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捕头到了县衙门口, 那张捕头叩开了公堂的门, 既然是公堂,还是关门的?也是没见过。
秀巧踏了进去, 却看见她男人稳稳地站在堂上, 见她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县太爷派了人来,要用铁链来扣我过来说话,这个人在路上可是一直劝我去找刘家帮忙。”秀巧轻轻地说道,她问:“他们说你喝花酒, 杀了人。”
“你信吗?”
“我一不信你会喝花酒,去动那些妓子。二我也不信这临河已经没有了王法。所以来看看。”听见这话堂上的县太爷坐不住了, 只见那个一脸麻子的县令耷拉着脸,吼了一声:“肃静!”
然而实际上, 并没有肃静!下头一个浓妆艳抹, 却还没有拯救她脸蛋的女人,扑在那里哭着道:“大人要为民妇主持公道啊!我那女儿才十八岁, 还是一枝花的年纪,就被他给掐死了。”那声音嚎的很大,但是没有一点点的真情实感。
“朱鸿,你可知罪?”
“我已经说了, 这件事情太过于荒唐无稽,我连那个女子的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一个。你居然就相信一面之词,要定我一个有功名的人的罪?我家娘子所她信临河还有王法, 我却要问, 还有王法吗?”
“人都已经死了, 人证不是跪着吗?还要什么证据?”那个麻子县令说道。
“判个生死,要有证据的,杀人重罪岂是儿戏。你随随便便,人证就是他们楼里的人,怎么能够证明是我杀了人?你判案可真随便。知道什么是实证吗?还是要我教你?”朱蕤哼笑问道。
“杀了人,还敢这么嘴硬,来人给我按下打!”
“我说过,我身上有功名,谁想动手?”朱蕤看着过来的衙役问道。
上头那个县官,看见自己的衙役居然在这个一身短褐布衣的人面前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发出的气势让他觉得有些心悸。
上头的县官,看着他略微有些发愣,心里有些忌惮他的来路,师爷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两句,他听了之后立马转入后堂。
后堂刘家父子已经站在那里,那县官看见刘家的老头,立马口称老爷,弯腰行礼道:“这是多大的事?要您老过来?”
“这事情可不小了!”刘老爷往椅子上坐下道:“今日接到京里的来信,说信任的河道总督,没有去下游。这河道总督,不过二十三四,年轻姿容俊美,而他的妻也是如花美眷。今日小儿跟老夫说的时候,老夫就知道坏事了。只怕是已经查到我们临河了。”
县太爷一听,往后退了一步讶异地叫了一声:“啊?”
“那可如何是好?”县太爷已经冷汗盈盈。
刘老爷看向他道:“想办法把他扣下,查抄他的住的地方,看看他已经查到什么程度,上头等着呢。”
那县官问道:“刘老爷,这事情可不能这么做。若真是他,那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咱们扣下朝廷命官,那是重罪。”
“重罪?若是被他查到才是重罪!”那刘老爷说道:“你就当不知,咬定他是河道上的一个小吏,等拿到该要的消息,就不知不觉的结果了他。”
临河县说:“这……”
“黄河上每年死多少人?死了就死了!他不死,整个河道上要死多少人?”
临河县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临河县再次上堂,说道:“既然证据还不足,那就隔日再审!来呀将嫌犯,朱鸿押入大牢。”
“相公!”秀巧叫道。
朱蕤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你先回张大哥家。”
朱蕤被关入县衙的大牢,还上了枷锁,不久那个临河县将他提出去说是问案,朱蕤问他一句:“事关机密,最好还是私下跟你说的为好。”
那临河县看他已经上了枷锁和镣铐,也就屏退了左右,看着朱蕤笑而不语,对他说道:“先生是聪明人,无需倔强,这种事情还是说出来的为好,省得多吃苦头。”
朱蕤笑着说道:“那我就看看你敢给我吃什么苦头?”
“其实不给你吃苦头,可以动你那娘子,也一样不是吗?”
朱蕤笑着说道:“你都可以试试看!”他说这话出来,从天而降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刀口架在了临河县的脖子上。
这县令一下子吓软了脚,朱蕤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还想给本官吃什么苦头?苏和,将你的腰牌给他看看。”
朱蕤的护卫掏出了自己的腰牌,在那县令眼前晃了一晃,朱蕤笑着说道:“这两人都是御前的侍卫。”
“大……大……人!”
