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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失忆第四日

作者:漠北大雁字数:4780更新:2024-08-23 23:47

苏烟和陆行之坐在疾驰的马车上。

瞧着窗外不断往后倒去的杏花树,她有些懵。

迷迷糊糊醒来,睁眼看到陆行之刚毅的下巴和冷峻的眉目。

他说去找亡母的灵牌?

灵牌不是在小祠堂的大火中烧没了么?

莫非还在?

陆行之断然不会拿此事同她说笑,苏烟心中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他的办事速度够快,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查清事件真相且寻到灵牌的下落;

欢喜的是在她遭遇困境时,身为夫君的他没有退让。

可一想到这件事背后恐有永康帝的支持、不单单是一个丁婉儿那么简单,或许会赌上他的前程和政途......她便难安。

眼见马车到了东直门,他却始终沉默不语、悠然把玩带着图腾的匕首。

苏烟:“夫君......”

陆行之手上动作一顿,“怕了?”

苏烟摇头,从怀里的包被中拿出一把尚方剑。

“我爹的,给你用。”

这把尚方剑是先帝赐给苏烟的父亲苏德怀的。

此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杀奸臣,能上朝堂能入后宫。

事实上,苏烟不仅备了尚方剑,还提前留了后手。

她寻思着,丁婉儿这般欺她,她定不会忍气吞声。

便是丁婉儿背后有永康帝撑腰,她也决计要想出法子为自己、为太傅府讨个公道!

陆行之笑了,“为夫的错,为夫不该质疑你。”

也是,他的夫人何时惧过?

能在朝堂上为了逝去的将士们力争、能在婆母面前捅穿“夫君的恶行”、还敢叫嚣婚后“各生欢喜”......

这样的烈女子,如何会怕?

陆行之接过苏烟递来的尚方宝剑。

古铜色的剑身上刻有腾飞的蛟龙,背面饰有展翅的凤凰和闪耀的北斗七星;

剑刃锋利、薄而快。

陆行之抽出剑身,又“啪嗒”一声快速合上,还给苏烟。

“无需。”

不过一个丁婉儿、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他手中的匕首够用。

*

慈宁宫,太后窦氏细心教导皇后。

“你已为人妻,入宫有十来年,当晓得‘恩宠’是为何意。”

皇后是太后窦氏的亲侄女,嫁给永康帝多年,却始终未能给永康帝生个一儿半女。

养在她身侧的“小皇子”,实乃其他妃嫔所出。

关于此事,皇后有口难言。

并非她不愿意怀孕生子,而是永康帝不许。

准确地说,永康帝不允许姓窦的女人生出皇子公主。

每次事后,他会唤太监进来,将一碗碗冰冷的汤药灌入她的喉中。

“姑姑,皇上的心思,您最清楚。”

太后握住皇后的手,“为难你

了。()”????N沏?“??魎????恏?羐蝶?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永康帝性子古怪,床I事上尤为特殊,常折腾得妃嫔们死去活来。

妃嫔们虽不说,但没谁是蠢的,但凡永康帝不召见,鲜少有人主动往他跟前凑。

新来的丁昭仪不一样。

她不仅生得狐媚妖娆,还能独得永康帝欢心,更愿宿在乾德宫夜夜伺候。

光是这“不怕死”的劲儿,就足够证明对方是个狠角色。

太后,“你可得好生防着。”

子嗣本已难求,若是连“恩宠”也没了,“皇后”岂不是只剩下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

这其中的道理,皇后一点就通。

太后递给她一张纸条,“某些事情莫要太执拗,该帮则帮,对你没有坏处。”

皇后看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再看向太后,点了点头。

*

陆行之和苏烟直接去了乾德宫。

乾德宫,永康帝正在龙案前批阅奏折。

此时已是申时,正是一天中该活动筋骨、骑马打球之际。往常这个时候,永康帝不是在后花园赏花下棋,就是在前殿和侍卫们杂耍。

今个倒勤勉。

他隐在堆叠如山的奏折后方,看见陆行之,明显一怔,问。

“行之前来所为何事?”

陆行之:“臣冒昧,问皇兄讨个人。”

太傅府小祠堂走水,相关事宜已调查清楚,此事由丁昭仪而起。

丁昭仪和苏烟素来不和,借着苏烟归宁日到府挑衅。或是年幼不得分寸,丁昭仪竟使人纵火酿成大错。

陆行之要讨的人,便是丁昭仪丁婉儿。

永康帝,“竟还有此事?若是事实,朕绝不偏袒她!”

