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杀人般的阴鸷在听见玉佩两个字时突然收拢许多。
苏晚吟靠着软枕喝药,将他所有微妙情绪收入眼底,头一回没叫唤嘴巴苦,是因为胃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
裴明奕拧眉,“重新找一床被子过来。”
“她失血过多身上凉,谁让你们开窗的!”
他亲自过去将窗户关上,背影都带着随时爆炸的可怖。
秦嬷嬷抱着干净的被子过来,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知窗户为何打开了。”
苏晚吟看着他背影,不紧不慢道,“太子妃说多吹吹风,弄湿的被褥才干得快。”
裴明奕想起那杯茶,就想起周静桐红肿的额角,转身不耐烦道,“你不想喝水跟她说是,动手干什么?伤口裂了不知道?”
他关了窗过来才瞥见她后心处渗了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里,嘴上责备,脸上尽是担忧,又催秦妈妈,“叫太医先过来,再让温雨即刻进宫。”
“是,老奴这就去。”
他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苏晚吟眼圈微红,抓着他的衣襟说,“我不喝,她就灌我。”
“我想让她扶我起来,哪知她抓着肩膀,我快疼死了。”
按她的性格,前世今生即便真疼死了,在任何人面前也都只会逞强说没事。
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上又觉委屈害怕,又迫不及待想告诉裴明奕,太子妃不是表面看到的那副柔弱样。
更多的是她特别想留住裴明奕,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破天荒跟他诉苦,把脆弱毫无防备展现给他。
然而肩膀上拢着她的手臂微微松了,但仅仅是眨眼功夫,他温热的唇突然落在她额上,像遮掩什么似的仓促,“本王知道了。”
“你不信我?”
苏晚吟声音冷,心也跟着冷下来,“我没推她,是她听见你进来自己摔的。”
她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他呼吸微凝,也比先前沉重很多,于是一点点松了抓着他衣襟的手。
眼里的光也一点点暗下去。
可是滑到半路的手被他狠狠抓在掌心,滚烫的热度包围了她,裴明奕下颚在她头顶亲昵摩挲着,“本王信你。”
“往后别再单独见她。”
这是苏晚吟想要的,可她反而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安心。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想再说点什么,可又能说什么?
她的伤口是温雨处理过的,太医只简单处理了周围的血,又让她喝镇痛药。
苏晚吟一闻着药味就想呕。
裴明奕被侍卫叫出去,药童正好端药进来,苏晚吟听见他在廊下问侍卫,“玉佩找到了吗?”
“太医看过她的伤怎么说?”
药刚咽下喉,胃里一阵翻滚,她实在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
喝下去的药以及被灌下的茶水一股脑儿涌上来,整个喉咙、鼻腔都吸不到新鲜空气,全是倒灌上来的呕吐物,呛得她眼眶涨红,涕泪横流。
脑子更是嗡鸣声一片。
裴明奕应该是第一个冲过来的,可她身前都是秽物,即便意识有些模糊也努力想躲开他。
嘴里念叨着,“脏、很脏···”
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又被裴明奕抱住了,他似乎很着急,“苏晚吟!”
“太医!她为什么会吐?你们都是废物吗?”
为什么会吐?当然是因为被太子妃灌了很多水,胃都要撑爆了。
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恶心死了,这就是太子妃的目的吗?
苏晚吟挣扎了几下,“别碰我,太脏···”
裴明奕的心像被绳子揪紧,牢牢抓着她推搡自己的双手,“不脏,一点都不脏。”
他看得清楚,呕出来的除了药就是清水。
当时房间里没有第三人,这会儿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裴明奕若还分辨不清就真是猪油蒙了心!
温雨过来时,床榻被褥已收拾干净。
苏晚吟昏睡着趴在裴明奕怀里,脸色雪白,嘴唇都起了皮。后背伤口边缘有新鲜的血迹,绷带虽被换过,却又印着一块儿红。
温雨带着一身闷气重新止血包扎,全程没给裴明奕好脸。
“王爷要是想让她死,就别总是急着叫小人过来,小人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您再为难我,我咬舌自尽。”
出乎意料,裴明奕没凶他,“是本王没照顾好她,本王的错。”
“你没事让她喝那么水干什么?水喝多了人也会中毒的。”
温雨一边写药方一边睨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不理解。
裴明奕脸部线条绷紧,好几次尝试抚平她紧蹙的眉心都不成功,便知她在昏迷中有多难受,“你守着她别走,本王去去就回。”
“你干什么去?”
“问她为什么又骗我。”
温雨一怔,看看床上的苏晚吟,再看看裴明奕暴走的背影,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
他是错过什么了吗?
*
裴明奕窝着火,但还没失去理智,让人用别的借口请周静桐出来。
周静桐狠狠摁了额角,刚包扎好的绷带又渗了血。
她吩咐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