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卿并没有立刻就回到南墨城,而是思虑了良久,才严萧道:“你的要求,我基本不可能做到。除非,你有足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坏了我的好事,你将从此是仇人不是朋友。”
南墨城道:“你若愿意,我娶你,我会待你和孩子一世忠诚。”
“你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叶玉卿道,“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我嫁的是我心爱的男人。你认为,没有理由,就凭这些就能够让我改变主意吗?”
“卿卿……”
“也不要随便敷衍我。”不等南墨城再劝,叶玉卿就道,“你或许还不够了解我,不过你可以想想,我一个女孩子十二岁就开始混际江湖,凭的是什么!”
南墨城无奈摇头:“你错了,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可是我感觉,我已经足够了解你。否则,我早已答应了第一夏宏与他联手起来拆散你与第一蓝的计划。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藏起*花了。”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透明的瓶子,将里面一朵小小的鲜花倒进面前的荷塘中,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荷塘里就有不少鱼儿浮了上来。
无色无味的*花,上品迷药,就算她身为医仙谷的谷主也无法躲过它的药性。
叶玉卿自然是认识这*花的,她脸色微微一变,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南墨城见实在劝不了她,只得实话实说道:“一个月前,我见到一个人,他知道我们的来处。还说我们有三生缘份,第一蓝只是你被牵错的红线。你若执意跟他在一起,后半生将磨难重重,更甚者,可能会死。”
他喜欢她是不错,也曾想过一定要把她追到手。可是,自从知道她肚子里又有了个小的后,他就知道她与第一蓝是两情相悦的,他已经出现得迟了。
他没有想过要破坏她的幸福,但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原本这一次来的时候,就想过哪怕将来她恨他,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可最终,还是被她的倔强打败了。
叶玉卿恍然大悟,他遇见的人定然是言罗吧!她问道:“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你手中的戒指,是他给我的?”
“不错!”南墨城点头,悲催道,“他说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给我摘下戒指,那枚戒指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等于连上了你我之间的红线。可是后来我为了证实你的身份,让你摘了下来,红线就这样断了。后悔得……好想死!”
当然,这是夸张点的说法。若是在之前,当真要后悔得想死的。可是后来,他真的已经放下了。毕竟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他再遇到她时,她就已经心有所属,根本就来不及产生执念。
叶玉卿坏笑道:“你让我摘的,不能怪我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你还敢幸灾乐祸。”南墨城用眼睛瞪了她一下,问道:“听你的意思,你认识那个给你戒指的人?”
“嗯,是承元国的国师言预。”
“他来穿梭时空?”南墨城惊奇地挑了下眉头,“能带人吗?”
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喜欢的女人也已名花有主,虽说有权有势,将来还能做皇帝,但他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原来的世界里,他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突然失踪,家里的人得急坏了吧!
“应该可以。”当年,她也是被言预送到那个世界去的。
叶玉卿将自己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下,南墨城听得分外惊讶。他出身红门,又是律师,从小就是无神论者。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他不信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确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说完了自己的事,叶玉卿道:“那个言预有点奇怪,他的话不可尽信。”
“怎么说?”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叶玉卿道,“他跟他的儿子,竟然是同一个人。他似乎能保持容颜不老,而后一人分饰两角。还有你知道吗?他的国师府里,拜的竟然是月老,月老的手中有两个小人,其中男人身上就写着他自己的名字。昨晚幼容为了引开他不让他去宫里坏事,就把他的月老像偷走了,他顿时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急忙去追赶。分明是一副痴情至至深的模样,这样一个人,怎么也无法跟传说中那种拯救百姓于水火,为国为民绝无私心的神仙国师形象符合啊!”
南墨城虽然对这些消息感觉讶异,却是笑道:“也没人规定,国师就不能痴情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就是觉得他奇怪,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不信,别人信啊!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聚集着抗议你跟第一蓝成亲,就是因为国师那句话,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如果只是一些谣言,的确可以不用理会。但若是百姓们集体反对,就算是他们两个人,也绝不会好受。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但是要你帮忙。”
“说!”
——
第一蓝带着龙头杖,亲自率百官进宫,细数夏宏帝的十八宗罪。
第一:为一已私怨,四十一年前,九岁时亲手杀死与其同年的兄弟二王爷,人证物证俱在。
第二:……
第三宗:为夺帝位,陷害亲弟五王与其双子,致五王一家死绝,证据确凿。
第四宗:为夺帝位,谋杀胞弟三王爷,四王爷,证据确凿。
第五宗:……
第六宗:为结党营私,谋杀淑慧公主嫁祸靳州候乔家,令其投鼠忌器,不得不效忠。证据充分!
