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脑门上就多了一本书。
谢蕴:!
江箬是下决心要跟去雁门关看着女儿,哪里会轻易打退堂鼓。
翌日,再去为姜氏做针灸,江箬主动提及了此事。
待江箬离去,姜氏轻叹一声,怜惜的目光也落在女儿那张小脸上:“我本想让你与婆母在北海郡作伴,如今看来,你不得不跟着大郎去雁门关了。”
谢蕴被告知刘小娘子也要去雁门关喂沙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何必呢。”
又过两日,消息在赶路队伍中走漏。
上杨村的老幼妇孺,知晓她要去戍边就红了眼眶。
陈二狗等六人亦流露出不舍。
唯有某只招财猫,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雁门关自古乃苦寒之地,恩公此去要遭罪了。”
说着,也不再农民揣,用脏兮兮的衣袖擦着眼角装模作样:“某一定在北海郡替恩公守好家业,恩公就放心去吧!”
谢蕴:“………………”
接下来的路途,除了遇过一次野兽袭击,再未发生旁的意外,更没有不长眼的山匪跳出来劫道。
最后一片秋叶飘落的时候,百来人的队伍也抵达青徐两州交界地。
并非所有流民都想跟着谢蕴她们前往临莒县。
有人走出深山,发现附近有村庄,便决定留在此处讨生活。
做出这种选择的流民不在少数。
其中多为青年与妇人。
当第一个人犹豫着来找谢蕴,提出自己被村中寡妇看上准备做赘婿、并愿意立下字据来日偿还那些糕饼,作为债主的谢蕴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将一只随手用狗尾巴草编好的兔子赠与对方:“就当新婚贺礼吧!”
男子攥着狗尾巴草,知道自己遇着善人了,当即跪在泥地上,给谢蕴磕了三个头。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人也来了。
有妇人全家死得只剩自己,干脆嫁了村中的光棍。
也有那眼珠子骨碌碌转的浑水摸鱼,想借此机会赖掉欠粮。
谢蕴看破不说破,任由对方‘感恩戴德’地离去。
“这李三并未寻着人家做赘婿,郎君为何也将他放走?”抱着孩子的芹娘,一直冷眼旁观那些流民的陆续离开。
眼看越来越多流民意动,她忍不住提醒:“他们这是吃饱了就想摔锅,郎君莫要中了他们的算计!”
谢蕴闻言扭头,认出这个被魏老五一路照顾的年轻妇人,伸手逗着芹娘怀中啃指头的婴孩,一边说:“你若有好的去处,也可告知我,那些糕点,可还,可不还。”
“郎君未免过于心善!”芹娘那张清瘦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谢蕴触碰孩子面颊的手指稍顿。
她心善吗?
不尽然。
她不过是有了更好的出路,才不需要这些流民再打掩护。
芹娘又道:“郎君莫要嫌妾身多事,实在是,这世道好人不长命。”
“妾身一家生活的沛县,曾有一个大善人,那年全县遇上蝗灾,他捐出家中近半存粮,在城门口架锅施粥,未曾想,此等善行竟引来豺狼觊觎,几日后善人惨死家中,妻女亦遭不测,金银珠宝更是被洗劫一空。”
她不希望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也栽大跟头。
谢蕴虽不在意几块糕点,却也将芹娘的忠告听进去,再有流民前来‘告辞’,便要求对方重新打欠条。
有那膀大腰圆的妇人不乐意了:“郎君跟他们说前账一笔勾销,怎地到我这里又要还了?!”
谢蕴没想到,还真有人把冤大头三个字甩到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