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于大沙海,向西偏北经由平坦的自由高地,继续往北进入多山的北方群国。
这其实不过是来自大沙海的罗特罗斯商人诸多商路中的一条罢了。
“朋友,这个和弗兰校长说的不一样啊。”扬指着自己身前的这几排卑膝龙拉的货车,跟一个商队领袖一样的人交涉,“弗兰校长可是说,这次护送的有六车,算上我们装武器的两辆,也才八车。可我看你们这个商队,那可是足足有二十五辆车啊。”扬又故意朝着这个裹着头巾,身着彩色丝绸,蓄着大胡子,肤色稍黑的中年人摊了摊手,“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的人。”
扬的手腕还隐隐作痛。变态中年男人无耻地抓着他的手腕,得意地大叫,“哈,影风扬,你还说你不会点别的?”
弗兰硬是逼着扬施放水魔法,扬硬是没有施放出来。直到最后念了十遍“水瀑术”的原始咒文,弗兰才可笑地指着扬指尖上的汗,“这就是水元素!”
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点水的魔力顶个什么用?本来他就没有什么信心,现在又突然给他加重了任务,叫他十分难办。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请忘了你的担心,我的名字叫阿鲁巴里。请放心,现在和计划只有小小的不同。那八车是你们要我们送的东西,剩下的总要让我们自己有点空间送点私货。来回一趟好几个月,你总不能不让商人做生意吧。”说着,便和其他的商人拿起刷子给卑膝龙刷起身来。
“哦?”扬一直以为,自己的任务是护送商队,自然也是护送商人的东西。没想到,这些东西里面,法师联盟居然还有份。
“我这里,有点东方海上来的好货,你要不要来一点。”那名领队似乎察觉出扬的不安,试图对他进行“推销”,或者说贿赂。大沙海以东,有着大陆上最大的几座港口,极远东方神秘群岛的稀罕货物,就是在那里走上大陆的。
“不用了。我只关心安全送达的问题,你怎么保证。”
“三年二十二趟货,从来没有出过错。”阿鲁巴里对扬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只是经验,算不上保证。
这些商队是从大沙海来的商队。只有这个领队,看起是个高地人的样子。带着商队爬出大沙海,还能继续在陆地上快速跑商,和最优良的马速度几乎持平的,就是他们的这些卑膝龙。
龙,只是在神话里的生物。但是,亚龙种的生物,还是有一些存留了下来。
比方说这种卑膝龙。有着龙的神貌,有着骆驼的单个驼峰,身高不过小马驹一般,下巴也快拖到了地上,眼珠子看起来痴痴的。不过,体长倒是和成年的马一样长,据说速度也是一样的快。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拜倒在地上的龙。
正是对于征服巨龙的虚荣心,人类才给它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唯一可惜的是,这种生物的卵,必须要在沙漠中孵化才行。唯有大沙海来的商人,才能原汁原味地配置上一整支卑膝龙商队。
扬对着一脸享受的卑膝龙沉默不语。当年,龙到底是和那种生物交配,才把这种生物生出来的?
“我们走的,是直达的商路,不走小道。没人敢打劫的。况且,我们自己也有武器。”
“哦。”扬比之前稍微认同了一些。对于这些无魔力者,能拿出什么样的武器,他并不抱有过大的希望。商队的规模越大,人手越多,抵抗的力量也就越强,大概就是那样吧。关键的是直达的商路,“你们究竟要直达哪里?”
“薪火堡。到时候,就有北边国家的护卫了。”
薪火堡,距离自由地最近的北方大城。
不像自由地,战斗人员这么紧缺,连给商队护航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费劲心力地去找学院的学生。北方诸国的战斗人员,可谓是兵力齐整。阿鲁巴里的意思是,只要到了北方边境,扬这个护卫就算是可有可无了。
但是,扬还是不放心,“北方的护卫,会在哪里开始护卫你们?”
“边境线。”阿鲁巴里爽快地说。
“那好吧,”北方的治安问题,扬并不清楚。但是只要在自由地的边境线之内,法师联盟和同盟贵族们的军队还是有维持安全的能力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运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鲁巴里面露难色,“这个,我们自己的私货,是些值钱或者不值钱的玩意儿,交易嘛。弗兰大人拜托我们的,我们可是一眼都没有看过,里面是什么,我们也都不知道。弗兰大人告诫我们,若是眼见货物要丢,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痛快。”
要烧掉也不能被拿走的东西?是什么?