又问,“行之可有证据?”

陆行之抬眸,既没回答有、也没说无,斜向上的丹凤眼微眯。

那幽邃的眸底,流转着温和的笑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畏惧。

几乎就在一瞬间,永康帝软了态度。

“朕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丁昭仪说她回乡祭祖,朕已许她出宫。”

“她不在殿内。”

永康帝走下台来,揽过陆行之的肩,宽慰道。

“朕晓得,小祠堂没了,你很难向太傅大人、向苏烟交待。”

“你放心,朕会补偿你。”

永康帝边说边揽着陆行之往偏僻的方向走,压低声线,尽量让二人的谈话不被苏烟听见。

“至于丁昭仪嘛,回头朕处罚她。怎的如此顽劣?”

“别说弟媳生气,就是朕听了,也火冒二丈。”

“幸得她出宫了。若是她在,朕非得......”

“出宫了?”陆行之问。

“是的。莫非朕还会诓你?”

说话间,一道娇媚妖娆的身I躯从后殿出来,径直朝永康帝扑来。

永康帝

()眉心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

对方却娇滴滴地唤:

“皇上~~~”

*

一炷香前,永康帝得知陆行之入宫。

他自然晓得陆行之所为何事,遂急急将丁婉儿锁在寝殿密室,让她暂时别出来。

密室设得隐晦,唯有他身边少数几个亲近的人知晓。

他琢磨着,等陆行之走了,他再放丁婉儿出来。

可她怎么就来了前殿?还死赖着往枪口上撞!

丁婉儿也吓了一跳。

她本呆在永康帝特制的金色牢笼里,美美地午休呢。皇后带着钥匙过来,打开牢笼让她出来,说是皇上在前殿等她。

她欢欢喜喜地赶来......

等什么等?

陆行之和苏烟都在!

看这情形,分明是给她下套,等着审判她!!

永康帝看了看不争气的丁婉儿,又看了眼气息极沉的陆行之,强忍着怒气问丁婉儿。

“你不是出宫了?怎的回来了!”

丁婉儿,“皇上,臣妾,臣妾......”,她结结巴巴,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行之,“来得正好,就等你了。”

他淡笑着,说得轻飘飘的,眸光却似刀锋般锐利可怖。

丁婉儿不禁打了个寒颤,睨到大殿内并无“黑影”,猜测陆行之尚未找到“纵火之人”。

 她不由镇定了些,“陆将军,不知你所言何事?我刚刚午休起来,脑子还不是很......啊!”

丁婉儿一声惨叫,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她的心口。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涌出,很快浸染她单薄的外裳。

永康帝看向陆行之,“你?!”

陆行之俊美的面庞无甚表情。

他不紧不慢地擦拭匕首上的血渍,说刚才他刺的那一刀,距离丁婉儿的心脏尚有一寸,只要救治及时,死不了。

“这一刀是你欠我夫人的,”

又说,“把亡母的灵牌交出来,此事翻篇。”

拥着丁婉儿的永康帝一震,看向面色惨白的丁婉儿。

......她不是说没动灵牌么?!

难怪陆行之敢直闯大殿、敢当着他的面动手,这个自作聪明的恶妇,竟违抗他的交待、私自撬了人家亡母的灵牌?

这不逼着陆行之和他翻脸么!

永康帝气极,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唾道,“还不快拿出来!”

丁婉儿挣扎着爬起来,试图狡辩,“皇上,皇上......”

永康帝抬手一巴掌。

“快!”

丁婉儿深知已经暴露,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告知众人灵牌的所藏之处。

半盏茶的功夫后,小太监双手捧上灵牌。

永康帝多少要做些面子上的事。

他先给苏烟和陆行之道歉,说此事他有责,不

该过分纵容丁昭仪、才致使她如此胆大妄为;

又说会即刻安排工匠赶往太傅府(),??NⅪN?葶?恹??

?????葶???“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赐武德山风水宝地一块、以供后人瞻仰。

总归半字不提如何惩罚丁婉儿。

永康帝,“还不快将这个罪人抬下去?”

“慢着!”

太皇太后在麽麽的搀扶下走来,花白的银丝下满是老者的厉色。她看向满殿的狼藉,拐杖在绒花地毯上敲得清脆。

“如此歹毒险恶之人,皇上还留着作甚?”

永康帝似是为难,“皇祖母,此乃朕的家事......”

“你连家事都管不好,如何治理天下?”

