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爸爸躲在沙发后面给裴成周打手势眼皮子都快抽筋了，裴成周看了半天没看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咳了两声假装自己没看到尴尬地转回头，“怎么就不能用裴氏的资金了？”
“一来裴氏年后就要和唐纳森合作了，现在收拢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要投入到这次合作中去，其余的资金抛去裴氏的正常开支之后对于我欠下的那些钱来说只能说是九牛一毛，起不了什么作用。”
“二来裴氏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裴氏，它还有其他股东，我要是拿着大家的钱去救我自己的公司别的股东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他们是不是也能够随意借用裴氏的钱去填补自己的资金缺口？我不能开这样的先例。”
“三来这件事最好不能让裴氏的其他股东知道，裴家虽然在裴氏中占的股份加起来是最多了，但是依然有着对我们尤其是对我看不顺眼一直致力于把我拉下位的人，我这次的决策失误是他们最好的攻讦武器。既然我能够对自己的产业做出这么大的错误指使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那么由我来继续担任裴氏的董事长是不是还合适？”
裴成思一点一点给裴成周掰开了讲，裴成周这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你要怎么办啊？你手上还有钱吗？”
事实上裴成思已经把手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玛丽·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不然裴成思最开始也不会那么犹豫，谁知道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跳进这个陷阱里去了。枉他自诩能够看清身边的人，帮裴成周看清了他身边狐朋狗友的面目却没看清来到他们兄弟俩身边的那个。
“我会处理好的。”万幸的是借给他钱的几个人都是裴氏平日里合作很多的伙伴，和他的私交也不错能够有商有量地说几句话，解释清楚了他们大概能够容许他拖欠一段时间。再不济看在以后还要和裴氏有合作的份上也不会逼他太紧，他先把手上的东西抛卖出去填上了这个缺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保下哪些，还能保下多少。
裴成周实在帮不上裴成思的忙，“你要是撑不下去了一定要说啊，再不然我没用帮不上忙还有爸呢。”
裴成思苦笑，他还真是有够没用的，自己瞎了眼还要他本来应该退休的爸来给他找路子解决，“我知道的，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他们，我要是撑不下去了我自己会说的。”
“行。”裴成周知道他哥自尊心重，这次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肯定不想让爸知道，他想着给他哥说点轻松的让他哥转移一下注意力，“哎哥你不是一直问我宁宁的事吗，我今天又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还是一直没人接，你说他是跑到什么信号不好的地方去了。”
裴成思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吧，他肯定过的好着呢。”
裴成周觉得裴成思今天真的很奇怪，“哥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今天，宁宁没哪里惹到你吧。”
“使我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合同就是他拿来让我签下的，你说呢？”裴成思压不下心中的火气，音量拔高了许多，裴爸爸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偷听。
裴成周愣住了，不会吧？
“他骗了我，也骗了你，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打不通他的电话了吧，你知道他从我手上骗走了多少钱吗？什么富家公子，都是骗人骗来的吧。”裴成思伸手按住了隐隐作跳的太阳穴，“我不想再说他了，就当我们哥俩这次都看走眼了花钱买了个教训。”
“是那份股份转让的合同，哥你确定了？真的是宁宁做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裴成周连声追问，说的很是艰难，陆则宁是他带回来裴家的，也是他对陆则宁说了裴家的情况，他带着陆则宁去了裴氏找他哥谈股份转让，他真心把陆则宁当成可以信任的朋友，这件事的起因都在于他。
“我十分确定，”裴成思说，“成周你别傻了，他就是故意的。”
裴成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分钟后才挤出来干涩的一句，“报警吧，诈骗罪怎么算的？”
裴成思看见裴成周脸上怔愣又茫然的表情，他弟弟一向善良又天真，这是被认定的朋友骗得最惨的一次，“我会处理好的，到时候如果需要你我会说的，你别想太多。”
裴成思没有精力说太多，拍了拍裴成周的肩膀之后就上楼回房间了，裴成周看着裴成思的背影想到了陆则宁走之前对他说，“……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坚强，帮着你哥一起撑起裴氏。”
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裴爸爸躲在沙发后面听不真切，只能看见原本只有大儿子情绪不对，说了几句之后他小儿子也像傻掉了一样，晃晃悠悠着走上了楼都不知道抬腿，差点被楼梯绊了一跤，这玩意还能传染？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皮，慢吞吞地叫住了还没有上几阶台阶的裴成周，“成周，下来聊两句？”
“爸，这件事你让哥自己处理吧，别去问哥到底什么事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裴成周抬手揉了揉脸，但是感觉他的脸还是僵硬得很，做不出除了呆滞以外的其他任何表情，于是他就没有回头。
裴爸爸皱起了眉，这件事看起来比他想的要严重多了，“你确定不要我插手，你们兄弟俩能够处理好？”
“可以的，爸。”裴成周晃晃悠悠地上了台阶，裴爸爸在下面叹了口气，儿子大了都不跟他说心里话了，他心里苦啊。
