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剑尊当年那一剑,一剑将数以十计的蛮夷大宗师劈成了两半,河伯妙手偶得之的这一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剑劈出,山呼海啸的犁头海啸从中间分成两半,密集的雨幕也是一同从中分开。
两边皆下雨,唯有中间晴。
“嘭嘭!”
无数犁头镖落在甲板上,扎出了一个个窝痕,镖身抖动不已,整座蟠蛟楼船无一例外的全部插满了犁头镖,形成了一座密密麻麻的铁镖山林。
河伯身前一线却有一条空白的甬道,不是很宽,足够行走他一人了,足够延伸出一条生路。
嘴角噙着促狭笑意的刘辩,神情未改,耸了耸肩,轻声道:“放!”
“咻咻!”“咻咻!”
又是数以千计的犁头镖横空而去,飙射向还在有所悟的河伯,不过这一次没有妙手偶得之了,只有无奈的急流勇退,逃进入了坚固的第一层庐。
拳怕少壮,也怕群殴啊。
任你大袖再怎么风起云涌,碰到达到一定规模的雄壮甲士一样是没辙。
人力终有穷时,天人也是人,只不过自诩高人了很多等。
“哎。”瞅着像个龟孙子一样躲入船舱的河伯,刘辩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不在陆地上,要不然就能让他欣赏欣赏虎贲铁蹄的风采了。”
得意千万不能忘形这句话,还真是没错,眉眼含笑的还没嘲讽几句,一道速度极快的水光瞬息而至。
“啵!”
千钧一发之际,甘宁下意识挥出了一剑,斩在了一柄水流聚集而成的长剑上,拦住了一击便能贯穿刘辩胸口的一剑。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些一品大宗师是拿积土成山的雄壮甲士没撤,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光景,同样也不是这些还在泥坑里打滚的山下人能够想象的。
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更别提看见,甚至说匹敌了,这不行军作战很稀松寻常的换镖,在平时的大战中即使碰到速度极快的西凉铁骑,顶多让他们冲出几十步。
落在武道巨擘眼里,不比别人站在那里让自己随意揉捏,换成士大夫文人的酸腐言辞,那就是任人宰割。
暂时避过犁头镖的锋芒,那是权宜之计,也是明智之选,同样也印证了一句话的真理。
退一步海阔天空。
武道杀伐又不是武道攀登,需要急流勇进逆流而上,该退还是得退,就像《孙子兵法》所讲的侵略如火时那就勇往直前,不动如山时那就纹丝不动,悬权而动时那便好好考虑是侵略还是不动。
河伯深得这本孙子兵法的精髓,选择先是全身而退,随后再侵略如火,遗憾的是这把火没烧起来。
比人精还人精的刘辩,打杀的武道巨擘不是一个两个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早就防着这一招。
“洪流!”
水光潋滟,河伯见识过一刀断拍杆的可怕,想都未想立即撤退,可当他撤到了蟠蛟楼船上那叫一个恨啊,哪里有什么洪流,有的只是又一波犁头镖。
刘辩摇头笑了笑,脸上尽是玩味,挑了挑眉毛道:“你这些蛮夷哪里知道我汉人老祖宗兵法的真意,兵不厌诈懂不懂?”
真还别说,这些个被兵圣孙武他老人家无数次撵的像狗一样的蛮夷大都督蛮夷上将军,还真知道。
久病成良医,被胖揍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忍不住要跳脚骂娘的河伯,话到嘴边赶紧又咽了下去,他可不想成为相柳翼火蛇那样的笑柄,眼角剧烈抽搐道:“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可以。”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河伯的预料,让他愣了愣,可下一句话再次让他恨的忍不住去学粗鄙的泼辣妇人骂街。
“孤麾下的一群小兵,单挑你一个大将。”
远处,水伯天吴的眉角也是一个劲抽搐,暗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坐骑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老酒鬼则是欣慰的大灌了一口酒,嘿嘿直笑,抚着花白的胡子大加称赞:“不错不错,颇有本大爷当年的风采。”
这话一落,比王侯将相还英明神武比文人雅士还风流倜傥的水伯天吴,看向刘辩的眼光有些惊悚了,能让白衣剑神露出真性情的一面,他在王越心中的分量不低了。
又有点困惑,刘辩的父皇不是横刀夺爱嘛,怎么王越对他还是这么的爱护。
看来王越对何皇后的情情爱爱,比起他在剑道上的成就,不低了。
嗯,为了一个何皇后放弃多少王侯将相三教九流乃至天人,不惜杀妻弃子弑父杀兄也要攀登的武道光景。
或许,这份情感比剑道成就还高。
难怪他说了一句我不懂,难道这男女之情真的这么美妙?
范蠡也是这样,为了一个西施,甘愿放弃云端一方大势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异姓王,只愿与西施浪迹云端的江湖,做那神仙眷侣。
纣王帝辛也是如此,为了一个妲己,亲手毁掉了自己前无古人的功绩。
东面把夏族的势力范围扩张到东海,南面把黎族从中原腹地黄河一直压回了大江以南。
还把黎族最肥沃的淮泗流域抢走了,压制到大江以南的更南方。
自己努力一生的大业,亲手毁掉不说,得知自己还要承受千古的骂名,纣王帝辛嗤笑了一句‘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寡人这辈子能够与爱妃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才是最大的大业’随后,抱着妲己的尸体,纵身跳入了火海。
可是死了就一切皆空了,哪有什么佛门鼓吹的六道轮回,道教宣扬的转世投胎,难道做一个长生天人,享受永远享不尽的美人美酒美食不好嘛。
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以他们的文韬武略,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得不到,温柔如雨师的,妩媚如翼火蛇的,优雅如卓文君的,只要身体撑得住,来一个大被同眠夜御十女都没有问题。
世俗之人的情感还真是难懂啊。
水伯天吴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王越,又看了一眼僵持不下的二人,心道是时候了。
霍然起身。
这位不知多少年没有出手,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多少个日月没出手的灵部第三神君,缓缓抽出了那柄凤翅镏金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