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种元素相互接触,就会相互作用。
排斥,助长。
魔力就处在频繁的运动之中。
一块天然的魔晶,不会同时存在两种元素,这是常识。凡是运动,必有损耗。魔晶在长久的孕育之后,便只能剩下一种元素。
同理,一名魔力者,甚至是魔物的体内,并不天生具备储存多种元素魔法的能力。
得不偿失的事情,从不主动发生。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想不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啊,哈哈哈。”
“莉莉丝大姐头答应的事情,我总是要去完成的。”扬冷静地应答。
弗兰把他的长袖制服挽在手里,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胸口微微袒开,露出了里面洁白的皮肤。他的金色长发,被整齐地扎成一条长辫,脸上始终是那种从容的微笑。
莉莉丝不知道在刚刚的喧闹之中,打了他哪里,反正是没有打他的脸。
假如是和平的时代,这家伙应该会在哪里做一名王子吧。扬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自己则披着一件鲜红的袍子,整个身躯都躲藏在袍子之下。像极了老旧童话里,走在王子身旁坏坏的宫廷巫师。
这件衣服也太拉仇恨了吧!
从路过的学生火辣的目光里,扬察觉出了他们对这身衣服的仇恨——一种对高调仇恨,一种对血魔法师的仇恨。除了莉莉丝,他还没有见其他哪个结社成员穿这么嘲讽的衣服招摇过市。
“你不觉得……你这身衣服有点太高调了吗?”弗兰难得会对这种事情有所关切。
“稍微有一点,校长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扬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没有别的袍子穿了。
“有是有,”弗兰坏坏一笑,“要不,我再找人把你铐起来,那样就很低调嘛。”
扬觉得自己接不上这个男人的话。
“你们为什么把我投进大牢?”事到如今,他也只好问这种问题,“沙纱,她是你私生女吗?”
眼看着弗兰对沙纱做出奇怪的动作,被这么误解也是无可厚非。
弗兰则差一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憋死,“她要是我的女儿,你早就死定了,臭小子!”
“啊,说不定吧。”扬沉思了一下,“是为了给大名鼎鼎的钮利尔家族出气?”
决斗和被抓,这两件事情没有什么关联,怕是祭司也不会信。
“只能算是表面原因吧。”弗兰没有多言,联盟对于边境重要贵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里原因呢?”扬非要问个究竟,“说来说去,居然是叫我去给一个商队护航?那个商队那么不重要吗?”扬对于自身有几斤几两,称得还是十分清楚。
“那个商队很重要。”
“既然很重要,为什么是我?”
“我要找一个足够低调的人,不能是政府的人,也不能是学院的好学生。所以我选了你,刚好还是一个囚犯。”
“赫伯兰不行?他不是一个预科生吗?”
“他太招摇了,脾气太臭。并且……”弗兰又笑了一下,“他其实是很有名的。所以,你这身衣服,当真换不得?”
“你要是肯给我买一件同样好的,我就换得。”
弗兰的脸色尴尬,这种稀有的材质,不知道莉莉丝是花了什么样的价钱定制的。别说是等着订单做完,就算是现成的袍子,也数量不多。恐怕还都流落在各位高级别的魔法师手中,上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荣誉装饰,未必就会比眼前这件低调。
“放心吧,衣着光鲜的人不会轻易咬人。出来混,最被忌惮的,就是看起来穿着平淡,眼神却不平凡的人。”扬见弗兰面有难色,只怕这次敲诈不成,遂给对方找了个台阶下,“要是你不信的话,你试试找其他的预科生看看?”
“我有非找你不可的理由。”弗兰轻声笑了出来,“听说你会两种元素的魔法,对吗?”
扬心里揪了一下。吸收了那个核,他的确是能稳定储存雷元素,甚至还能和体内的火元素和平相处。弗兰怎么知道的?他甚至还没有展示过他的火元素能力呢。
“哦?弗兰校长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是我找弗丝忒洛丝大人聊天才发现的哦。真可惜,弗丝大人并不了解你的这种稀有性啊。”弗兰沉思了一下,“听说你那种窥探记忆的血魔法,也是很有趣的啊,要不要也给我讲讲看?”
“弗兰大人想用来做什么?”
“最近很想养猫啊,但是从来不知道猫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弗兰的脸上露出了幻想什么的表情。
“猫是会死的。”扬打断了他,“况且,那是我的禁术,不能外传。”
“要不我拿我的禁术和你换?”弗兰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他的禁术,那招逼退联合教会围攻的强大禁术?
