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急切的解释,我始终难以释怀:“好,我不计较你瞒我,当你是替我考虑。那么,广候设计呢?你也反对了,你根本就不想我去工作。”
“你这样认为?我不想你出去工作?我”司明海一时顿住,不再往下说。他的脸色难看,忍着不跟我计较。
我借着酒劲儿不依不饶:“你怎样?你说说看我不去广候设计,我要在家里窝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有手有脚,正规大学上下来,我爸妈培养我画画这么些年,让我有了一技之长,以后生存不愁。可是呢,我现在因为你,打消了去广候设计的念头。你说我还能去哪,我怎么才能不像个废人,lang费完家里的资源,开始lang费国家资源。”
一开始跟他叨叨,仅仅是发泄,后来情势发展不在我预料之中,一些有用的没用的,伤人的话,胡扯瞎掰全从我口中无休止的冒出来,根本刹不住。
司明海踩下刹车,车停在路边,离司家还有一个路口。
“你干嘛?”我指着前边司家的宅院,嚷嚷:“那里才是家,你停早了司明海。”
他叹声气,把我往前凑快贴到前车玻璃的身子拽回座位上,“你坐好,咱们谈谈。”
我挣扎着要起身,司明海耐心告罄,扯过安全带给我扣上。
“你锁我干什么,我不这样坐着,你解开,我听你说不就行了。”掰不开安全带的扣,我气急败坏。
司明海一晚上只有这一刻最闲适,他慵懒的斜倚在驾驶座上,无动于衷的看我折腾。
“筱羽你乖乖的,发完酒疯,咱们回家。你要是闹闹腾腾的,咱们也不用回去了,我陪你就在车里待一晚上,闹够了为止。”
“我没有发酒疯,你才醉了,谁闹了?我跟你闹什么了?”
我反诘声音挺大,底气不足。
司明海笑笑,大手压着我的头顶,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颌,禁止我乱动,他的手恶作剧把我的脸捏成小包子,娱乐他自己。
“唔你放开。”我含混的说。牙齿差点磕到舌头尖。我拍他的手,“讨厌你弄疼我了。”
“好吧,放过你了。”司明海松开手。
我揉着脸颊瞪他一眼,酒劲儿也下去了几分。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不满,需要我向你解释什么问题,统统说出来别憋着,我一一回答你。咱们今晚解决完,以后我不想你继续纠缠这些有的没的。行吗?”
司明海行事一向速决,不拖泥带水。他既然做出开诚布公的姿态,我也没什么可扭捏的。
“行,说就说。你要诚实的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你做得到吗?”
他点点头,“我答应了,你问。”
“结婚前你曾说过不干涉我的决定,这话你记得吗?”
“我记得。”
“好,那你为什么要劫下kiong画才大赏的罚例,如果我提早知道处罚内容,我不会lang费时间在多余的事情上。你这么做无疑是变相阻碍了我的择业。”
司明海点点头,承认道:“你说的对,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但是我强调一点,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干涉你的打算。我单纯的想保护你,尽可能帮你隔绝一切外来伤害。我认为这是我作为你的丈夫,应该有的担当和自觉。如果你还是不能谅解,我向你道歉。”
“除了这个呢?没其他的了?你扣能扣一辈子吗?我迟早要知道的。”
“能多瞒你一天,我就多一天时间去改变现实。kiong画才大赏是最高规格的比赛,它是进入设计行业的一块跳板,是非常权威的资格认证保证书。可它非官方所有,充其量是法国艺术家集体私营的产物。一个私营性质的赛事,我不信它能垄断全球的设计行业。还有你不过是退赛而已,何至于赶尽杀绝呢,禁赛处罚就足够了。像这种处罚过当的行为,在美国提出告诉,受理的几率非常高。我咨询过专业律师,除了几次必要出庭,我们必须出席,其余的交给律师去解决。”
“kiong一个权威机构,将近百年的老资格,它有话语权,一锤定音。我们即便告它,胜率渺茫,而且kiong不一定会理我们。”
司明海深沉的一笑,说:“我有办法让它避无可避。不过,这是最坏的一步棋。撕破脸对你没好处,我们的目的是让kiong画才大赏修改对你的处罚,不影响你的前途。”
我听他句句关切我的切身利益,处处替我设想,起初被隐瞒的不快渐渐平息。老实说我心里很温暖,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为我撑起的一隅安居之地。
