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路上就没发现不对劲?”
虽说人生地不熟,但这跨郡可不止几十公里。
陈二狗悲愤:“那驴车走了一天一夜,小的问赶车人,那杀才骗小的,说是走错路了!”
半夜,他们就被套了麻袋。
再从麻袋里出来,已身处广平郡的郡兵大营。
“小的告诉他们自己是要去北海郡的郡兵大营,可他们不肯放人,还说,在哪里从军不是从,可那能一样吗?”
广平郡没有小郎君,也没有夫人!
谢蕴看出陈二狗是真难受,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们讲得倒也没错,大丈夫建功立业,只要有本事,到哪儿都不会被埋没。”
陈二狗吸着鼻子:“那小的没本事,小的只想跟着小郎君与夫人。”
这话让谢蕴不知该怎么接。
自省一遍,还真不知道她哪儿值得陈二狗追随。
总不至于是想让她传授吃软饭这项技能。
忽然想起自己背上的电棍,谢蕴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当初江主任就是用高压电棍吓趴陈二狗,恐怕对他的心灵造成了不小阴影。
这陈二狗,极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将缠了布的电棍取下来,横在自己与陈二狗之间:“这黑棍不是神物,只是特殊材料所制成,我与我阿母也非你们以为的仙人。”
“所以,你们无须惧怕此物。”
陈二狗却道:“小的并非害怕此棍才想侍奉在夫人与小郎君左右。”
谢蕴不由得挑眉。
尔后她又开口:“虽然我做了北海郡太守的女婿,但你该知道我不过流民出身,并不得我岳父的青眼,如今也是寄人篱下,你跟着我,不见得这辈子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可是,可是小郎君把小的当人啊!”
这个回答出乎谢蕴的意料。
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
“只有在小郎君与夫人身边,小的才发现自己活得像个人。”
叛军没来之前,他如许多人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农闲的时候,还要去城里找活干,饶是如此,一年到头也才堪堪吃饱饭;当他踮脚探头挤在城门公告墙前,还会遭兵卒驱赶,像他这样的庶民,是不敢与兵爷顶嘴的,最后,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走在归家路上。
后来珩阳城破,李珙收留他是想让他跑腿打探消息。
即便李珙嘴上与他们兄弟相称,实际上,不过是将他们当成自己掠夺其他流民财物的打手。
那一日,换做李珙用黑棍击倒他们,必然用匕首搅烂他们的脏腑。
然而夫人与小郎君除了给他们喂一颗毒药丸,便是连殴打他们都不曾有,可那毒药丸,当真是毒药丸吗?
冯麻子吃了那毒药丸,腰不酸,腿不疼,就连困扰他多年的屁股疼症状都消失了。
逃难路上,冯麻子还偷偷问夫人要过好几次的药丸。
虽然他服药后肚子疼过,也就疼了那么一天。
魏老五那牲口,服了药丸是一点事都没有,倘若真是毒药,魏老五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天天想着怎么逃跑。
他们洗心革面之后,小郎君还奖赏他们那么好的铺盖。
到了营陵,小郎君更是说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
“小郎君看小人们的眼神,与看夫人还有刘娘子他们是一样的。”明知讲这话是冒犯,陈二狗依旧说了下去:“不管小人问什么,小郎君总是耐心作答,从不曾敷衍,那些世家豪强视小的们为牛马草芥,可小郎君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