太皇太后沉声道,“后宫的事当由后宫做主。且将她送到长乐宫,哀家替你管教!”

*

苏烟和陆行之出了皇宫。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余晖穿过马车窗畔的竹帘,洒在苏烟莹润如脂的面颊上。

她将母亲的灵牌护在怀里,担忧近两日的心终于落下。

意外和劫难来得太过突然,所幸有家人的支持和陪伴,方才能够那么顺利的解决。

她看向斜对面的陆行之,第一次意识到“夫君”二字的力量。

“夫君,”她柔声唤他,“方才在大殿上,你蒙住了我的眼。”

许是担心她受不住血腥的场面,他将匕首刺入丁婉儿的心口时,回身快速盖住她的双眼。

他的动作极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凄厉的惨叫、闻到血腥的味道。

其实没必要的。

她纵然不喜,也愿意忍着强烈的吐意,看欺辱她的人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陆行之笑着摇头,“夫人好生残忍。”

苏烟不承认,也不辩驳,问陆行之要匕首瞧。

就是这把匕首,刺了丁婉儿的心口、解了苏烟的心头之恨。

匕首是古铜色的,柄身绘有飞翔猎鹰的图腾,图腾四周嵌着七彩宝石,红的、黄的、绿的、粉的......被阳光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啪嗒”一声打开匕首。

“小心。”

陆行之按住柄身,顺势拿过匕首,“很锋利,容易伤着。”

他倾身,跨步坐到苏烟身侧,选了个利于苏烟欣赏的角度,露出匕首的一小截。

刹那间,寒芒乍现。

而那只匕首,始终被他紧握在掌心。

苏烟赫然间发现,两人离得似乎过近。

同他一起坐过好几趟马车,印象中,他都是坐在她的斜对面,其中一个原因是长桌配置的软塌没有多长,一个人坐稍显宽余,两个人同坐一侧会显得有些拥挤。

他个头高大、肩背挺括,坐到她身侧时,宛若一座小山罩了下来。

许是感到局促,他微侧着身子,将左臂放至她的身后。

()却让两人更近了。

近到她只要稍稍一偏头,鼻尖就能触碰到他的左脸。

她不由往里侧挪了些,问他。

“夫君,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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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烟沉思几瞬,说,“能娶到我,确实是夫君二生有幸。”

......?

陆行之咽住,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夫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苏烟本能地想要怼他。

她也不知怎么了,似乎和他“拌嘴”才是生活的常态,可一想到他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现甚佳,便不说了,自自然然换了话题。

“丁婉儿突然出现,是不是你提前安排?”

陆行之不答反问,“太皇太后突然出现,不是你提前安排?”

两人就笑,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谁都不提背后的细节。

苏烟叹道,“还差一个纵火之人没有抓到。”

也不知丁婉儿从哪找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同时躲过太傅府和定国公府的侍卫?

或许,这个“高手”不是丁婉儿找来的,是永康帝提前安排的?

陆行之没有接苏烟的话,而是说。

“我约了纪沐尘霍修染,明日去贤德山庄骑马打猎,恐会耽误两二日。”

“你要一起么?”

苏烟反问,“带着我去捉纵火之人?会不会影响你们?”

她刚醒来之时,确曾认为陆行之颇得永康帝的信任。

经由小祠堂纵火一事,她清晰地意识到,平静的朝堂下是诡异多变的风云。

身在漩涡中的陆行之,远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吊儿郎当。

骑马打猎?

他怕是另有谋划。

陆行之笑了,“幸得夫人不在朝堂,否则为夫恐有仕途之忧。”

“不会的,”苏烟正儿八经地分析,“我不会武功,很容易被你暗算打死。”

两人互相调侃,同时望向窗外飘摇的白色杏花,淡雅洁柔,在暮春的金辉里颤颤巍巍地打着转儿。

余晖里,苏烟鸦羽般的长睫随着她的浅笑,落下一片静谧的弧度。

这让陆行之想起在大殿上,他覆住了她的眼,有长长的眼睫在他手心颤动,柔柔的,麻麻的。

该是比那花瓣还要软。

他不由多看几眼。

再看几眼,还看几眼。

她恰好回头,“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当然,”

他凑近她,伸出右手拂过她的脸。

“诺,这不是么?”

苏烟感觉什么东西被扯掉了,眼睑生疼,“吱”了一声偏过头。

待缓了会儿睁开眼,看清他指尖的“脏东西”。

......陆行之,这是她的眼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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