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内, 一夜之间发落了太后身边的连翘, 又将黄家撵出了京城,黄婉送到了皇家寺庙出家。
朝堂之上, 蔡鹭跪请辞去内阁大学士之职, 要求告老还乡。正常的情况下,如他这样的阁老,皇帝自然要一留再留,可上头的这一位, 连眼皮子都没翻,就准了。可见是深厌之了。不过任谁只要想到他做下的事, 那皇上厌恶他也就是正常的事情了。
蔡家赏花宴上的事, 本就是蔡府刻意要传播的,所谓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是这墙事先已经被人故意漏地千疮百孔呢?蔡府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在后边说三道四, 虽然不是朝廷新贵的冶艳之事,换了黄家这位,谁都不知道这个黄婉是黄家买来送进宫里的,只当是黄家的兄妹乱/伦,那就更是火爆了。一时间京城里明面上都不敢议论,京城的百姓多喜欢讨论皇家秘事?私底下早就传地人人皆知, 添油加醋, 各种版本都有。
什么这个黄家姑娘原本是要塞皇上宫里, 给皇上做宫妃的?还是天子圣明啊, 没有让这种女人进后宫。
秀巧作为草根出来的一品诰命, 天生就让百姓对她有好感,更何况她还是太子殿下的养母,加上有城北这家价格又便宜,口味又好,还常常救他人之急的铺子。听到她的夫君被人如此设局,就是为了阻止她的夫君进入内阁,简直就是让百姓们开了眼界,原来上头的这些人不要脸的时候还真是不要脸。这么一来这件事情把小小的茶馆吵地沸反盈天。说的那些细节,比秀巧这个当时在现场的还要活灵活现。
如此一来,蔡家和黄家都名声扫地。还怎么有脸在京城待下去?他们离开京城,这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秀巧不明白,为什么蔡鹭这样一个积年的官场老鬼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甘心隐退,难道他就不挣扎一下?
“陛下才登基一年,蔡鹭乃是朝中两派相争中一派之首。若是拿了那些案子去扳倒他,固然也是合情合理,但是外面不这么想,定然以为是上位之后找了由头排除异己。但是这次的事情,全然是蔡鹭自己做下的,而且手段下作。加上他为了能让我身败名裂,为了让这件事情传播地整个京城都知道,下了不少功夫。如今自己搬着砖头砸了自己的脚。陛下手里有他的诸多把柄,他要是不借着这个事情下台,那么有得是流放千里的由头。一直不拿着这些动他,是为了朝局的稳定,也是陛下不想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头。所以到了这里他还能怎么办?丢了点名声,保全了他蔡家,能全身而退,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朱蕤解释给她听。
这一块明白了,秀巧想了一下道:“还有,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留下连翘,把太后做的恶事给抖露出来?”
“没有连翘,难道你就不是他的亲妹子了,这一张脸,那一块宫中的包被,加上你爹王家厨子的身份已经足以证明你就是当初被掉包的公主。如果这个时候说破真想,那总是显得好像是陛下设下了圈套让太后往里钻,这就没意思了。你的事情,真想大白还是要有恰当的实际,显得不经意之间才好。”朱蕤刮了刮秀巧的鼻子。
秀巧不解了问道:“不是啊?难道这次不是陛下设下圈套让太后往里钻吗?”
“有吗?这明明是太后设下圈套让我钻,我没钻成。”
“没钻成,太后宫里宫外的路全部堵了,一朝的重臣被拔除了,朝局完全变了。就一个没钻成,就得了那么多好处。说不是处心积虑的,谁信啊?”
朱蕤摸着秀巧的脑袋道:“所以做人要见好就收,不要太过于步步紧逼,步步紧逼了就显得不厚道了,做人要厚道。”
秀巧托着腮道:“太后成天介说讲规矩,如今亲侄子和名义上的亲侄女乱/伦,还是在赏花宴上乱/伦。还借力打力弄成了如今人尽皆知,太后娘娘的里里外外的路全断了。还把朝堂里的路打开了,太高明了!”
蔡鹭这个位子一空出来,内阁里的位子就有了,谁能成为跟蒋首辅能勉强叫板之人。朝野之内,声望最高的自然也就是皇上的贴心小兄弟,太子的养父。谁都猜皇上必然要扶持自己的亲信上位。
一时之间朱家门庭若市,秀巧连日接待来访的夫人们,日日变着法子给大家伙做点心招待。刚开始夫人们还比较含蓄,喝一口茶,吃一口点心就告辞,后来出现了反复来拜访的夫人,秀巧以为对方是有什么想法。比如想要升官发财,谋取职位什么的,这个事情恐怕会让她为难不是?
对方扭扭捏捏,让秀巧提心吊胆,而且暗自关照自己,都已经是高官的夫人了,要习惯别人托自己办事,要学会拒绝,她琢磨了很多遍,要怎么拒绝别人才显得体面。那夫人说道:“夫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秀巧端坐着道:“您说?只是我年轻恐怕很多事情帮不上忙!”
“您家的点心十分可口,我问了一圈说外面没有卖,是您这里做的。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带些回去?”
秀巧听见这个立马笑着说道:“有,自然有!我做了不少呢!等下给您包些回去。”
既然有了开头,大家伙儿都知道朱大人家的这位夫人很是可亲,上门来拜访顺带还能带些点心回去,秀巧索性就备了点心作为回礼,来一个送一盒子。这么一来,一个月下来,朱家的这位王夫人做的点心比那些专门做点心的铺子里出的还好吃,这个名声在京城官眷圈里流传开来。
没吃到的想着这位朱夫人不是乡下来的吗?吃到的才知道,朱夫人的点心花样繁多,精致的,带有乡土气息的都有,端地看来的时段。在大家伙儿边吃点心,边看这京城格局变幻,朱大人入阁之后会怎样的时候,朝堂上传出了平地一声雷。
谁也没想到,一直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带着点倔强的工部尚书肖大人会被皇上提名入阁,加了文渊阁大学士的头衔。而呼声特别特别高的朱蕤,确实升官了,这个官是不小,但是和原来的猜测户部尚书加封内阁大学士这个头衔还是差了很多,而且还是个特别累人的差事,当然这也是个肥缺。但是这种肥缺和相位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很多啊!
圣上在殿上说地却是清清楚楚,他说:“历来内阁大臣,多出翰林,外放的时间不多,对民生所知不详,乃至于制定的国策,实施起来颇为艰难。肖大人从川西秀全一路上来,知道边陲之地民生艰难,这些年主持工部克勤克俭,功绩也是有目共睹。他入阁定然能有一番实干之风。”
实干之风,要体察民情,圣上不仅放了朱蕤去做了河道,还放了何谦去做了山东做了巡抚,左膀右臂同时出去,也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地方。
肖大人虽然为人倔强,但是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他不过是不太喜欢攀附结交罢了。能得新皇这般的看重,他自己也没想到,他想着既然陛下差了公公前来叫他去御书房,那他等下也要跟陛下谏言。
这个职位调动他真的看不懂,论河道总督一职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的。他从西南边陲一路做上来,江苏、河南和山东都任职过,在治河上也算是很有经验,名声也是在外的。他有生之年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能在黄淮治理上做出些功绩来。
这个内阁大学士的位子他才不稀罕,谁爱做就做去,比如皇上的这位亲信,年纪轻轻已经做到这个位子,入阁不是很好吗?去河道做什么?他知不知道河道这一块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脑子一热,不要害了数十万沿河百姓的身家。
到了皇上的御书房之内,看见皇上和朱蕤正在讨论黄河的事宜,听皇上说道:“肖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