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没有立刻打开那张方子。
“高若与我说,泰安侯夫人曾经育有一子,可是真的?”
楚云琛点头,“那孩子生下不久便夭折了,泰安侯夫人也因此消沉了许久,直到高夫人将高若带去,她才渐渐好起来。也正因此,她将高若视为己出。”
楚云琛看了一眼苏瑾手中的药方,“你怀疑这张药方是开给那孩子的?”
苏瑾垂眸,“这药方看着很旧了。能让高若保留这么久,想必也是因为她对当年幼子夭折之事怀有疑心。”
“她是个聪明人。”
一张不起眼的药方,她可以瞒着所有人保留这么多年,直到确信苏瑾可以信任才将其拿了出来。
又用这种方式,将选择权交到了苏瑾手中,若苏瑾不愿意,大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苏瑾打开了药方。
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楚,依次写着“羌活、荆芥、牛蒡子、赤芍、淡竹叶、桔梗、葛根”八味药,用以散宣风热。
“药方没错......”苏瑾喃喃道。
“王爷,”苏瑾问楚云琛,“当年那孩子发病时是什么症状,您知道吗?”
楚云琛想了想,“那孩子生下后鲜少出现在人前,不过他的百天宴,本王让嬷嬷去了一趟。”
楚云琛说着,让长乐把当时去泰安侯府参加百天宴的常嬷嬷叫了过来。
常嬷嬷是王府里的老人,看楚云琛和苏瑾都像小辈似的,没有寻常主仆间的拘谨。
“王爷,苏姑娘。”长乐给常嬷嬷搬来柔软的锦凳。
“常嬷嬷,你还记得当年泰安侯府的小世子吗?”苏瑾温声问。
“苏姑娘说的是,那位早夭的世子?”
“对。”
“诶呦,”常嬷嬷的思绪被拉回很多年前,“老奴还真记得。”
“小世子长得玉雪可爱,简直是挑着侯爷和侯夫人的好看之处长的,除了我们王爷,老奴还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孩子。”
楚云琛眼皮一跳,“嬷嬷......”
苏瑾忍俊不禁,常嬷嬷看着襁褓中的楚云琛长大,虽然听起来有偏爱之嫌,但若是知道楚云琛是何等风姿气度的人物,便明白常嬷嬷此言不虚。
常嬷嬷慈爱地看着楚云琛和苏瑾,笑着说:“苏姑娘或许不知道,王爷从小便不善言辞,不懂得怎么表达心意,因此这种送贺礼的事啊,也只有老奴能做。”
“宴会办得特别热闹,老奴拿出了朔王府的腰牌后才勉强挤到泰安侯夫人面前,泰安侯夫人产后虚弱,乳母在一旁抱着小世子,老奴看了一眼,真真是有富贵之气的。”
苏瑾及时问:“所以那个时候的小世子,身体很康健?”
“对啊,”常嬷嬷感慨,“后来听闻小世子夭折了,老奴那心跟着一颤,不为别的,当年的王爷,也还是个孩童......”
常嬷嬷抬起眼,欣慰地看着楚云琛,“一转眼,都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啦......”
楚云琛哭笑不得道:“嬷嬷不必为我操心这些,我已经不是三岁孩童了。”
“要的要的,”常嬷嬷笑着,又摇摇头,看着楚云琛喃喃道,“怕没把王爷照顾好辜负了太妃的托付,又怕把王爷看得太紧,折断了王爷的翅膀。”
苏瑾看着常嬷嬷眼角笑出来的褶皱,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那个生死未卜的师父。
她要是看到现在的自己,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呢?
她会不会为当年的不告而别,有一丝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