第七宗:……
第八宗:……
第九宗:为排除异己,脏栽陷害三代功臣良将XX一家,致其全家女眷沦落为奴,男人全部充军发配。铁证如山!
第十宗:……
第十四宗:为私心,设计陷害前太子第一无过刺杀皇帝,致其被废囚于大理寺,证据确实。
第十六宗:为夺帝位,下毒于莲太妃,以逼迫八皇子禅让。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第十七十八……
这一审龙案可谓声势浩大,直接从清晨审到了黄昏才终于有了结果。一条条铁证如山的罪状数下来,没人能够成功的反驳过去,第一夏宏震得面如死灰。
基本上,这都是能够影响朝政的大事才被提了出来,实则他犯下的罪孽岂止是这些?
一将功成还万骨枯,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呢!
从最不受宠的皇子到踩下所有兄弟,一举夺冠,并成功地守住了十五年的江山。他第一夏宏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如何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只不过,便是他再有手段,到了第一蓝面前,也完全变成了透明的。
他一直都知道第一蓝虽然看似不问政事,实则多年过去了,也仍能与他抗衡。却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哪里是只能与他抗衡,他分明可以轻易巅覆了他。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最不用他操心的无襄,竟然是第一蓝最忠实的追随者。
他更加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他随手抛弃的无过,到最后居然出卖了他,投奔了第一蓝。
他能有今天被人当成罪犯审着,这两个儿子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们不信任他这个父亲,甚至可以放弃他,却把命交到了那个跟他父亲争夺帝位的叔叔手上。
他们难道不想当皇帝了吗?
身为皇子,不图这天下江山,却思着要做别人的奴才。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新上任的太子无痕倒是想帮他,无奈他虽有些本事,但跟第一蓝比起来,到底是羽翼未丰,哪里是他的对手?
最终,第一夏宏的惩罚,经由群臣统一通过。勒令其闭门自省,三个月内不得过问政事,不得出自省宫一步。
至于后面该怎么审判,还得看他的表现。虽然他犯的罪已经足够被判处死刑了,但古往今来,还没有被判死刑的皇帝,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第一无过被释放了,并重新掌管六部之四。第一无痕还是太子,但却同样变得名正言却不顺了。
乔家的人也被无罪释放,并归还其一切钱土。
而第一蓝,则在第一夏宏自省其间,暂时代理政事,封摄政王。
这一天,他很忙,在宫中忙到一夜未归。
叶玉卿躺在床上,拿着母亲的竹钗在手中把玩。
这竟然是她亲生母亲的东西,可惜却不知她去了哪里。她问过言预,但他并不肯告诉她。
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呢?这个世界还没有相机呢!画像什么的,她没见过。就算有,也不见得会怎么像吧!
“叩叩——”敲门声响起,叶玉卿望过去:“进来!”
语琪皱着眉头推门进来:“卿卿姐,你去看看吧!叉叉好像很不舒服,我担心他一会儿可能会发病。”
叶玉卿闻言一蹦就起来了,手中的竹钗掉到地上去了也没有来得及顾上,她随便趿了双拖鞋就急匆匆往隔壁玉坤的卧室而去。
玉坤额头上却布满了汗滴,修长的瘦小身子也微微抽搐着,但他却还睡得很熟,小脸表情微微扭曲着,有些狰狞。嘴巴微微嚅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叶玉卿坐到床边,探过他的脉后,着急地伸手一边给玉坤脱着衣服一边问语琪:“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病了?”
“我也不知道。”语琪着急道,“他睡着时还好好的,等我沐浴完回来,就看到他在发抖。”
“今天白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啊!我带他和八八出去玩了会儿。但是莲太妃要看叉叉,我们每天也都会出去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倒是昨天……”
“我娘不是贱人,你们才是贱人。贱人!”语琪正说着的时候,睡梦中的玉坤突然大声吼了一句,然后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身上青筋开始扭曲,叶玉卿急得眼都红了。怕解开他衣裳时弄伤他,直接用内劲撕开了,然后开始帮他舒缓脉络。
语琪照顾过发病的玉坤,自然很熟练,她很快就去将需要的东西全都取了过来。
这时候,玉坤已经好了些,但嘴上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话,都是维护叶玉卿的。
语琪趴在床边看着叶玉卿给他舒筋,泪眼汪汪地说道:“两天前,我们在外面听到有人骂卿卿姐,八八跟人打了一场架。大概是那时候,叉叉就记到心里了没说,憋着就难受了。”
叶玉卿心疼地将玉坤抱在怀里,不停地忙活着,都没有心思去回应语琪的话。
直到,半个时辰后,玉坤平静下来。
她帮他清洗干净,换了干净衣裳,喂过药心情才算平静了些。
这时候,玉坤早已经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叶玉卿红红的眼睛,他立刻就知道是自己又病了。待他能够动的时候,他立刻就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抹了下她的眼角,叶玉卿差点儿哭出来。
只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找到第一蓝,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少受一点苦。
每发一次病,就等于是去阎王殿走了一圈,玉坤没有精力再多说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语琪小声哭道:“卿卿姐,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带好叉叉,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叶玉卿摸了下她头发,“叉叉身体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能不外出就尽量不要外去了,去了母妃那里直接坐车过去。”
“嗯!”语琪连忙用力点头。
叶玉卿抱起玉坤道:“你早些休息吧!今晚我带叉叉睡。”
“好。”
回到房里走到床边,叶玉卿目光落到地上那一支被踩破的竹钗上,微微叹了一声。她刚才太着急了!
