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比别人更早经历过失去、孤独和背叛,到了这个年纪,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当初第一眼见苏晚吟,因她许多神情像周静桐,才借口喜欢她的玉佩主动搭讪,结果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当时看着那牙印,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她不是周静桐,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另一个周静桐。
可谁知道这小丫头转身找上门,为让自己的父亲声败名裂,不惜自荐枕席。
是她自己送上门,自愿做交易,就怨不得他把她当替身。
相处越多,裴明奕越清晰发现她和周静桐一点都不一样,爱恨分明,内心坚韧勇敢。他还没看清自己内心,就对她升起强烈占有欲,容不得别人欺负她,也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有丁点瓜葛。
看她受伤,比自己受伤还更生气。
他从来没想过让苏晚吟做什么,反正她的所求正好也是他突破太子势力的一道口子。她不欠他什么,反倒是她为自己挡刀、跪行宫···用如此震撼人心的方式让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彻底走出被周静桐困住的自己。
他欠了苏晚吟的情,还不清。
他想好好爱她,急不可耐向她证明自己。
却又发现,她的心这么难得。
世间一切都能谋算,唯独真心不行。
偏偏他就想要苏晚吟的真心!
裴明奕看过来的目光坚定霸道,苏晚吟下意识想逃,结果被抓着脚踝拉过去,“你给不给?”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
苏晚吟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崩塌的迹象,对上他的视线又立马低头,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裴明奕继续施加压力,“看着本王回答。”
苏晚吟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面前那双桃花眼极致好看,也带着极致的危险。
她双臂弯曲护在胸前,摆出防备的姿势,“就是剖出来拿到王爷面前,晚儿也愿意。”
可裴明奕你敢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想过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
你凭什么要我的真心?
我又···凭什么一定得给你。
苏晚吟心如刀绞,只觉四肢百骸的血肉都被碾碎了。不禁自嘲,死过一次的人了竟还让自己这么心疼。
裴明奕被她清亮微冷的眸光打败,“本王怎么舍得剖你的心。”
他慢慢收敛期待,似笑未笑,“你说了,本王就信。”
他有一瞬间觉得身心疲惫,突然明白承诺要到最后什么用都没有。
母后说会陪他一辈子,还不是说走就走。
周静桐对天发誓只爱他一个,不离不弃,也是转身就嫁给别人。
承诺这个东西就是用来背叛的,一文不值。
他不会再逼她了。
苏晚吟察觉他身上的戾气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落寞。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是不是该撒个谎?
结果裴明奕慢慢扶着她靠上软枕,又小心翼翼给她盖上毯子,“本王擅离职守,夜里就得走。”
“待会儿吩咐雪境和南池一些事,就···走了。”
苏晚吟愣了一下,心道一定是有要紧事,不可能就是专程回来看自己。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她也知道裴明奕现在的目光骗不了人,骗人的那个是她。
“一路风寒逼人,王爷珍重。”
裴明奕坐在床边给她暖手,“之前频繁写信,是不是···让你觉得厌烦?”
苏晚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嘴唇动了两下没说话。
裴明奕见她迟迟不答,心说果然是嫌他烦。
雪境说的没错,写信是出于想念和自愿,而不是派人盯着,跟交代任务似的。
见他脑袋更低了,苏晚吟忙道,“没有。我身边没什么能说话的人,幼年玩的好的闺中密友去年随父亲调任外地,能与王爷分享这些琐事,晚儿也习惯了。”
“当真?”裴明奕喜出望外,忽得看过来,确定她不是在敷衍哄骗,终于笑了。
苏晚吟也如释重负,“当真。”
“王爷自回来还没用茶,我让她们送一壶甘蔗烤茶进来,您尝尝?”
裴明奕心上一动,但一提煮茶就想到苏晚吟给那么多人都煮过,便道,“旁人喝过的,本王不稀罕。”
苏晚吟忍俊不禁,“自是旁人没尝过的。”
闻言,他眼里的笑才渐渐晕开。
其实只要不谈论真心和感情,他们两个都是松弛的,彼此间也算亲昵舒服。
雪境带着锦衣卫守在屋子前后,连如烟都不能随意进出,裴明奕也只喝了不到两盏茶就得出发。
倒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临别之际,他提醒苏晚吟,“这几日多囤些米粮。”
苏晚吟便知朝廷多半已有了征粮打算。
她点点头,“听说西北今年的雪特别大,京城这个年不好过,王爷在南边千万保重身子。”
裴明奕弯腰贴着她耳朵,“心疼本王?”
苏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