因为这件突发事件，裴成周显得没精打采的，也不嚷着无聊了，每天都要给陆则宁打几十个电话，从早晨起床打到晚上睡觉。虽然裴成思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但是他心中始终还是怀揣着一份侥幸，他觉得他认识的陆则宁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一次是可以接通的。
裴成思终于看不下去裴成周这种颓废的劲了，他深深地怀疑他是不是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弟，看都把他弟脆弱的小心脏打击成什么样子了，因为裴成周这个样子他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地沮丧了。
“裴成周，你一直打有意思吗。”裴成思直接把裴成周的手机夺过来扔到地上，裴成周可以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像蜘蛛网一样裂开了一圈缝，他却不想去捡起来吵嚷着要裴成思赔他一个新手机了。
“警察已经查过陆则宁的出镜记录了，他上了去巴黎的航班，等和巴黎警方沟通之后就可以让他们帮助把人遣送回国，到时候你想问什么就当面去问，看他到底有没有拿你当朋友。”因为涉及金额巨大，加上裴成思也是商场上有名的人物这件事要是传播开来可能会在社会上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有关部门对此十分重视，裴成思报警之后警方就针对这起诈骗案紧急成立了专案组，在加急的调查中很快就从机场找到了陆则宁的信息。
裴成周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有点失望。”
裴成思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他揉了揉裴成周柔软的发丝安慰他，“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
裴成周抬头看见他哥眼睛里淡淡的红血丝，这几天裴成思一直很晚睡，每天都往外面跑，在家里也有好几顿饭没有和他们一起吃了，半夜回来之后都是悄悄上楼的。昨天吃午饭的时候爷爷还问他爸说裴氏到年底有这么忙吗，怎么连回家吃顿饭都吃不着了，他爸打哈哈给混过去了，回头就瞪了他一眼，因为瞪不到他哥。
“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裴成思失笑，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好了自己玩去吧，这些事情现在还不到你担心的时候。”
“是时候了，”裴成周低低地说，“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裴成思定定地看着裴成周，裴成周同样毫不避让地回视过去。裴成思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招手让裴成周跟上。
从这天开始，裴成思逐渐把裴成周当成一个同样的大人去对待了。
“喂，我把你留下的那台雅典娜卖出去了，钱我们对半分，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随你，反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安德尔躺在二月巴塞罗那的草地上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没有任何季节比冬季更适合来巴塞罗那旅游了，安德尔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冬天。这次他在巴黎下飞机之后换了个身份从德国的汉堡重新回到了巴塞罗那，只是今年的时间太晚了，他没有赶上圣诞市场，这让他很失望。
安德尔把放在肚子上的手机重新拿起来对着并不算刺眼的阳光阅读查尔斯发过来的话，“中国警方查到巴黎去了，看起来你这次的客人报警速度很快呢。”
“啊，这次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不意外他现在就发现了，虽然有个傻弟弟在拖他后腿，但是他很敏锐。”
“可怜的人啊，他们终究查不到任何线索。”
“因为我到巴黎的行踪是由最厉害的查尔斯摆平的。”
查尔斯几分钟没有回过来消息，安德尔猜他肯定在电脑前面拍桌子笑。
“嘿，你知道什么新消息吗？最近索尔又开始搜寻我的行踪了，他好像得到了某些人群的帮助，这次的行动看起来猖狂极了。”
“是吗？”
“啊，不过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上次是我过于自信才让他们能够抓到我，现在我可没有那么好心了。”
“恭喜你终于变聪明了。”安德尔不怎么有诚意地发过去一句祝福的话。
“不过我怀疑是埃格伯特搞的鬼，他知道你和我有关系，想从我这里下手。”
“但是我的朋友，就算是你，又找得到我吗？”
查尔斯笑了，“看起来我并不需要为你担心，也许没有我你反而更安全。”
“既然他们总统做出来的破事都还没有摆平又要来找我麻烦了，我也该送他们点礼物表示感谢，这可是我们美国人的优良传统。”
安德尔翻了个白眼，哪门子的优良哪门子的传统，想搅事就直说。
“哦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一声了，等到下一个学期开学我要去做老师了，所以我不能再一直和我的电脑在一起了。到时候如果你找我没有回应的话可能是我正在上课，不要着急，等我看见了就会回复你的。”
安德尔一头黑线，“你确定你去做老师你的学生还会有隐私存在？”
“嘿，话不能这么说，”查尔斯抗议，“陆你把我想的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就算我不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在我面前也没有隐私。”
所以事实上他并没有说错对吧。
“你怎么忽然想到去当老师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一沉不变的生活吗？”
“啊，去看看那些菜鸡到底有多弱而已，他们可是美国的希望和未来呢，”查尔斯嘲讽道，“也许我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呢，那群小崽子气人的能力可是从来不会衰退的。”
“行吧，你开心就好。”
“如果你在联系不上我的时候需要技术支持的话可以去找另一个人，我一会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虽然他的技术比不上我，但是也还是挺不错的了，而且信用很高，只要钱给了他就是最牢的嘴。”
“Ok.”
安德尔手上人脉很多，精通网络技术的其他人也不是不认识，不过既然查尔斯推荐了那么认识一下也无妨，不知道查尔斯这次又抽什么风要去当他以前最讨厌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