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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仁帝圣旨一下,请期则免去了。由于李彦父母远在江州未至,所以亲迎、开脸、铺房、奠雁都免去了。双方直接进入了过门环节,不过这次不是女方过门,反倒是李彦盛装将自己亲送到何府。
不过何常在想到周到,早先将各用执事为李彦安排好了,在迎亲当天,早些送去。是夜一路上鼓乐喧闹,流星爆竹,观者如潮。
“这人是谁,怎么京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懂装懂的人道。
“迎亲队伍好气派啊,大丈夫当如是也!”心生羡慕的人道。
“切,不过一个吃软饭的,有什么好神奇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道。
李彦坐于马上,对于众人的评论,心下忐忑。李彦京城之内,举目无亲,即便眼下在热闹万分,也觉得百无聊赖,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恭喜李将军,寥寥薄礼,不成敬意”一个佝偻的老头,见李彦马至,慌忙挤上前去,手中提着一篮子食物,鸡蛋、红枣、茶、米,上面皆点了红点,以添加喜庆。
维持次序的士兵正要将他赶走,李彦见了,慢喝住。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江州大战时穿龙袍者费袍。只见他跪在地上,恭敬地磕着头,这才笑呵呵地将手中礼物交到李彦手上。
他乡遇故知,李彦心中惊醒可想而知,忙接过篮子,道:“费老别来无恙?”
费袍听言,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外流着,一把干枯的老手怎么抹也抹不干净,笑看着李彦,感激道:“承蒙大人关照,小老一家安好,今日闻得大人洞房花烛之喜,聊备薄礼相贺,望大人不要见怪。”
李彦诧异,道:“费老几时搬来京城?他日一定好好拜访”
费袍忙笑道:“大人说笑了,小老得大人资助,能在江州安身立命,于愿足矣。如今得知大人得意,心内高兴,今日贺过大人,马上就要回去。大人之恩比天高,小老无能,只有来世做牛做马相报。”
李彦感慨万千,不禁鼻酸眼热,正准备问父母的近况,然路上之人越积越多,恐其慌乱,执用忙催其上马。李彦知道,请费袍去婚宴是不可能了,别说他自己自惭形秽不肯,只怕很多人都不想看到他,包括孝仁帝。是以不再挽留,道声“谢”,便上马而去。
顷刻即到何府门前,三声炮响,五彩缤纷的烟花挥洒在夜空当中,爆竹之声,丝竹之声,众人喧哗之声不绝与耳。
由于这次是皇帝做的媒,而且心中另有所系,是以孝仁帝早早带着皇后来到了何府。为了防止意外,沈有胜特意派了上千禁军,将何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百官认同一心,自然要赶在前面迎接。刘谨和刘谕以及一帮兄弟,则陪着一些早不问政事的叔伯第三批到了。另有一些胆大的举子、书生也递了名帖,希望能入厅堂看看,这可是巴结权贵的大好时机,只要被任何一个人看中,将来都是风生水起,步步高升。
一班傧相将李彦接到大厅站立,然后开口吟道: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需满面浑装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这是傧相在“催妆”,末尾一句暗用张敞画眉的典故,诙谐而富有情趣。意思是让何琦别在描描画画了,早些出来吧,留着一双眉到时候让李彦去帮他画。众人听了,轰然一笑。
孝仁帝当仁不让做了头把交椅,而何常在众位皇爷、王爷都在,却不敢自专,推辞许久,最后还是孝仁帝发了发,才心安理得地做下了。
何琦此时头戴攒玉绒球金凤冠,肩披金绣云文大霞帔,身穿红色双碟缘襈裙,青绮鞓玉带束腰。身后一个嬷嬷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何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忧心忡忡,问着身后的嬷嬷,道:“奶妈,我今天好看吗?他会不会喜欢?”
嬷嬷欢喜笑道:“好看,奶妈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世上谁不喜欢?”何琦是嬷嬷一手带大的,视之如亲人,今见其出阁,虽不免伤感,却也颇觉成就,心中安慰。
正说话,听见外面傧相催妆,嬷嬷忙给何琦盖上大红盖头,将其引至门外,放在李彦面前,这边喜娘忙上手扶着。嬷嬷转身回房,少不得抹两把老泪。
傧相:“一拜天地!”