为了不再让阿鲁巴里为难,扬说了一句,“走吧,我上车。”就敏捷地跳进了车子里,跳进了一堆卷轴中间。弗兰告诉他,只要能保障货物安全,这车的卷轴随便使用。一共有一百多只魔法卷轴。
他开始一个个摊开卷轴,根据卷轴的元素类别,法术类别,制作者类别进行区分。
果不其然,大多数都是一年级生制作的卷轴,少数几个是二年级生制作的。扬似乎又看到了弗兰校长那张吝啬而又猥琐的笑容。
最终,扬可用的卷轴,火与灼热的卷轴二十五个,水和寒霜的卷轴二十四个,雷和鸣噪的卷轴二十个,其中有十个二年级生的卷轴,三个三年级生的卷轴,被扬吝啬地小心区分开——这应该是他的底牌了。还有十五个非元素的不明所以的卷轴。
扬惊讶地发现,一张居然用童稚的笔调写着,“三年级生小雅制作”。只可惜,法术名称上是个问号,备注毫不羞耻地写着“忘记了”。
“这是卷轴制作者应有的态度吗?”扬几乎是愤怒地咆哮起来。他麻利地把这卷卷轴单独收进了包裹里面,回去好向那个无口萝莉兴师问罪。
扬像一个贪婪的国王一样,把卷轴整理完毕,把用不上的卷轴堆起来垫脚,商队也刚好开始行进。他的那辆车行走在最为前面,意在保护商队,自然是无可厚非。
所谓的商路,那就是商人跑出来的大路。数条贯穿了整个大陆东西南北的大路。自由地地势虽高,但是平坦,商路可同时容纳数量马车畅快通过,看起来十分壮观,还有自由地的守卫在这些大路上巡逻。
扬刚开始的时候,还紧张兮兮。每次拿出鲁斯特法尼亚赠送的学习笔记,看上没几页,一有动静,就要不安地探出头去看看。
八天之后,扬才意识到,这段路是在是太过安逸了。
商队真的是只走大陆,只要不需要补给,甚至连路边的城市都没有任何停靠。任何见财起意的盗匪,都很难从后面直接追上他们——更不用说是奔跑在有巡逻队的商路上了。
现在,扬的工作就是每天拿出鲁斯特的笔记,每次看到眼皮打架才合上书本。几乎是学校生活的翻版。
根本一个毛贼的影子都不会有。他把之前还揣测弗兰要求低调的事情,忘了个遍。
“停。”商队的首领再次发出了停止的号令。
沉重的卑膝龙的步子又拖着货车跑了很多步才停下来。
扬合上书,距离上次的补给也才不过半天,怎么又停下来了。
他疑惑地问他的领队兼驾车人,“阿鲁巴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我的女儿,会在这里上车。”
“哦,女儿?”扬没有想到,阿鲁巴里也是个做家庭产业的人。
阿鲁巴里尴尬地笑了笑。
扬的车子帘子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手掀开了,外面站着的,是一个披着绿袍子橙色头发的女孩子。皮肤白皙,手指细长,手里还拿着一根魔杖,看起来是个魔法师。她朝着扬手里的笔记本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感慨了一句,“哦,学生时光啊。”
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回应。
这家伙是谁?学院学生?
“唉,小叶子,那我带着我家兄弟去殿后啦!”一个年轻的男子暧昧地大声朝着这里喊来,被唤作“小叶子”的女子微笑着也转身挥手回应。看起来像是青梅竹马。
“额,你该不会是阿鲁巴里的女儿?”扬的脑内惊讶之间,只有一种猜测。
“你好,你是商队的施咒师吧。我是你们的向导叶莹,也是你们的解咒师,还是这位领队的女儿。”她言语和举止,没有丝毫不得体的地方。
扬无话可说,他只得转过头去和阿鲁巴里调侃,“嘿,没想到,老乡你的女儿还不错啊。长相,名字和谈吐,跟你完全不像啊。”
“臭小子,要你多嘴。要不是跑路太多,头发掉光,我年轻时候还是很帅的好嘛。”
“是吗?”扬表示怀疑,笑了出来。
“施咒师,拉我一把。”一根长长的魔杖的柄伸到了扬的鼻子眼前,而不是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