虽然可惜,倒也不见得怎么难过。
东西之所以贵重,是因为它所蕴含的意义。这是母亲的东西,但并非它坏了,她就不会思念母样了。
将玉坤放到床上,盖上薄被单,她捡起竹钗用手帕细细擦拭着灰尘。
钗上的蜻蜒已经断了翅,钗身的竹管也裂开了。擦着的时候都将手帕勾了丝,叶玉卿将竹管掰开一点点,要将手帕拉出来,却意外发现,那里面竟然是白色的。
好像有东西。
她连忙丢下帕子,小心把竹管掰开,从里面掏出一只细长的蜡笔来。
因为被踩过,蜡笔已经发白。叶玉卿小心地将蜡一点点剥开,从中取出一条蚕丝纱巾出来,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是母亲临走时留给她的信,她在信中跟她说了当年她一胎生双女,其中一个被人抱走的事。后来,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她不远千里去战场寻找他的尸体,但却意外发现,父亲似乎并没有死。
而果然,在她回京的途中,有人说要带她去找父亲和她当年被人抱走的妹妹。
这个人,就是言预。
而母亲是让在半路上碰到的第一无痕给她带信回来的。
可是那天在战王府第一无痕明明告诉她说,娘亲是让她的丫环送信回来,但丫环却卷款跟男人私奔了。他怕她难过,才会藏了竹钗。
谁知真正的实情,是他拿着她娘的东西藏了七年,后来还用它来要胁她。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神情真诚到完全没有半点作伪的样子,所以她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也只有三分真,还有七分是假的。
这么会说谎的第一无痕!
直到现在他还有脸骗她,那家伙,到底下限在哪里?
叶玉卿暗中呸了声,也没怎么生气,因为那人不值。
虽然竹钗里有留言,但该知道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了。至于父亲没死的事,没找到之前,还是不要给人希望了,免得又失望。
除此之外,这留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叶玉卿就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将坏了的竹钗擦干净放进妆匣里收好了。
孕期的女人总是噬睡的,虽然第一蓝没有回来,玉坤也病了一回,中间还发生了些其他的事,但这些都不影响叶玉卿的睡眠。
一夜安宁!
到了早上的时候,第一蓝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明显是忙了好些天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直到这时候,要忙的事情才算有了定数,他也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了。
叶玉卿睡到差不多的时候醒过来就发现他正在身边睡得香沉。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没有吵他。
这时候,其他人早就用过饭了,叶玉卿吃过晚点的早餐后,语琪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给她,撇嘴道:“那个第一无痕送来的。”
他还有脸来找她。
叶玉卿暗哧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信。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语琪肯定早把信撕了,她拿给她,自然是因为觉得她应该看。
果然,第一无痕说想要见她,地点在他们的小竹屋里。
若她不去,明天她出嫁时,他就会抬花轿来接她,因为皇家玉碟记录上,她还是四王妃。
因为掌管玉碟的官员是第一无痕的死忠心腹,所以第一蓝虽然有心更改,却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因为对方软硬不吃,还老奸巨滑,他还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弄死人。
对他来说,自然不是算大事,因为他就是料定了第一无痕不敢到外面乱说。除非他不要命了!
见叶玉卿放下了信,语琪不屑地啐啐念道:“苍蝇粘狗屎一样。”
叶玉卿拿信纸拍了下她额头:“笨蛋,怎么比喻的?”
她成狗屎了?
这臭丫头,有时间不知道多读点书。
“哦嘿嘿,说错了说错了……”语琪连忙捂着额头嘿嘿笑着认错,“那你说,你去吗?”
叶玉卿邪恶一笑,道:“去,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