声笑了笑,闭上眼睛。
像叹了一口气一样,轻飘飘地说“好啊”。
柳墨总是在笑,大概因为她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可以俘获任何人,得到他人的信赖。
和难以自制的爱。
慕与潇由此觉得,扭扭捏捏挺没有意思的。
她不想一直在柳墨心目中做一个无趣的没意思的人。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味,虽然下着大雨,窗户开得小,但烟味仍被钻进来的风攫走了大部分。
剩的这点儿,像某种熏香的尾调,若有似无,细闻好像没有,下一秒又感觉已吸入五脏六腑。
洗漱完刚进房间时,柳墨正慵懒地倚在窗边吞云吐雾,目光看向窗外,素手上的烟燃到一半。
慕与潇看见她拿烟的手在隐隐发抖,于是走过去,帮她灭了烟,也帮她拉上了窗帘。
柳墨问她:“这次喝酒吗?”
她不甘示弱,她说:“喝啊。”
柳墨把酒倒进酒杯中,柳墨没喝,回头看她。
她就吻了上去,把柳墨带到了床边,缓缓倒下去。
在进行时中,柳墨紧紧抱着她,摸到了她的头发,轻抚她的头顶。
像是无声的鼓励和怂恿。
也得到了她更多的给予和索求。
她对柳墨说:“我回忆起来了,是这两根手指,对吧?”
那天晚上柳墨在阳台抽烟,柳墨用披肩包住她,柳墨这样调笑。
又问:“我的手有很不稳吗?”
今天晚上柳墨一直在照顾她,买电影票,点晚餐,将食材一份份放进火锅里煮,再捞给她。
给了她错觉,好像她们在约会。
她又边动作边跟柳墨说了一些话,多是问句。
她们对话的频率不算高,在做做停停的两个小时里,多是气息和无意义却助兴的声音。
她问的话都算不上睚眦必报,她只是把柳墨这些天调戏她的话,相应地问回去。
有些她要反驳的。
她承认,她在柳墨的身体反应和一次次从清醒到茫然无措的眼眸中,寻找到兴奋的源泉。
她们第一次有这样的亲密关系
时,她跟柳墨都还没完全离开校园,但快要开始工作了。
家里讨人厌的亲戚在聚餐时劝酒,说工作以后,就要学会喝酒,不喝酒的人在哪个圈子都混不开。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低级,就算会喝酒,也没见他混得开,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劝酒烂人的话不值一听,她们都没当回事。后来不知怎的,都起了兴致,于是乎开始尝试,都喝了不少。
喝酒能不能混进别的圈子,那时候的慕与潇还不清楚。只记得,她需要凭借酒劲才能混进去的第一个圈,是拉圈。
还是跟她心中禁忌般的存在,一个永远不能告诉别人,也没有未来的人。
事后慕与潇再看见那位亲戚时,恶劣地在心里想,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无意中促成了什么事情。
其实那晚她跟柳墨都没喝醉,只是她心底藏得最深的渴望被酒精给拎起来,哐当砸在她眼前。
震耳欲聋,她看得分明,也就顺其本心了。
至于柳墨,柳墨跟别的时候没有两样。
笑着,逗着,又若即若离,但慕与潇生涩的吻,她都有积极回应。
她醉眸里闪着慕与潇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好在,这一次她们都没有选择去喝酒。
她们的眼睛不沾酒意,她们就算醉也只是醉在这场欢好之中。
慕与潇从中得到无限的满足,因为可以不依靠任何外物,也不需要给自己留“喝多了”这样的退路,她们依然可以做/爱。
她依然可以挥霍着自己克制后的欲/望,柳墨也依然可以有令她几乎陶醉和上瘾的反应。
于是一次一次,彷佛只要不彻底停下,有些奢求就能成真并永生。
柳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不要和结束,哪怕她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身体摇摇欲坠,像一只寻找栖息地而耗光体力的飞鸟。
哪怕她的表现证明了她吃不消,受不了,她都选择抱紧慕与潇。
最后的最后,还是慕与潇良心发现,在勉强填补内心深不见底的沟壑之后,替柳墨做主去爱惜她的身体。
指套是她备好的,她没时间当场去买,提前下单,配送过来。
本来没指望绍城这样的小城市有这样的便利,打算像她跟柳墨第一次在酒店那样,用相关产品凑合一下。
但是搜到了。
可见,有需求就会有服务。
这样的便利购买体验,使她得到了某种被看见被认可的满足感。
一盒,她们刚好用完。
中途几次把旧的摘掉,抱在一起说话,或者改成用吻去覆盖,然后在休整之后,拆开新的。
戴上,再去放一场蓝色烟花。
慕与潇耐心地帮柳墨做清理,仔仔细细,同样仔细清理的还有自己的手。
掌心几乎都湿了,别样的黏腻感从手纹渗透下去,很快就来到心脏,以张扬舞爪的势态扣门而入。
她把盒子,说明册,包
装袋(),???葶齞?楲?呢荗???
