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若是不好,魏老五那厮岂会宁当逃兵也要跑回北海郡?
小郎君若是不好,那些流民还有上杨村的老幼妇孺,怎会想着要跟小郎君去雁门关?
小郎君若是不好,精明如刘翁,怕是在他们踏入临莒县时就跑路了。
“小的活了二十几年,只遇到了一个小郎君。”
谢蕴想告诉陈二狗自己只是拥有一个正常现代人的三观,然而在封建社会,这样的价值观,大概是惊世骇俗、不容易被接受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私的一面。
不稳定的社会环境,必然放大这种自私。
谢蕴很清楚,是自己前世选择的职业压制了这份自私,“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在作出某些选择之前,我有过权衡利弊。”
陈二狗却摇头:“小郎君的权衡,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性命,只这一点就已胜过旁人许多。”
一想到自己从军从错了地儿,他又红了眼眶:“小的原本想着,只要跟在小郎君身边,就是死了也死得其所。”
现在倒好,他想见小郎君一面都难如登天。
“这不也挺好的。”谢蕴继续安慰:“魏老五都掌大纛了,肯定颇受广平郡太守的器重。”
“小郎君莫要提那个傻子!”
“咋啦?”
“那傻子逃跑,偷了人太守的坐骑!”
结果,人一吹哨子,那马就带着魏老五哒哒跑回来了。
“若非太守看中他的武艺,早将他拖出去砍了。”
陈二狗又道:“这回去雒京,小人们是主动请缨的,小人们商量好了,到了雒京就想办法脱身,再潜回北海郡找小郎君与夫人。”
这样做,自然也是很冒险的。
上了战场可是刀箭无眼。
“小郎君放心,除了魏老五,小人们都不在前军。”
谢蕴发现了陈二狗这个计划里的bug:“魏老五掌大纛,全军将士都跟着他跑,他这要怎么死遁?”
“所以小人与魏老五已经说好,叫他继续忍辱负重。”成语储备量颇丰的陈二狗心中自有一套成算:“待小人们回到夫人与小郎君身边,必定感念他舍小我为大我的恩德!”
谢蕴:“……你们就不管他啦?”
陈二狗眼眶泛红:“小人们倒是想管,可遭不住魏老五他太优秀了!”
优秀这个词,说起来,还是跟着小郎君学到的。
谢蕴:(ˉ?ˉ)
有种被自己拔出的刀反插的错觉。
逃不逃是其次。
最重要的,还是苟住性命。
“小郎君不用为小人们操心,军中发了环首刀的。”
谢蕴的兵工厂里,是没有防刺服的,她从小推车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二狗:“里面装的是石膏粉,你与魏老五他们五人分一分,这东西伤眼睛,遇上西凉骑兵打不过,就撒它。”
“若是自己不慎入眼,一定要用清水冲洗,切记勿用手揉,回头再来找我拿药水。”
陈二狗迟疑:“小郎君将它给小人们,小郎君怎么办?”
谢蕴掀起暗格盖子:“这不还有一袋嘛。”
陈二狗接过那小袋石膏粉,离开前往地上一跪,快速给谢蕴磕完三个头,然后起身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北海郡的扎营地。
行军路上,倒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一支近两万人的队伍,也没不长眼的山匪敢来招惹。
至于沿路村民,更是避让不及。
四日后,大军也抵达雒京城三十里外。
谢蕴也看过大导拍摄的行军打仗,然而,当前方地平线出现一片营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巍峨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