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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作者:青山丶远黛字数:6180更新:2023-09-01 02:58

秦筝抬头看向跨坐在马上的卫离澈, 同他四目相对, 卫离澈便浅浅一笑, 示意她无需忧心。

然北狄路途遥远,即便是日夜行军,亦要月余方能抵达。

此一去, 胜负无定甲,亦不知何时才能得见,秦筝如是想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秦筝作为将军夫人,自然是能够站在送行人群正中的, 故而卫离澈只消一回头, 便能瞧见秦筝的小脸,如此反复几回, 直至再也看不见秦筝,卫离澈方才止了回头去看她的心思。

人群渐渐散去后, 茗墨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劝说她道:“姑娘,人都瞧不见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秦筝木讷地点点头,良久后才同她往府里走。

且说王皇后怜悯秦筝独守空房,但凡宫里有什么宴会,都会亲自叫人来请秦筝入宫一聚, 同她说些宽慰的话。

庆和帝十分器重卫离澈, 故而也会时不时地叫人往将军府送新鲜的瓜果蔬菜, 甚至别国贡品。

明眼人都能瞧出庆和帝和王皇后对将军府的重视, 上门奉承秦筝的命妇不在少数,秦筝每日见见客人,同她们聊聊天游游园,一天倒也不会觉得乏味。

七月上旬霍府下人来报,秦清菡顺产诞下一女,取名为霍清玉。

秦筝喜不自胜,第二天一早就往霍府去瞧秦清菡和她的小外甥女。

秦筝进去的时候,霍知煊正抱着霍清玉在怀里哄着,秦清菡就靠在软垫上微笑着看他们父女两。

一时听丫鬟来报说秦筝来了,于是二人很是默契地齐齐看向她道:“阿筝妹妹来了,快坐。”霍知煊将她让到梨花木圆椅上。

“长姐可还好?”秦筝关切问她。

秦清菡含笑看向她,缓缓开口道:“我很好,阿筝放心。阿煊,快让阿筝看看清玉。”

霍知煊俯身将霍清玉交到秦筝手上,秦筝抱着霍清玉仔细打量起来,含笑说道:“这眼睛和小嘴随了长姐,鼻子则是随了姐夫,长大后定是个和长姐一样漂亮的美人儿。”

秦清菡面上笑意更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如此,借妧妧儿的吉言了。待我那好妹夫,妧妧也要加把劲快些给清玉生个小表弟才好。”

秦筝小脸一红,反击似的打趣她道:“姐夫还在这里呢,长姐你也好意思说这话,真真是不知羞。”

“你姐夫他不会介意的。”秦清菡分辨一句。

霍知煊看着眼前还像小孩一样斗嘴的两人,浅笑着瑶瑶脑袋,吩咐丫鬟拿些干果点心进来送与她们吃。

二人又是一阵闲话,午间秦筝又留在霍府同他们一起用了午膳,方才回到卫府里头处理府上事务。

转眼到了八月,朝堂之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周正原是傅云琛向五皇子引荐的,五皇子觉得此人刚正不阿,便上报给庆和帝,庆和帝命亲信考核一番后,亦对他颇为欣赏,几个月前亲封他为巡按,巡视洛阳周边各州及大历主要的州府。

出去巡查了几个月的周正闷声不响地拿了不少地方官贪赃枉法的罪证回京,其中最为严重的,当属扬州和并州的地方官。

庆和帝看了周正呈上来的这些个罪证,在朝堂上发了一大通火,将犯事有罪的官员统统治了罪。

“李爱卿,朕记得,这些个官员里头,有几个都是你举荐的吧?并州知州当年更是你的得意门生!”庆和帝于朝堂上厉声质问李铭道。

李铭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这些年来他追随睿王宋君翊,借着自己吏部尚书的官职,帮着宋君翊在各州安插过不少他和三皇子的得意门生,这些年来他们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宋君翊对此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看不过去才会叫李铭写信敲打敲打他们。

索性之前的巡按都是同他宋君翊有些交情的老熟人,且又是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每每查到并州和扬州的时候只当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此时李铭心知事情败露,忙跪地请罪:“臣失职,臣有罪,臣之过,还请皇上治臣不察之罪。”

庆和帝颇有深意地淡淡扫视下头他的几位好儿子一眼,又看看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铭一眼,语气沉稳地说道:“好,朕便随了你的意,这吏部尚书之职,你也不用占着了,岭南正好空了一个司马的位置,你就去那儿罢。”

李铭顾不得去擦额头上快要滴落的豆大汗珠,连忙跪地谢恩道:“谢圣上开恩,臣感激不尽,定会当好司马一职,不叫圣上失望。”

庆和帝问下微微颔首,语气平平地道:“回去打点一下,明日一早就起程去岭南赴任。”

