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雪下得更大了。
如烟给苏晚吟加了床被子,坐在地毯上陪她说话。
之前好几个夜晚,苏晚吟双腿难受的不好睡,也是如烟这么陪着她。
“父亲那样的伪君子,母亲为他付出了十多年的心血和感情,到头来像一场笑话。还有太子和太子妃,当时京城所有人都在传太子对她一见钟情,这些年也不断听说太子如何如何宠爱太子妃。”
“事实却是太子妃身上总有青紫,见着旧爱还欲语泪先流。”
如烟一听这个就来气,“周家女就是个心机白莲花!”
“晋王对您百般好有什么用!他若是狠狠教训周静桐一次,她也不敢三番四次欺负您。”
苏晚吟反手拍了拍如烟肩膀,反倒安慰起她,“我不是要说这个。”
“陛下和宋氏皇后也是如此,以真爱深情开头,不得善始善终。陛下对晋王的宠爱,都源自于对皇后的愧疚。”
“这世上真的有两心不疑,白头到老的夫妻吗?”
苏晚吟脑子里全都是裴明奕方才求而不得的失落,他那样认真的神情,让她差一点就信以为真。
他爱的明明是周静桐,为什么还能那么认真来要她的真心?
苏晚吟想不明白。
这话难住了如烟,小丫头挠了挠后脑,突得想起已经走了几个月的徐行,只觉心上空落落的,好像···没吃饱,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们几个没有是他们缺德!”如烟转过头扒着床栏问,“小姐,您真要嫁给晋王吗?”
“他和周静桐不清不楚,王府还有个胭脂使坏!咱们好不容易过得自在了,不能再往另外一个火坑里跳。”
苏晚吟哽了哽,“我得罪了程家和贵妃,程家一日不倒,我和林家都要靠晋王护着。”
“王爷许我主母之位,只要我做好自己该做的,顺着他的心意过日子,相敬如宾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那程家倒了后呢?”如烟这会儿脑子倒是转的快,“若是王爷胜出,坐上那个位置。有的是权势之臣给他塞人,还怎么相敬如宾。”
苏晚吟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若真有那一日,希望好聚好散。”
如烟听得心里难受,抱怨了一句,“他们落什么下场都是应该的,偏生小姐最冤枉。老天爷也不知怎么想的。”
如烟目光落在她下嘴唇破皮的地方,再联想刚刚雪境守着屋子的事,心一下跳到嗓子眼里,“小姐,刚刚···”
苏晚吟闭了闭眼算是默认,冷冷道,“睡一会儿吧。”
“明日发丧,是杨蕊绝佳的机会。”
将军府侧门。
柳儿冻得直哆嗦,家奴阿丁打着哈欠出来,一脸刺挠,“大半夜的你又来干什么!”
柳儿把银袋赛过去,恳求道,“让我见见她!”
他手冻得通红,指尖碰到阿丁,阿丁一个激灵推开,银袋掉在雪里,柳儿也不顾冰雪刺骨,小心翼翼捡起来。
阿丁窝火,“将军都说了让她自生自灭,我也进不去后院。你别再来了。”
自从柳氏被关进后院,柳儿每晚都过来找他。
之前柳氏都是让阿丁去赌坊找柳儿,阿丁和梓潼走得近,前段时间故意泄漏消息给杨蕊。杨蕊用银子套话,让他故意告诉柳儿,苏晟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还说要等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柳氏和孩子不会再得到将军府的一文钱。
柳儿可以不要钱,但不能眼看着自己的骨肉一出生就被杀死。
柳氏再黑心也是他的女人。
他跪在雪地里,抓着阿丁的腕子哀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你以前也没少收她银子,她现在落难,不求你回报,你带我进去,其他的我想办法!”
阿丁一脸为难,“你有什么办法!要是被将军发现,你也要跟着她一块儿死。”
“我不会连累你!”柳儿混迹底层,平常看似不靠谱,这会儿却一下说中阿丁最担心的一点。
阿丁犹豫片刻,见他冻得鼻涕都下来了,锁着眉道,“天亮发丧,今晚超度的和尚也在府里住,人多也混乱。我只送你到后院,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柳儿喜出望外,又把银袋往他怀里,“多谢!”
后院。
屋里唯一的炭盆烧的是最下等的黑炭,又呛又不暖和。
柳氏缩在被子里冻得手脚冰凉,被诵经敲钵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
“梓潼,告诉他们别敲了!我不睡,腹中的少爷也不用睡了吗?”
她如今也只能对着梓潼呼来唤去,还把自己当翡翠院的姨娘。
梓潼睡眼惺忪推门而入,不吝啬地嘲讽,“姨娘都在这儿了还摆什么谱。老太太没了,您还要跟去世的人争一时长短?”
“奴婢可没那么大面子能让超度的高僧停下来。”
柳氏也没想到苏晟能狠心到连儿子都不要,把他们关在这地方受折磨!本就心气不顺,梓潼还不给好脸,当即怒道,“他不会不要儿子!都是杨蕊那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