“好,这个问题过了,我接受你的答案。继续下一个。”
“我知道你要问广候设计”司明海打断我的话,他缓了缓语气,“如果你想去,我不拦着。”
“你避重就轻司明海,我想知道你起初为什么要我放弃面试。”
“没有为什么,我当时想不通,现在想通了,你可以去广候设计上班。”
“你当时阻止我,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
“想你。想你放弃面试。想你呆在家里等着我。”司明海大打太极,跟我兜圈子。
我眉拢起来,不耐烦的说:“你再继续这样绕啊绕的不直面回答,我对你很失望。”
司明海神色无辜的看着我,摊开双手耸耸肩,无奈的说:“我没有故意绕你,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确实是没想通。觉得有我养你就好了啊,为什么你一定要出去工作呢?广候设计因为跟司氏有过生意上的不愉快,一些外力原因,失信于司氏汐卡,所以向来严苛的司氏禁绝了广候设计的全部合作。终止合作对广候设计的打击虽不致命,却让他们元气大伤,我比较担心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为难你。”
“你有毛病啊,没事儿我告诉人家我是谁,有意思啊?你以为全世界都认识你们司家的人,连你们家的花花草草也扬名世界,这样说你满意吗?自恋狂。”
“我没有那个意思。行,我想多了,我自恋,成了吧?”
“承认就好。”
司明海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问我:“还有疑问吗?没有就回家,我困死了,明天早上还有跟公司董事的视频会议。我是主持,不能随便缺席。也不能迟到。”
“哦,我一星期后去广候设计上班,行吗?”
“去吧,广候设计出乎意料录取你,也许真的是伯乐,相中你这匹难驯的千里马。”司明海发动汽车,悠然说道:“反正说服kiong画才大赏之前,你也只有这一处可去。”
回到家,进卧室洗澡,冲掉身上的酒气。花洒喷出的热水浇在我身上,遇冷结成雾气,没有开排风扇,我冲了一会儿,躺进放满水的浴池里,滴了几滴安神精油。
泡了十几分钟,一阵阵困乏袭来,我撑着眼皮去摸浴袍。想裹身出去。伸手摸了半天,衣架上空空如也,我一滞猛然清醒。糟糕!忘了拿浴袍。
今天我一懒,没换衣服就进了浴室,习惯随手将脱下的衣服扔进待洗的筐里。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扒出一身酒臭气味的衣服裹身。我要喊司明海帮忙吗?他会不会认为我是故意制造机会来暗示他?不行,他肯定会这样想的。我不能叫他进来,这太暧昧了。
不正经啊,不正经。
我冥思苦想,前两者不可行,难道我要裸身出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司明海面前晃过去,淡定从容的躺到床上,进入梦乡。这好像更难,需要演技,也需要衔接自然,更需要定力!这些我无一是处。
轻而缓的叩门声响起。我伸长耳朵倾听,大气不敢喘。等了会儿,浴室门上又响起节奏的敲击声。
“筱羽你洗好了吗?”司明海低醇悦耳的磁性声音透过木门,震荡我的耳膜。
“哦,呃恩,我洗好了。”我从水中坐起,慌乱应道。“你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去,然后换你洗。”
司明海看看手里的女士浴袍,心念一转,不禁掩唇偷笑。
“你换好就出来吧,我在门口等。”
啊?
我两眼一黑,恨不得晕过去。
“呃明海,我的护肤霜在梳妆台上,你能帮我拿一下吗?就是那支金色?不,黑色,对,是黑色小管的,帮我拿过来,我现在用。”
“你的护肤霜我记得应该是蓝色瓶,黑色小管不是你那天和我逛街新买的眼线液吗?”
啊?
我向来混记这些瓶瓶管管,却没想到司明海能记得住。原本想支开他,跑出去关灯,看来是泡汤了。
“还用我拿护肤霜吗?”
“不用了,我出去再涂吧。”
“那浴袍呢?我送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拿。”
等等!浴袍?啊!司明海他耍我。
“好你司明海,你故意逗我呢,你知道我忘记拿浴袍了?”
门外一阵窃笑,他轻叩几下,“希筱羽女士,bathroom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