李铭再次磕了一个头,起身后退几步才踉踉跄跄地走出可金銮大殿。心中暗自悲苦:他李铭辛苦奋斗了大半辈子,不想最终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一直以来他都是宋君翊的左膀右臂,这会子皇帝贬了他去岭南,怕是永无翻身之日,除非他日宋君翊夺得帝位后还能够记起他来。

宋君翊到底是个沉的住气的人,眼睁睁李铭被贬,他竟是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他如今是沉的住气,他手下的一帮人可就没他那么沉的住气了,纷纷担心这三皇子宋君衍接下来还会收拾谁。

庆和帝因为这件事情,整天都有些闷闷不乐的,直到批完折子瞧见晋阳公主乐呵呵地往长春宫来寻他时,他才舒展了眉头,含笑问道:“晋阳今儿为何如此开心啊?”

晋阳一团孩子气地说道:“女先生夸我字写得好呢,说是再有三两个月,晋阳就不必再在她跟前读书了。”

庆和帝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温声细语地说道:“是吗,快让父皇看看晋阳的字究竟写的如何了。”

晋阳点点头,拿了藏在袖子里的宣纸出来递给庆和帝,庆和帝看后含笑夸道:“晋阳真厉害,不愧是父皇的好孩子。等你及了笄,父皇定要为你寻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做你的驸马。”

晋阳已是十二的年纪,对于男女之事多少知道一些,前些日子他瞧见八哥身边的一个伴读挺好看的,不但精通诗书,还会些简单的功夫,不是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

晋阳公主想到这里,小脸一红,垂头轻声嘀咕道:“晋阳还要多陪在父皇身边几年才嫁人的。”听说男子弱冠才会娶妻,他现下同她差不多的年纪,应当还要好几年才会考虑娶妻吧?

庆和帝捏了一把她的小脸,笑呵呵地说道:“你这张小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么甜。”忽的想起什么事,又问:“晋阳啊,你且说说,你的几个皇兄里面,你最喜欢谁啊?你觉着谁最像父皇?”

晋阳转了转如墨的眼珠,凝神想了一会儿,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最喜欢五哥,五哥是除了父皇外对晋阳最好的人,至于谁最像父皇,嗯,这个真不好说,感觉五哥和三哥都有些像父皇,可是仔细想想,好像又都不像。”

庆和帝闻言,不由得皱了眉,老三,老五,的确都是可造之材,却又都有不足之处,老三太过精通伪装,且行事毒辣,老五则心思太重,深藏不露。

依着老三的性子,若让他入主东宫,他必定容不下其他兄弟,到时候难免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

庆和帝伸手揉了揉有些隐隐发痛的额头,却又听得外头宫人通传:“郭贵妃来了。”庆和帝挥手示意身边的李公公将人请进来,又叫人送晋阳从后头的偏殿出去。

郭贵妃自进宫后就颇得庆和帝的宠爱,二十多年来盛宠不衰,庆和帝每每同性子温婉、端庄大方的郭贵妃在一处的时候,都会想不明白宋君翊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三分像他,余下的七分既不像郭贵妃,也不像他。

吏部尚书一职既已空出,庆和帝便让吏部侍郎顶了他的位置,至于这礼部侍郎的位置,庆和帝思前想后,觉得傅云琛才是最佳人选,便也不顾朝中大臣的眼光,直接提了他当吏部侍郎。

秦筝听人说起此事,不禁皱起眉头,她努力搜寻上一世的记忆,傅云琛并未当过吏部尚书,卫离澈也不该是接近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当了上将军,这一世,因为他和秦恪的重生,许多事情都没有按着原定的轨迹发生。

傅云琛连越两级成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成为洛阳百姓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话语中大多是说庆和帝这一朝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奇才,一个定内,一个攘外,实乃大历之福。

秦筝用过晚膳,同茗墨往园子里去消食,忽的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在地,幸而茗墨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关切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筝摇摇头,柔声道:“身上倒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有些头晕。”

茗墨仍是有些担心,微皱眉头道:“姑娘这几日食欲也不大好,还是请张太医来瞧瞧吧。”

秦筝也觉得多加小心着些到底没有坏处,便也应允了。

茗墨随意叫了周遭的一个婆子过来,吩咐她去请张太医来府上一趟。

一时张太医来了,先问了她最近可有哪里不舒服,秦筝一一答了,张太医似是有了答案,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敢确定。

待诊过脉后,李太医这才含笑说道:“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胎儿一切都好。”

秦筝不敢置信地将手覆在肚子上,神情激动地追问他道:“果真?”

