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河伯覆手为雨的武道光景,碰到这么多犁头镖也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这种专门用于水战的犁头镖,不同于西凉的马战投矛,由于对平衡性要求极高,所有西凉投矛通体粗细一致,便于在颠簸的马背上控制准头。
水战犁头镖为了追求距离远威力大,铁锋又重又大就像耕地的犁头,重心在前,前粗后细。
不仅投掷的距离远远超过马战投矛,还能钉在一些战船的甲板上,可见威力的恐怖。
河伯是数千年前的人物没错,但他对于犁头镖的特性那是一清二楚,甚至比这个时代的人都了解犁头镖。
行走江湖的时候,经常能够听到江湖术士念叨‘天下大乱,将星入世,少侠,老夫看你兰台全学堂博,必定是某某星君转世,可否借一步说话’。
接下来必有一个极大的转折,说什么受到仇家嫉恨,下凡时被暗中摆了一道,需要破财消灾之类的胡诌乱扯。
这些江湖骗子的话虽说不可信,但其中有一句话说的却没错,不然也不会骗了一个又一个初入江湖的肥羊愣头青。
将星入世。
每逢大年这些个神君星君都会以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的方式微服私访,争夺国祚气数已尽时出现的大福分,这也正是判官的先生阎罗与虎谋皮的那件事。
河伯作为深受勾陈大帝信任的水师大都督,几乎每年都能争来一个微服私访的名额,从中谋取一些残羹冷炙。
九世之乱、武王伐纣、百家争鸣、光武中兴.......这些群雄并起的大年,河伯基本上都活跃在其中。
不同于这次大年中时运不济的相柳和翼火蛇,非得去招惹未入天门就已经在云端名声大噪的剑尊王越,以至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成为了整个云端的笑柄。
河伯依仗着自身覆手为雨的武道光景,以及水伯天吴的提携,凭借这位武道光景在整个云端排在前二十,谋略捭阖也在前二十的超世之杰的照拂,每一次群雄并起的大年,或多或少的都能获得一些福分。
别看水伯天吴仅仅是前二十,已经相当的气吞山河了,从三皇五帝年间到现在,不知有多少经天纬地之才、力拔山河气盖世之辈得入天门。
他能从将星文星璀璨到刺瞎双眼的各类超世之杰中,双双跻身前二十,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
王老剑尊要是保持剑断昆仑一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巅峰状态,别说前二十了,就是和那几个大帝掰掰手腕都不成问题。
可惜,为了一个女人一切皆成了过眼云烟。
河伯回忆起那场惊天动地的剑断昆仑一战,想起那个名字都不敢提起的那一剑,脑中砰然炸响,强行烙印在脑海里的那一剑随风消散。
大袖风起云涌。
“不错,不错。”水伯天吴拎着朱红酒葫芦抿了一小口,眉眼含笑:“不愧是第一个大年中排名前十的大将,这份悟性还算可以了。”
何止是可以,就以今天的表现来看算的上是人中龙凤了。
风起云涌一词,在世俗只是士大夫文人常常引用的普通词汇。
但对于天人来说,特别是加上大袖两字后,可就大为不同了,涉及到了天人的本相问题。
别看这些天人整日把自己鼓吹的神乎其神仙气缥缈的,不外乎也是陆地神仙罢了。
因为一品陆地神仙不论是在世间,还是云端都是止境,到了陆地神仙也就到头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剑断昆仑的白衣剑神,能在云端造成那么大轰动,做到了真正震惊寰宇的原因。
也是白衣剑神在泰山剑开天门,俯视那些个天人剑仙,为什么说了一句不过尔尔。
世人只以为这是白衣剑神妄自尊大的嘲讽得入天门的容易,孰不知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云端剑道光景的惨淡,没有倾力一战的对手。
只因无论是雷部二十四天君,还是斗部的三十三星君,实际上全是陆地神仙光景,并非王老剑尊憧憬的有天人能够再续前缘,闯出一条他没见过的境界光景。
大的没有,小的繁多,闲的蛋疼的天人把陆地神仙分了个高矮胖瘦三六九等。
其实也有些道理,就如一品金刚吕布与同样是一品金刚的张任交战,张任能够走上三十回合都是真武大帝保佑了。
为了区分这些天君星君的实力,常用一些含糊不清却也勉强合格的形容。
覆手为雨逊色于翻手为云,气吞山河又强于前两者。
当然了这些形容并不是盖棺定论,某某陆地神仙一定是覆手为雨、气吞山河的,陆地神仙这个层次太过神妙,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与一样不占,武力是截然不同的。
按照云端的约定俗成,河伯一旦真正做到风起云涌的地步,就相当于一品金刚迈入了一品指玄,在云端陆地神仙的排名会大跨一步。
不过这些虚头巴脑的翻云覆雨气吞山河也好,写意风流的大袖飘摇两袖清风也罢。
都不是刘辩所要考虑的,连一品都没进入便想着陆地神仙,好高骛远了,他的目标只是金刚、指玄、天象这三境。
老一辈的武道巨擘中那么多出类拔萃的英杰,枪甲童渊、术剑剑甲于吉、弓甲大长秋等等也不过出了两位陆地神仙。
一位是在一品陆地神仙昙花一现的老酒鬼,一位是经久不衰稳坐天下第一宝座三十年的枪甲童渊。
他曾经暗暗揣度了三国二十四名将在历史上的表现,估算了这些翘楚进入陆地神仙的可能。
估计也就前五的那几位,可以争一争独占鳌头的陆地神仙,或者说前七。
因为排名第七的老黄忠,完全违背了拳怕少壮的定律,七老八十了还能与关羽大战的不分胜负,还能步步为营的斩杀排在前十五的夏侯渊。
这份老骥伏枥的武力真是没谁了,放在这个世道那更是老骥都能伏龙了,说不定还能与吕布一较高下。
后来经历了七杀摩崖石刻那件事,刘辩又改变了想法,前十都可以争一争。
太史慈改变了根骨,又有整个天下都找不出来几个的勤勉,只要活的时间够长希望也很大。
所以说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得先进入一品金刚,才能考虑其他事宜,而他最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则是宰了这个了捞偏门捞过界的河伯。
“放。”
刘辩轻轻吐出一个字,身后却发生了翻云覆雨的变化,无数犁头镖山呼海啸的横空而去,罩住了整个蟠蛟楼船。
恍惚间。
若有所悟的河伯,下意识轻轻一抬右手,大浪滔滔的黄河骤然水波不惊。
目光所及之处的浪头,全部聚集到向上虚托的手心。
手纳百川。
静静看着呼啸而来的犁头海啸。
轻轻一劈。
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