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七州联军,每个州都各自扎了营寨。
一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帐篷。
那一排排鹿角,还有营寨外的壕沟,亦或是拔地而起的哨塔,都宣告着一个讯号——他们都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姗姗来迟的好处显而易见。
省口粮不说,还有人帮着清理出场地。
但坏处也肉眼可见。
这不,周遭光秃秃的一片,能用的树全被砍光了。
眼下已入冬,不适合再露天过夜。
谢蕴拉着小拖车,看到刘恒跟广平郡太守一块儿进了某座营寨,也从一旁的彭大山口中得知,她便宜岳父应该是‘化缘’去了。
果不其然——
大半个时辰后,每个营寨都送出来一些柴禾。
只是她岳父归来时的面色,活像是遭遇了一场杀猪盘。
当晚,谢蕴就知晓了刘恒脸臭的原因。
雒京城里那位孟太师,竟在昨日鸩杀了慎王!
“不止呢!”彭大山蹲在火堆旁,一边喝着咸菜汤,一边自己讲述打听来的消息:“他还用一条白绫勒死了慎王生母龚太后,还将最开始起兵反他的梁太守人头挂到城墙上。”
谢蕴端着自己的小木碗,忽然就很理解刘恒此刻操蛋的心情。
这就像你玩游戏眼看就要通关,有人却拔了你的电源。
刘恒来勤王,肯定是想在天子面前刷个脸。
如今皇位上那位是不需要他们勤的,而他们支持前任天子,还兴兵前来,换做她是现天子,也要将这些人统统记小本子上。
谢蕴不由得扭头瞅向那些点燃了成千上万堆篝火的营寨。
这二十万大军,现下算是被架到火上。
无论是进还是退,恐怕都不免遭新帝记恨。
但干掉新帝是不可能干的。
这年头的臣子,大多还是有臣节的。
于是——
次日一大早,这帮有臣节的大邺忠臣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
当今天子所倚仗的势力,是孟羡与他的西凉兵,那么,只要将孟羡除掉,小皇帝也就不敢跟他们叫板了。
谢蕴喝着能照出自己脸的粟米汤,先可怜了一下小皇帝,又打从心底佩服了一下这群大聪明。
一个个能的。
还是吃饱了撑的。
如果都跟她一样喝清水粥,估计早就打道回府。
意识到这一仗必打不可,谢蕴用完朝食就寻了个无人的角落,从空间取出一把复合弓。
以她目前的个子,用马槊是不现实的。
姜氏倒是为她准备了一把佩剑。
瞧着花里胡哨的剑鞘,她就猜到又是那位翟小郎的。
前几日,姜氏花重金请来的游侠就与她接了头,有人保护自然是好事,自己却不能不做准备,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复合弓是谢蕴从商场射箭馆里拿的。
只可惜现代禁弩,不然,现在她手里就是一把复合弩。
给复合弓该缠上布带的地方都牢牢缠上,谢蕴又给配了几支钢制箭矢,因为射箭馆的箭都不开刃,只好回营地找随军铁匠借了一块磨刀石。
正蹲在营帐旁哼哧哼哧磨着箭头,耳边传来一道好奇的男声:“这箭做得精巧,倒不像出自军中铁匠之手。”
谢蕴仰头,看到一留山羊胡的青年文士。
对方捋着下巴胡子,冲她和气一笑:“小兄弟手中的箭可借我一观?”
钢与铁的区别,寻常人是不懂的。
谢蕴倒不怕他看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