“弗兰大人的禁术,想来也不该随便外传吧。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好。”扬还是不为所动。
他这是在对弗兰说,也是在说自己。
虽然,弗兰校长的禁术只是十分诱人,扬很有自知之明。禁术不能外传的意思直截明了,就是不能把原始咒文随便给人说。原始咒文一旦暴露,就会承担被破解的风险,无论这个禁术多么强劲。换句话说,只要原始咒文不暴露,对手就不知道发动禁术的启动原理,甚至连这个禁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明白。
这就是所谓的禁术。
弗兰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的禁术跟自己说?扬怎么可能把“吸收”的那一套告诉别人?
就算扬小小年纪就发明禁术些古怪,但对于每个魔法师而言,保护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禁术,无可厚非。
被人当做一个天才,总比被当做一个魔鬼要好。
扬尽力镇定地注视着弗兰的眼睛,还好他血魔法学得快,不然已经穿帮了。
“微不足道的火元素,在当今时代,应该可以不以为意吧。”没等弗兰继续发难,扬把话题转移到不那么危险的事情上。毕竟,天生就能储存多种元素的案例,还是存在的。他假装自己是那其中的一个。
“微不足道?”弗兰摇了摇头,“魔法界,没有什么是微不足道的,我们试试吧。”弗兰沉默起来,不再说话。
扬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学院城的某条大街停了下来,身前是一辆两人高的马车。
这样的马车沿着大街停了数十量,各自在周边的店铺装卸货物。大街被扫的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油腻和脏乱的感觉。
弗兰和店主打了个招呼,便跳进了马车,好像跳进自己自己家的马车一样。一番翻找之后,他抱着四张卷轴出来了。
“试试看吧!”弗兰扔了一张卷轴过来。
扬接住了,那是一张由基利库利做成的魔法卷轴。
基利库利,一种魔物化的草,分布十分广泛,本身几乎无害。自从大潮之后,便不再流行用羊皮纸作为魔法卷轴的承载物了,基利库利这种草做出来的纸取代了它。不仅储存魔法更加省力,价格也更加便宜,而且几乎不会有魔法侧漏。是在是新时代的魔法必备良品。
“撕开卷轴吧,大声念出上面的名字!”弗兰顿时热血起来,好像第一次教导学生的老师。
扬一脸疑惑地撕开卷轴,他虽然没有用过卷轴,但是看别人使用过。卷轴里法术的名称是“火球术”,边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制作者名,“魔法学院一年级生阿惠”。
扬把卷轴举到天上,“唉,火球……”没等扬念完毕,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去,砰地在半空中爆炸。
扬是抵赖不了了,但是。
“这真的是火球术吗?用错了会要人命的啊!这个一年级生是怎么回事情啊!”他愤怒地朝着弗兰大吼起来。
还好他没有拿卷轴朝着店铺,不然没有赔偿金的他,只好又去蹲大牢了。
“别在意,再试试这个。”弗兰又微笑着丢过来一个卷轴。
石甲术。
“校长大人,在下做不到啊。”扬无奈地重新把卷轴卷起来,“体内拥有相应元素,才能施放相应的元素卷轴,就像是咒术启动的点火器一样。火星虽小,但也是启动程式的必要条件。校长该不会怀疑我还隐藏着实力吧。”扬说的是实话,大实话。他的确只有两种元素。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的怀疑正确不正确?”弗兰学起法兰的样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唉,石甲术,把校长变成一个大王八!”扬无奈地把卷轴对准了弗兰,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弗兰不死心,又丢过来一卷。
“毒气弹,把校长变成一只绿毛龟!”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的心里真的如此恨我。”弗兰终于把最后一个卷轴扔了过来。
扬稳稳接住卷轴,“校长大人,无缘无故被关进大牢,无缘无故去劳动改造,无缘无故还要百般怀疑,您的心情会好嘛?”
“被骂的我,心情还是很爽的啊。”弗兰不以为然,“这也是最后一个了,试试吧。”
“唉。”扬长叹一声,只有真正无辜的时候,他才能如此的镇定,“啊,水瀑术,想想校长到底是只水里的什么,去吧!”他言语疲倦地把卷轴对准了弗兰。
“哗”,一条瀑布从卷轴里面冲了出来,把弗兰淋了一个大湿身。浅浅的肌肉,平摊白皙的胸口,从他完全打湿了的白衬衣下,透了出来。
扬的眼珠瞪得极大,基利库利的卷轴不自然地掉落在地上。
水元素?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弗兰把他的辫子解开,冷静地甩了甩头发,让扬觉得面前下了一场雨。随后,他又一脸坏笑地望着扬,“我说吧,你小子……”
他的模样极其狼狈,脸上却是一副得意的神色,湿透了的金发披在湿透了的肩头,对所有人而言,大概是极其有诱惑力的吧。
“你小子,果然是一个人形卷轴点火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