张太医便道:“夫人脉象华润如珠,确是喜脉无疑。”

秦筝此时太过高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浅笑,心里反复念叨着:阿澈,我们有孩子了,他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我一定会好好护住他,给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茗墨到底比她清醒,高兴只余去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叫张太医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出来。

张太医开好方子,又同秦筝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提着药箱走了。

秦筝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一早就坐在书案前开始给卫离澈写信,怎么写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费了十几二十张纸才觉得满意一些,叫人送去邮驿处。

卫离澈收到书信是在十几日后,得知秦筝已有两月身孕,高兴地差点没逢人就说我要当爹爹了。

李茂听得此消息,亦是双手抱拳恭喜他道:“将军出征不足两个月,夫人便有了两月身孕,此乃吉兆,这回咱们大历定能打北狄一个落花流水。”李茂是粗人,不会用成语,说出的这话让人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卫离澈因为高兴,激动地整晚没合眼,第二天李茂就发现他的眼圈是黑的,便劝他道:“将军啊,当爹爹这么回事吧,你习惯了就好了,当初我婆娘怀头胎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不过后面二胎三胎接着来的时候我就没那么……”

“……停,你下去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卫离澈嘴里的静静,就是开始意.淫秦筝给他生了一个跟秦筝一样讨他喜欢的小小筝,他趴在桌案上,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梦到他们一家三口在春日的花墙下打秋千。

秦筝有孕,秦老夫人得知后自然心情大好,命人备了宴席准备宴请秦筝,因着上回同秦萱争吵了一番,秦老夫人并未邀请她,只叫请了秦筝和霍知煊秦清菡夫妇。

秦老夫人十分亲切地拉着秦筝往自个儿身边坐了,才叫婆子去厨房传饭,那婆子应声去了,却见秦萱迈着莲步悠悠走了进来。

不请自来。秦筝心里有些不大痛快,面上却是未显分毫。

骆清染对秦萱的印象一向不怎么好,加之上回的事,此时见了她更是没好什么脸色,却又不得不像其他人一样起身向她行礼,毕竟这是尊卑规矩,“见过秦侧妃。”

秦萱淡淡扫视众人一眼,径直走到秦筝跟前,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柔声说道:“将军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快快平身吧。妹妹肚子里的这块肉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妃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秦筝也不跟她客气,直起身子语气平平地道:“谢秦侧妃。”

“你们也起吧。”秦萱说完,随意挑了一处位置坐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家宴,因为秦萱这个不速之客,气氛登时变得沉重。

骆清染埋头吃饭,秦恪则耐心地替她剃鱼刺。

霍知煊抱着霍清玉,秦清菡端着一碗米糊喂给她喝。

秦萱看着她们不痛快,她的心里反倒觉得痛快不少,等一家子人在别扭隔应之中堪堪吃完饭,她才辞了秦老夫人回去睿王府。

“你三妹果真有了身孕?”宋君翊端坐于书案前,手执朱笔。

秦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润嗓子后,语带不悦地说道:“这还能有假不成,我瞧着已经三月有余了,她从前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不想成婚才几个月,竟有了身孕。”

宋君翊剑眉微挑,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盯着她追问道:“你是说,你这三妹从前身子很不好?”

秦萱不置可否,“夫君满门心思都放在朝堂上,从不关心内宅里头的事,这才不知道。她从前可是洛阳城里有名的病秧子,若非她身子一向不好,祖母定会早早给她定了人家,她又哪里还能这么好命嫁给卫离澈?”

宋君翊抬头看一眼窗外树叶泛黄的银杏树,微眯起双眼,自言自语似的道一句:“她身子比寻常女子弱,若这孩子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秦萱微微一怔,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莫不是想杀掉秦筝肚子里的孩子,以此来打击支持宋君衍的卫离澈?“夫君,卫府防范森严,这怕是不好下手。”

宋君翊摇摇头,“我就算要下手,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毕竟大历与北狄的这场仗还得靠卫离澈去打。北狄的虎狼之心,世人皆知,此番若不能将他们打的再无还手之力,日后这大历又如何能坐的稳?”

秦萱便道:“夫君深谋远虑,萱儿到底是有些妇人之见了,瞧着眼前的形势,卫离澈应当能拿下北狄。”

宋君翊没有搭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翻开书本继续做起批注来。

约莫酉时一刻秦筝回到府里,歪在炕上脑子全是秦萱那句:肚子里的这块肉要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在想什么?”茗墨端了一盘早上才送到府里的李子上来,见她凝神想着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许是孕中太过多愁善感了吧。哎,这李子是甜是酸?”秦筝顺手拿起一颗李子问她。

茗墨答道:“知道姑娘害喜,喜欢吃酸的,这果盘子里的都是酸的。”

秦筝闻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咬了一口李子,含笑说道:“难为你有心了,明儿也叫送些甜的过来,你和茯苓也多吃一些应季的果儿。”

“嗯,我知道了。对了,明儿便是中秋,皇后娘娘请姑娘去宫里过呢,姑娘现下先挑了衣裙罢。”

“也好。”秦筝起身下炕,往茗墨打开的衣橱里看了好一会儿,挑了一件鹅黄色宽松衣裙,茯苓则拿了楠木托盘进来将那衣裙叠好往楠木托盘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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