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奕认真地想了想,道:“她十五岁天权文武考各九段,是继我父亲后的第二人,那必然是才学卓越、武功高强。
她头一次带兵打仗,就打了个扬名天下,说明她军事和兵法也不错。
她小小年纪,就能在诡谲多变的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想来她是颇有些政治手腕的。
这次她敢应空榜、孤注一掷杀入墚天池,为我们带回了善武器制造的勾陈族长,还揭露了天璇殿那样大的丑事,足见她颇有远见,也极具胆魄。
除此之外,她还会很多,好像只要她想学会、想干好的事情,就没有她不能行的。“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宣契猛地一拍宣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我还不确定,但来到亡生大殿后,我彻底明白了。
就从小妍儿对待母亲旧部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五大凶兽虽臭名昭著,但对于毒尊的忠诚,是经历过千百年考验的。
梼杌和朱厌曾经做过小妍儿的敌人,还伤害过她,所以对他们而言,确定效忠之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尤为重要的。
这不仅是他们的难题,对小妍儿更是难题。
如今亡生大殿正逢用人之际,她必须要这两员大将信任自己、心无旁骛地跟着自己。
此时她若是软了,不符合毒尊强大而强硬的形象,便难以取信于他们。
她若是硬了,会让他们惶惶不安,总觉得曾经开罪了主人,撒不开手脚。
可你看小妍儿,她先是砍了梼杌和朱厌的一人一臂,既全了管济恒的复仇之心,又彰显了自己的强硬,还让他们二人付出巨大代价,不用担心主人心存芥蒂。
之后,她又把母亲的手臂给了他们,那可是梼杌和朱厌旧主的旧物,那是怎样的恩赐,可以说瞬间就让他二人对新主忠诚更甚,也恢复了两员大将的战斗力。
小妍儿这一番下来,可以说软硬得当至极。
那日回去以后,我又仔细回想一番,才发现当时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在传递着她想表达的态度。
我也是想了好久才分析出来,我真想不出那一日她临场发挥,是如何能做得如此周到。”
宣奕也是恍然大悟得点点头,连说好几个“原来如此”。
宣契又接着道:
“你再看今日分任务,小妍儿看似平常,实则处处是玄机。
乙姑娘灵根被压多年,一事无成让她不自信,小妍儿便润物细无声地表达出,自己对乙姑娘的重视,甚至把暗杀司的所有权限都给她,让乙姑娘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更增加了她对大殿的归属感。
管济恒在飞来横祸后精神萎靡,又从未独当一面,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然而小妍儿敢用敢信他,把亡生大殿未来最倚仗的军队都交给他,让他快速历练和成长。
梼杌和朱厌已是久经战场,不需要再磨练,他们最需要的是信任。
要知道殿卫军和农业,那可是关乎小妍儿她自己的安危、以及吃饭这种根本性的问题,无疑是最重要最关键的职务,小妍儿敢把这两项交出去,足见自己的信任,更不用说她敢让他二人手里握着十万大军。
她这一番安排,够细致,也够胆子大,真是把调兵遣将用到极致了。”
宣奕道:“原来她有这么多深意啊……”
“不止如此呢。”宣契神秘的笑笑。
“她从一开始就筹备的洗冤,绝对不仅仅是要揭露天璇殿真面目、为大殿造舆论这么简单。
还有她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让亡生镇百姓对她的爱戴,远超前面五位毒尊,足见她收拢民心的绝佳能力。”
宣奕奇怪道:“不过宣婉妍她为什么对亡生镇那么上心?
不征税、开通商,甚至镇里上贡的粮食,她都让我拿远高于市场价的银子去买。”
“这个我也问过她,她说:‘在我们这自然条件极差的政权之下,民为邦本显得愈加突出。
我们必须要把产粮抓在自己手里,但万一某一年我们粮食欠收,军队靠谁吃饭,不还是靠百姓嘛。
何况我们自己对世人宣扬我们的好,世人会觉得我们在吹嘘。
如果我们把那么多张嘴放出去,你说一句亡生好,他说一句大殿妙,这才是我们递出去的有效名片。
久而久之,那些在外面活不下去的人,就慢慢愿意来了。
百姓是人,有人不就有了军队,有人不就有了政权。’
当时我听她说完这番话,我差点拍案叫绝。
现在是少赚了税、多花了银子,但好处都在后面了,这便是格局。”
宣奕若有所思道:“善谋略、会用人、有胆识、有魄力、有远见、得民心。
我大概知道宣婉妍她长于何处了。”
宣契也点了点头。
“善用兵练兵者,为将。
善管将用将者,为君。”
两人都没说出来,但心中都有四个字。
那是白泽家族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的人物。
白泽大君……
黄昏,婉妍敲响了一座宫殿的门。
“司马前辈,您休息了吗?”
屋内人道:“没有,请进。”
婉妍进屋,捧着端来的茶壶给司马呈满上了茶水。
这几日,司马呈的茶水都是婉妍亲自来送。
司马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这么忙,还麻烦你做这些小事。”
婉妍笑道:“不打紧的。”说着,婉妍把茶壶放下,随口闲谈道:
“前辈在亡生大殿住这几日,可还习惯?”
司马呈连连点头,“大殿对我处处关照,自是习惯的。”
何止周到,司马呈简直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