李彦牵着何琦,想门口香案拜了。此时天色已暗,繁星满天。
傧相:“二拜高堂!”
何常在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一生辛苦,终于看到了孙女出嫁,总算对死去的儿子有个交代了。
傧相:“夫妻对拜!”
李彦、何琦两人对拜,待何琦再拜了一拜,李彦也拜了,何琦再拜,这才礼成,送入洞房。李彦心中激动,从此京城再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有家有室,心中有了着落。李彦暗暗发誓,一定不可让何琦受半点委屈。
红烛相映,乐声绕梁,欢乐之声连绵不绝,谄媚之词源源不断。孝仁帝礼毕之后,早早回宫就寝,知道只要有自己,气氛永远活跃不起来。有所得,必有所失,孝仁帝虽为无上至尊,然这种亲情天伦,恐怕是可望不可求了。
刘谨眼见孝仁帝出门,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举起酒敬向刘谕,笑道:“二哥,近日公务缠身,许久不曾拜问。等会有戏文听,不知想听哪出啊?小弟替你点上,也算借花献佛了。”
刘谕也端起酒,挽袖呵呵笑道:“三弟客气,为兄的最喜欢热闹了,就点一出《大闹天空》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孝仁帝此举,不过是在培育何常在的接班人,然后将军权牢牢地握在手中。两人相斗是一回事,但绝不允许孝仁帝冒头,所以杯酒释前嫌,准备一致对外。两为王爷也不是真的要看戏,明白此处有太多孝仁帝的眼线,说话做事都不方便,将杯中酒饮尽,也就默默离去。
李彦自知虽然这是结交、考察各位大员的好时机,但初出茅庐,不可操之过急,锋芒毕露必然引起他人猜忌与防备。有了何常在这个靠山,天长日久,不为自己,就是为了何琦,何常在也会将自己的关系和盘托出。
光阴荏苒,这场浩大的婚礼,经过两个时辰的折腾总算结束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子时已过,撒帐也免了,闹洞房的人也知趣的随意取笑两句,便一一退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关好房门,李彦看着坐在床榻之上,蒙着红盖头的何琦,心中激动又犹豫,踌躇不敢向前。何琦的房间之内,除了一把梳子一个铜镜,另有一张书案,上面整齐地堆垛着三五本书,其余满墙满地皆是刀枪剑戟鞭棍各色武器,应有尽有。
不得已,李彦走上前去,慢慢掀起何琦的盖头,一张娇羞俏丽的脸蛋映入眼帘,看着不禁痴了。何琦见李彦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阵甜蜜,不禁羞赧地轻轻撇下脸,眉顺目低。
这时嬷嬷托来两皼酒,李彦坐于何琦之右,两人喝了合欢酒,所有的丫鬟嬷嬷也都退出了房门,将今夜的世界留给了他们。
“夫君,你是不是另有所爱?”何琦突然道,语气中并无恨意,三分嗔怨,七分无奈。
李彦听了一惊,脸色突变,看着何琦晶莹的眼见,再不想隐瞒,从怀中拿出曾冰鸿的玉镯,道:“不错!小姐既知此事,为何还愿下嫁在下?可知婚姻大事,事关终身幸福,草率不得。”
何琦冷言道:“你堂堂须眉男儿尚且拒绝不了,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奈何?”
李彦心想,你何琦可不是弱女子。又听何琦低声喃喃自语:“从来痴情女子负心汉,谁叫我心中已然有了你呢?”
李彦感慨,右手食指将何琦下巴抬起,微笑地看着她娇红的面颊,眉如墨画成,眼若秋水起,道:“琦儿,李彦定不负你!”
何琦听言留下两滴清泪,主动将李彦抱在怀里。其后宽衣解带,一室春色,自不必细说
正是:拥翠偎红谁胜谁,惺惺那复惜惺惺!
这边李彦正享受着洞房花烛之喜,却不知一张黑色的大网正在向他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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