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慧摆摆手示意相喻楠停下,她笑着说:“毕佑凝你是不是也想有个给你剥虾壳的人?”
“我想有个给我剥香蕉皮的人。”
晓慧掰下根香蕉,几下扒好递给佑凝:“喏,给。吃吧。”
佑凝摇摇头,兴趣缺缺,“男人,”她接着补了句:“未婚人士。”
晓慧把手里的香蕉往前伸了伸:“大小姐你知足吧,我上哪给你找未婚的男人,现在什么年代了,闪婚闪离。离了婚的单身大把,未婚的青年一定未成年。接着,有的吃就吃,你管它谁剥的。我剥给你吃,未婚男士剥给你吃,香蕉还是香蕉,变不成火龙果。”
佑凝接过香蕉,狠狠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的说:”必然的香蕉变不成火龙果,可是未婚男士,我男友或者我老公,他们剥的我吃着也许觉得更香甜。那个女性荷尔蒙,是这样讲的吧,还有什么多巴胺。就是迷惑大脑神经的那种物质,它们决定了你在我眼中,和男人在我眼中的形象有本质性区别。”
佑凝受多了刺激,她面对周边的朋友相继结婚,而她却一场恋爱也没有过的经历,感觉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另类,不适合恋爱结婚的另类。
相喻楠说了句公道话:“佑凝其实你这样就挺好,没有必要作出改变。你的终身大事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个人一定会出现。也许他已经进入了你的生活里,只是你没有发现他。”
“但愿吧。”佑凝洒脱的说:“你们夫妇俩周游列国,别忘了回祖国报到。我的缘分不占用你们宝贵的时间替我分心了。”
司明海要开车载我回家,他没喝酒。
剩下我们四个,没有理由不尽兴。一直闹到午夜,相喻楠夫妇明天上午要赶飞机,体力不能透支太严重。我们乐一乐,就散了。
我窝在副驾驶座里,喝的有点醉,意识格外清醒,只是眼睛看东西有点晃。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雨点大,雨势不猛。
司明海车开的很稳,神情专注,车前雨刷刮掉一层细密的水珠,玻璃透明清晰,看得到前方的路况。不一会儿,好多雨珠浮在眼前,一片迷离。雨刷又刷的一下,刮掉。
“我和你说过吗?我很喜欢下雨天。”盯着司明海下颌刚毅刀刻一样的线条,木木的开口。
“没跟我说过,你喜欢下雨吗?”司明海侧头看我,更多的是想我现在醉意有几分。
“恩,我很喜欢下雨。下雨天清清爽爽,哪里都干干净净的。下雨的时候,自然里的很多味道都被释放出来,尽管这些味道常常被不经意的忽略了。平时啊,人们步履匆匆,到下雨天不得不慢下来,人的感觉就会变得很敏锐,可以感受到一些独特的东西。”
闭着眼睛,我的思绪像袅袅青烟,倏然飘远,又拉回聚拢。我由着脑袋里的神经被越抻越长,不刻意去阻止这时的散漫。
“下雨天会让人伤怀。”司明海如是说。
感伤?
脑袋里一闪而过,我往上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吊着眼瞅他,手指搭上他右肩。
“筱羽我在开车。”司明海声音自持清冷。
我揪住他肩上的衣服,把他向我拽。
司明海腾出右手,把我的左手按住,抓在手心里,从他肩上扒下来。他音量提高强调:“我在开车,别闹。”
我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我才没有跟你闹咧,顶多嘿嘿。”
酒劲儿一波波上翻,我的意识越发昏昏。痴痴的笑着,心里划出两个字--调情。
“什么?”
“没什么。”仍旧笑的诡异的很的盯着司明海。
“没有才怪。筱羽,你喝多了。下次绝不让你沾酒。”
“听你的,我不沾了,酒,不好喝。”
仰靠在驾驶座上,我头一歪,睡了过去。
突然醒过来,睁开眼,车子还在行驶。我攥紧的手心里都是汗。舒了口气,刚刚一闪的画面,是个噩梦。
“还没到家吗?”
“快了。还有几分钟车程。”
“我睡了多久?”
“两分钟不到。”
“我做了个短暂的,只有一个画面的梦。噩梦。”
“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呢?我努力回想,大脑却拥塞不堪,太多画面要涌出,唯独记不起我刚刚梦到的那一幅。
“想不起来吗,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司明海摸摸我的头,安抚道。
我身边有司明海陪着,雨夜里容易感伤的时候,还有他温暖的怀抱慰藉我。
那佑凝呢?孤身在外的她,在这样的夜里,会不会寂寞伤感的想哭?