止??彧h??()?『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跟柳墨一同昏睡过去。
夜半柳墨起身喝水,她也跟着醒了,两个人拥抱着接了会吻。
柳墨在黑暗里摸她的脸,从发际线到太阳穴,从眉尾到眼睛。
用被水浸润但仍然哑涩的嗓音问她:“你眼睛做手术了,为什么不想戴眼镜了?”
慕与潇被摸得更加昏昏欲睡,但是乖乖回答:“因为不戴眼镜好看。”
“真的吗?”
“你看呢,我有比以前好看一点吗?”
“我是问,这个理由是真的吗?”
慕与潇在睡过去前,跟她说了句实话,“因为想告别过去,不想再被人弹镜架了。”
柳墨没有再说话,没有再打扰她的睡眠。
她睡过去。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确实睡得浅听到了,柳墨轻声跟她说:“你现在比以前好看很多,但是,以前的你弥足珍贵。”
人在极度疲劳之后更容易做梦,慕与潇的梦一个连着一个。
一会儿是她刚认识柳墨那会,偶尔碰面,发自心底地想躲开。
好像柳墨这样穿得体面又精致的公主,会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后来她见过一次穿校服的柳墨,哪怕鞋贵些,但是整个人开始亲民,散发着让人想要靠近和可以靠近的气质。
梦里,穿校服的柳墨朝她走过来,微笑着,然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眼镜框。
指甲碰撞金属的声音在梦里格外惊人,像远处山上的晨钟暮鼓,震得人头脑发晕。
她踮脚,亲了一口柳墨。
柳墨很诧异地看着她,再看向她的身后。
她也回头,她妈妈,她舅妈,她大姨还有爱告状的张琳琳,都以同样的表情在看着她。
一盒指套,从她书包的侧兜掉在地上。
后来她就醒了。
醒了之后,她没立即为这个梦境下定义,好梦还是噩梦都不重要。
她只是感慨,她的梦有朝一日也能这么细节化,第一次见柳墨穿校服的她,的确还没有柳墨高呢。
所以才会在梦里踮脚去亲。
但需要踮脚吗?那个年纪的她,曾经对柳墨有过这种想法吗?
她想不起来了。
她觉得没有很正常,但是有也不足为奇。
她坐起身,看见床边垃圾篓里的狼藉。
看见被她掐灭后的烟头,看见倒满了酒却没有喝过一口的杯子。
脑海里闪过那个梦,她不由地苦笑一下。
人就是这样,被绳索捆久了,挣脱出去了又总是害怕没出去。
再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前天看的柳墨的视频。
柳墨在视频中温柔知性,才华横溢,比任何一次都让慕与潇崇拜,仰望。
理发店老板的社交账号,慕与潇也有关注,关于柳墨的那条视频爆火。
那个评论区,慕与潇从头翻到尾。
于是她想,书法博主表面上品茗挥毫,私下抽烟喝酒睡女人。
柳墨不是开玩笑让她采访吗,她若采访的是这一类的私事,写成文稿发出去,准是爆款。
柳墨说不定更红,黑红。
柳墨醒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问她:“你一动不动,在想什么?”
慕与潇提了上次她说采访她私生活的事。
柳墨笑笑,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可以啊,但是私人恩怨不要带进工作中。”
私人恩怨?
慕与潇茫然了一瞬,然后回答她:“我知道。”
知道我们只是牵扯不清。
有点恩,也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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