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琛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瞧老奴这年纪大了,想到哪说哪,王爷和苏姑娘是想问泰安侯世子的事吧?”常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这事说起来,当年就闹了一次。”
那时候楚云琛毕竟还小,也只有像常嬷嬷这样的老人才记得当年的事。
“闹?是泰安侯夫人吗?”楚云琛问。
“是,”常嬷嬷点头,“小世子出生后不久就害了病,老奴曾见过一次,胸口红肿痛痒,后来直接蔓延得全身都是,连脸上都是,请了最好的郎中,仍是未救回来。泰安侯夫人痛失爱子,一时难以接受,有半年多未曾出过门,再后来出现在人前时,就有些......”
苏瑾抬眼:“性情大变?”
“对!泰安侯夫人出嫁前就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丧子后虽看着还是温婉贤淑的模样,却不似从前那般有灵气了,甚至有几次,老奴亲眼看见她站在湖边要跳下去,真是......”
常嬷嬷重重地叹息一声,“虽然侯府一直无所出,但幸好侯爷对侯夫人还算爱重,否则这些年侯夫人不知有多难熬。”
常嬷嬷下去后,苏瑾看着手中的药方,沉吟不语。
“症状对得上,是肝肺风热盛极引起,这位大夫的方子开得也十分妥当,我一时想不出这位世子有什么夭折的可能。”
“你怀疑是人为。”
苏瑾把药方折好放回原位,“在我之前,有一个人已经怀着这样的猜测度过了很多年,而我要做的,是验证这个猜想。”
......
泰安侯府很大,上次来的时候是阴天,很多地方都未来得及观赏,这次再来,苏瑾才发现里面的布景十分优雅闲适,想必泰安侯夫妇都是有情调的人。
不过再看泰安侯夫人,便更加觉出她身上的那份藏在雅致衣衫下的行将就木之感,苏瑾记得她自从幼子夭折再无所出,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苏瑾再次为泰安侯夫人把脉,上一次的脉象她心中存了一个疑问,而今日这个疑问得到解答。
高若在一旁神色郑重地看着苏瑾,她不懂医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是苏瑾这个人。
苏瑾收回帕子,还没等她说什么就有一个仆妇跑进来,“夫人,凤姨娘过来了。”
泰安侯夫人一愣,“她过来做什么?”
高若蹙眉道:“我不是说了吗,姨母的病需要静养,像这种人打发了不就好了?何至于进来禀报?”
仆妇为难道:“可夫人......”
高若霎时看向泰安侯夫人,只听她无奈道:“你不懂侯府的弯弯绕绕,这些事不是说避就避得开的。”
高若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碍于其他人在,她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那位凤姨娘就婷婷袅袅地走进来,带着一股扑鼻而来的香风。
苏瑾暗自打量她一眼。
看得出来泰安侯夫人并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对话,然而那位凤姨娘似乎极有耐心,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丝毫不在意在场的高若和苏瑾。
在凤姨娘的目光连续往她身上瞟了三回后,苏瑾终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
看着那双漆黑幽深、空洞淡漠的眼睛,凤姨娘一时失声,直到泰安侯夫人出声才让她回神。
“啊,瞧妾身这胆子,冷不丁对上苏姑娘的视线,还有些缓不过神呢。”
这一点高若和泰安侯夫人都能理解,因为苏瑾平静时看人确实有点不近人情,高若第一次在王家见她时也是这种感觉。
苏瑾知道这一点,但她懒得收敛,因为凤姨娘的视线实在是让她不适,她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什么胆子还琢磨着害人,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