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次日正午,嫪毐才从赵姬的宫里出来。
回到府上的时候,应邀而来的客人,早就把他的府门堵得水泄不通。
“君侯,今天上午,蒙恬和大王身边的近侍带着人,把长安君府上的人,以及店铺的人全都抓走下狱了。”
听着管家汇报的最新动向,嫪毐的瞳孔紧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动起了歪心思,把管家拉到身前,低声道:“你去买通狱卒,帮本侯解决...”
嫪毐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倒是想趁这个机会,杀掉阿雅,泄一口心头之气。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杀了这个女人,除了能够出一口恶气,没有任何好处。
还可能会带来大量的祸患。
以成蟜不讲道理的性子,让他知道这件事,指不定事后会怎么对付自己。
嫪毐决定,把杀掉阿雅这件事交给时间。
他就不相信了,这世界上会有人不犯错。
只要阿雅犯下错误,惹怒成蟜,他以后借机报仇的机会多的是。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算了,你去忙吧。”
嫪毐的手藏在袖子里,握着从赵姬那里偷来的太后印,浇灭了内心的冲动,打消了暗中下手的念头,朝着后院走去,同时吩咐道:“告诉客人,本侯稍后便到。”
打发走管家,嫪毐行色匆匆地回到后院,先是找到了阿雅送来的假王印。
然后,随机进了一间僻静的房间里,取出绢帛在上面接连写下诏令,先后盖上王印和太后印。
又拿出几张空白的绢帛,在空白处盖上印章,留作备用。
这才心满意得地把太后印和伪造的诏书贴身藏好,取来盒子,把空印绢帛放了进去,并装上了一把锁。
随后,拿起假王印,在地砖上来回摩擦,并时不时地砸上一两下,直到上面的文字全部消失看不清楚。
不禁感慨道:“长安君办事果然靠谱,做假印的时候,就提前想到了这个时候。
萝卜上面的字迹磨掉打碎,再随便找个地方一扔,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告发。”
嫪毐走出房间,把用完的萝卜头,随手扔进了水池中,消灭证据,怀揣着假诏书前去赴宴。
他要把这些假诏书,送到那些靠得住,且有权有势的贵族手里。
之后,还要再入宫一趟,把太后印还回去。
这样一来,只等到了与成蟜约定的时间,揭竿而起,更立秦王。
心里想着这些美事,嫪毐脚步如飞,完全不像是操劳半夜,还没有合一下眼的样子。
......
“公子,这樊於期是真心造反啊!”
李信手里拿着樊於期派人送回来的情报,语气中尽是无奈,“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率领着前军,已经走到了屯留,并命人送来信件,催促公子加速前进,早日入主咸阳,登基为王。”
说着,李信把手里的情报往前一递,缩着脖子,低声说道:“这要是让王上知道,公子你确定不会挨揍吗?”
王壁在一旁站着,没有任何的废话,但是,那一双眼睛,被成蟜手上的情报深深吸引。
李信走到他身边,拿肩膀撞了撞他,好心道:“我都后悔看到,上面的内容要是让大王知道,我想我大概会被赶回旧都老家种地去,再也别想进入军中。”
“有这么严重?”
李信瞄了一眼成蟜,贴着王壁的耳朵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是,在他说完之后,王壁看向成蟜的眼神中,生出一抹浓浓的同情。
这份同情,同时送给了李信。
成蟜看完樊於期送来的情报,走到李信身边,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腰带里,并煞有其事地拍了拍,确定放好不会掉出来。
“有本公子在,你怕什么?”
“不想回家种地,我可以帮你进入后宫,去给赵高做个姐妹,到时候给王兄做个近侍,一定比赵高做的好。”
李信把情报拿出来攥在手心里,打定主意离开后,就把这要命玩意儿烧了去。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成蟜,干巴巴地笑道:“公子,你一天天就喜欢开玩笑。”
成蟜退后两步看着李信,目光慢慢下移,很认真地说道:“这次没有,我真是这么想的,你做个近侍,比赵高靠谱!”
王壁从来都没有表情的脸庞,狠狠地抽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看向李信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入宫做近侍,人生就不完整了,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成蟜看着脸色发黑的李信,十分贴心上前安慰道:“放心吧,你要是去做了近侍,有我帮忙运作,至少能够做到中车府令,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李信嘴角不停地抖动,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岔开话题道:“公子,大事要紧,这种小事,等过了千儿八百年的再说,也不迟。”
军国大事,才是正事。
王壁认可李信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