“临河县,你不过是这件事中最小的一只虾米,为了那些人,你打算做什么?打算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陛下出了新政,罪不及无辜老弱妇幼,但是不包括罪大恶极之人。你上有八十高堂,长子虽然跟着你也卷入其中,但是女儿和幼子却是无辜。若是以河道贪墨的罪名贪墨是在不及之罪中,但是如果是以谋害当朝一品的话,你觉得你可以顶住天子之怒?你难道愿意为包庇他们,而冒上自己满门全死的结局?你现在看到了,我要离开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轻易被你所抓?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想看看,这帮子人胆子大到什么程度!”朱蕤笑着说道:“我的话,你最好听两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
临河县扑倒在地上哭叫道:“大人,救命!下官实在没有办法,到任之后,刘家通天,上头知府又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下官不和他们一起,做不下去啊!整个临河,乃至商州都是他们的人。”
朱蕤没有见过这么软蛋的货色,但是对着他,还是说道:“若是你能迷途知返,我那你就依照我说的去做!若是在这件事情里你能调转枪头,我可以允诺的是,给你一个不杀之罪。”
那临河县抬头看向朱蕤,朱蕤身边的苏和说道:“陛下给了我家大人便宜行事之权。”
临河县坐在地上问道:“大人要下官怎么做?”
“他们让你怎么做?”
“要我不知不觉地结果了您。”
“很好,你就给我按一个掐死花楼妓子的罪名,判个杀人的罪名,三日后在城门之外斩首。”朱蕤对着他说道。
“这……这……怎么行?斩刑是要刑部复核的,陛下朱笔亲批的。”
“他们问起就说没有什么办法,比用这个办法更好的了。你就一口咬定说,比起不知不觉的毒杀,这一招即便是错了,到底是给我套了个罪名,在殿前还能给老大人们打打口水仗,他们会听你的。”
“可是他们问起您已经查到哪里了,我该怎么说?”
“我会给你透露一些,但是这几日你把那些报送上去民夫的名单给我。”
“是!”
“别想着给他们通风报信,你知道御前的知事堂吗?你觉得他们在你身边的情况下,能报出去信?”
三日内,这个临河县断了个让人糊涂的案,今日就要将人押在南门进行斩首,虽然临河县内一直是一潭浑水,刘家作恶多年。县里的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但是还是被这样的事情给惊到了。
斩首至少也是州府以上才能行刑,这是县里这些年的头一遭,如此也就吸引了县里的很多人去围观,看着那个身穿这一身短褐,连囚衣都没有换的年轻书生被推了出来。
秀巧扒开了人群,高叫道:“相公!”
“娘子!”朱蕤回她,秀巧哭叫道:“我跑了州府,都没有人理睬于我,这商州已经烂了!以我之名居然无法给你找来救兵。”
朱蕤抬头看向天上道:“难道我朱蕤今日就要命断于此?”
“临河县,你竟敢冤杀朝廷命官!”朱蕤吼道,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朝廷命官。
秀巧站起来道:“我夫乃是河道总督,我乃是一品封诰的夫人。临河县,你今日所作,”
临河县此刻哪里敢动,他边上的刘家老爷道:“还不快斩!”
这话一出一支羽箭射到,射下了临时刽子手手里的刀,从天而降八个人,前头一人拿出腰牌道:“我乃御前五品带刀侍卫陈良,谁敢动朱大人!”
紧接着马蹄声声,一支军队包抄过来团团围住了这个临时的刑场,马上下来一员小将,人群让开之后他朗声道:“洛阳都统顾毅在此!”
陈良和顾毅冲到朱蕤面前道:“大人,卑职来迟了!”说完给朱蕤解开了身上的绑绳,朱蕤站了起来,道:“扣住刘家,和临河县!”
“是!”
不管这一场戏是多么的经不起推敲,但是却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转折,在临河百姓当中口口相传。
而这个的作用绝不是仅仅让老百姓看一场戏这么简单,朝堂之上,赵曦怒拍着桌子问道:“河道是烂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让朕的爱卿,险些被人斩杀?这些人有多大的胆子敢做到这般地步?给朕彻查!”
这一句话,开始了河道贪腐清查的开端,商州府有这个事情,难道临州没有?一时之间黄淮两岸风声鹤唳,河道相关的官员莫不是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