“明海,把你大哥介绍给佑凝吧。”我突然提议。
“啊?你怎么想起把他们凑一对了,司明理跟佑凝,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可以磨合的呀。像司明理这样的男人,优秀又善解人意,亲切也丰姿翩翩。多好!”
“怎么不见你这么夸过我?”
“你不能夸,让其他女人知道了还了得,不行不行,我怕。”
司明海忍俊不禁,被我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无语。
“像你说的,司明理这么优秀的男人。女人能不往上凑吗?我大哥有女朋友,所以不合适。”
“啊?看模样不像有女朋友的人啊,哪有人谈恋爱,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么淡定。”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感情表达直白的像小孩子。总有人感情表达上比一般人要含蓄,懂不懂?”
“不懂!再冷冰冰的人,一旦陷入爱河,融化起来的速度,秒杀光速。”
“你又懂?”司明海明摆不相信我说的话。他像长辈一样教导我:“你以后啊,不要对不了解的事,妄加猜测。会很累,别那么累。”
“我哪里妄加猜测了?我才没有。”我做了个鬼脸,扭过头朝向车窗外。
高架桥上的夜灯,银白色的光,光晕下细密纷繁的雨丝,天空是褐红色。
记得有天下雨,忘了带伞,从光北画室出来,雨下的很大。风刮的树叶哗哗响,掀起地上的积水打旋儿。踌躇一阵儿,雨未见小,我一抱脑袋冲进雨里。
跑着跑着,看见甬道上的路灯,白炽灯发出的光芒将光圈里的雨丝映照成一丝丝银线。泛着凉幽幽的光。我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望着这画面。觉得好美。雨水打湿我的衣服,浸透我的身子。我瑟瑟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忽然抽紧。司明海像一闪念,跳脱出来。
想到他,我就会疼。
如果司明海在,他会送伞给我的。
如果他出现在这里,我倔强的拉着他一起,在雨中淋湿,看路灯下的雨丝,他会骂我,但还是会陪着我犯神经病吧。
可惜当时司明海远在加拿大,我在光北下雨的夜里,思念着他,他却不知。
不知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觉得无助,感到自身的悲哀。我的眼泪涌出眼眶,在大雨滂沱中第一次失声痛哭。
大约是那时,我知道司明海成为我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隅存在。
时过境迁,同样下雨的夜里,司明海在我身边,看得到摸得着,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他的眉眼
我的手伸到他腿上,触到他去感觉他的真实。
他的手温暖干燥,覆在我手背上,握住。我翻手和他手指交握,紧紧攥着,几乎要将自己融进他手心的温度里。
“筱羽你今天有点反常,怎么了?”司明海觉得我小动作今天格外多。
“我喝的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脑袋了。司明海,我问你,你知道你是无可取代的吗?在我心里,你住在我心里。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你就是我。”
“恩,我懂,我是你。”
司明海知道摆平喝多了的人,最妙的是顺从,一味顺从。
“可是为什么啊,你还让我分神,我考虑你就得放弃工作,你不是我吗?你要是我,我怎么用选择呢?我去工作,背后有你,我应该义无反顾才对啊。为什么我会犹豫呢,为什么我要二选一呢?为什么已经确定了你是最重要的,我还是得一次一次的去验证,好像每次你都会出现在选择当口,然后我每次就只有你一个答案。”
司明海握着我的那只手慢慢收紧,他默默听着平时清醒的我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我想了又想,最后我想出来答案了,那就是--司明海是司明海,希筱羽是希筱羽。你不是我,广候设计对我有多重要,你不能完全了解。你知道我投出去多少份简历吗?没有一家邀我去面试的,广候设计是唯一的一家。为什么会这样,啊?”
“筱羽你听我说”
“要不是太奶奶告诉我,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天真的做着白日梦。kiong画才大赏的罚例寄到家,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这一行里有实力地位的几乎都被通告过了吧,他们恐怕早把我列入黑名单了。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眼睁睁看着我一家一家的求职,然后石沉大海毫无音信的等待,你心里是何滋味?”
“我不忍心告诉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我怕你知道以后,会伤心难过。kiong画才大赏我正在和他们官方沟通,我想再等等,如果你找工作的热情稍微冷却一点,或者kiong官方肯稍作让步,修改罚例。到那时告诉你说,你也比较能接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