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砧上肉的前提,唯有先成为那把刀。
“而且,武人大多不像士人那样有百八十个心眼。”她这个年纪去军中,正是男女难辨的时候,再加上已有妻室,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性别。
作为关系户,更不用担心霸凌事件。
一个秩比千石的军司马舅父,足以让她在新兵营横着走。
江箬合上书本,视线也投在女儿纤瘦的身子骨上:“不管是哪朝哪代的雁门关,均为中原汉民族北出和草原游牧民族南下的咽喉要津,据我所知,如今的雁门关外,不止匈奴与鲜卑两族。”
“是。”谢蕴点头,“还有乌桓一族。”
只不过,乌桓族与大邺素来交好。
现任乌桓部大单于楼颡,还得到了大邺天子的印绶。
猜到江主任的顾虑,谢蕴特意说明:“刘夫人堂兄是并州守军的二把手,不会轻易随军出征,我既然是带着刘夫人的书信去投靠他,十有八九是留在他身边做个亲兵。”
女儿要去从军,江箬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这里,可不是她们生活的和平时代。
更别说落后的军中装备。
大邺的底层士兵,只有一小部分人拥有铠甲。
这种铠甲还是藤制或皮质的。
上了战场,甚至挡不住马槊的一击。
而且,古代的士兵,遇上战时,大多是普通百姓被强征入伍,战斗力可想而知,让女儿把后背交给一群只懂种地的农民,江箬只怕自己会夜不能寐。
“做亲兵也不行。”江箬思忖再三,还是不同意女儿去冒这个险:“既然刘夫人想让你拜师读书,不如就去陈留好好读书。”
江主任的反对在谢蕴预料之中。
谢蕴没跟亲妈唱对调,而是拿现实来说话:“那您有没有想过,若我拜入高筑门下,定然会被问及家中情况还有祖籍何地。”
不说珩阳县经过叛军扫荡后县衙的户籍文书会不会完好,即使销毁了,她胡诌一个出身,骗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高筑那样的名士,等同于网红。
作为高筑弟子,必然也不会籍籍无名。
人一出名就容易引来关注。
“就算我能捂住刘翁和上杨村村民们的嘴,却无法保证将来不会遇上珩阳县人士。”谢蕴又提醒江主任:“您别忘了,世家之中,还有一个谢氏呢。”
“若想与谢氏彻底划清界限,至少近几年内,不能叫谢家人见到我。”
四五年后,她五官长开了,人抽条了,再作男子打扮,也就不怕谢家那边认出她来。
谢蕴打算去雁门关,除了给自己跟家人挣个安身立命的本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避免与世家人士打交道:“不用做多大的官,只要在军中干到军候就算小有实权,在这个位置上,很难见到高级将领,也不用面圣,但可以让咱们家过上像样的日子。”
见亲妈仍未点头,她只好又道:“大不了,干个七八年后,我寻个借口病退。”
“那时咱们找个富庶的地方,再开个医馆糊口。”
谢蕴说着,爬到江主任身边跪坐好:“您不是一直想让我继承衣钵吗?等我把后路都铺平整了,就跟着您好好学医。”
明知讨债鬼可能在拿话哄自己,江箬还是妥协了,却也有条件:“你要去雁门关我不拦着,但我必须同行。”
“您确定?”
谢蕴友情提示江主任:“那里气候干燥,还冷得很,十月天就要穿棉袄,您这种在家就要开加湿器的人,当真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