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 其它 > 刺青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作者:瀑布字数:13877更新:2023-09-01 00:12

原竞满载一身的怒气冲了出去,章棋和女管家为难地互相对视了一下,尤其是章棋,担忧地看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叹了口气,拉着女管家出去了。

女管家拿钥匙反锁了房间的门。章棋站旁边一脸苦大仇深。

“二少这是怎么了,以前脾气没这么坏得呀,”女管家年过六旬,本来是原家的厨师,后来被吴景兰安排给原竞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娟儿姨你就别问了,多说无益,”章棋叹道,“做饭去吧。”

“这个点。。谁要吃饭啊?”娟儿姨看看挂钟,“我听见二少出门了,怎么这么晚还要出门啊。。”

“还有还有。。里头那个是谁啊,”娟儿姨忧心忡忡道,“我觉得那孩子蛮可怜的,他是不是做了啥惹二少不高兴了。。”

“也许吧。。”章棋挠挠脑袋,“姨,您甭问了。问了也白问。那个啥,今天中午你不是做了牛仔肉和水果饼吗,还有吗,里面那位肯定啥也没吃。。”

“哦哦哦,有有有,你不说我给忘了,”娟儿姨拉着他一起下了楼。

半小时后,章棋端着食物打开卧室的门,尽量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然后踮着脚飘到彭放跟前,他依旧双眼紧闭,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章棋无奈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伸手帮他解了绳子,边解还边说,“先生。。那个我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彭放眼睛睁开一条缝,身体一翻侧着躺在那儿,默不作声地拿背对着章棋。

“您别怪二少,也。。也别怪我,”章棋说道,“二少之前找您真的找疯了,有一回连续一周恨不得没闭过眼。。您说您也真是的。。这消失是能随便玩儿的吗。。”

“出去。”彭放把头埋在床单里。

“您。。您别这样。。”章棋见他手腕上明晃晃的红痕,“这样,我。。我帮您按摩按摩怎么样,我技术可好了,以前给老爷捶腿捶得他都不舍得放我去训练。。”说着就要去握他的手腕。

彭放一把推开他,只是身心俱疲,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出去。听不懂中文吗。”

“听不懂,想听英文。”章棋见他坐起来总算放心一点儿,笑嘻嘻地想逗他开心,“我听说先生以前还出国留过学啊,那您英文肯定特好,能不能教我几句?下次我说给娟儿姨,让她也学学。。”

“不能。”彭放觉得他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叫个没完,难怪以前他每次在他妈面前说来说去他妈就要轰他,真的是很烦。

“您别这样嘛。。”章棋见他只穿了件高领毛衣,“这大冷天的,我帮您把空调打开吧。”然后暗暗腹诽原竞真是不会疼人。

“你能不能出去。”彭放心烦道。

“。。。那成吧,”章棋委屈地像没领到糖果的小孩,“您吃点东西再休息好吗。。”

“不想吃。端走。”彭放移到床头,抱膝把脸埋进手臂里。

“吃点东西吧,今天还是平安夜呢。”章棋走到窗前,“哎哎,你快过来看,外面下雪了耶!不知道为啥今年北京的雪来得特别迟,不过赶在圣诞节下我已经很满足啦”

彭放稍稍支起脑袋,顺着章棋的方向看过去。月光下白茫茫的一片,隐约可以瞧见漫天飞舞的雪籽儿。

今天是平安夜。但是一点都不平安。彭放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节日。

还没一会儿,突然进来几个高大的男人。彭放猛地抬起头,他看到这些人就紧张,一紧张就看向章棋。

“安哥?你来干嘛,”章棋奇怪道,“二少出去没带着你吗?”然后扭头告诉彭放,“您别慌,安哥是好人。”

彭放依然警惕地看着他们,原竞的人能好到哪儿去。

“对不起,打扰了。”为首叫“安哥”的充满歉意地笑笑,“是二少说,要把这窗户给封了,所以我们才。。”

彭放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铁杆和工具箱,浑身发凉。

“原竞在哪儿。”彭放眼里盛满恐惧和对原竞的憎恶,把嘴唇咬出了血,“囚禁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

“先生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章棋怕他硬冲上去赶紧拦住他,“二少只是怕你想不开自残什么的。。他没有别的。。”意思。。。

彭放万念俱灰,心底一片荒芜。

那晚京城的雪,他度过了这么多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夜晚。

原竞坐在车里,心烦意乱。满腔的怒火释放未尽,但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二少,咱们现在是去。。付氏?”司机小心问道,可是大半夜的公司哪里有人。

原竞仿佛如梦初醒,他当真是被气糊涂了。彭放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连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每天睁开眼心中都是无尽的恐慌和灰暗。即使这样,彭放还是坚持要离开他。

他不是一个喜欢靠抱怨和诉苦来邀功或者博取同情的人,可是他觉得彭放能理解他,他渴求彭放能明白他的心思。

“去我哥那儿。”

“。。啊?”司机愣道,“这会儿大少可能正休息呢。”

“把他叫起来。”原竞点了根烟,“开车。”

当原炀打开门“迎接”他,是一脸的懵逼加不耐烦。顾青裴穿着睡袍从房间走出来时比原炀淡定,“小竞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屋里有暖气。”

原竞低着头越过原炀,朝顾青裴走去。顾青裴刚才没仔细看他,这会儿才发现他状态不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可能是突然降温冻着了,原炀,去拿点儿感冒药过来。”

“又死不了。。”原炀懒得动,不停地打哈欠,“我们原家的男人,感冒发烧这种破事儿,从来不吃药的。”

“………”顾青裴把浑身僵着的原竞扶到沙发里坐下,“我去给你拿。”

“别别别。。”原炀三级警报拉响,连忙陪笑,“我来,我来拿。”

原竞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脸尽量维持着坦然和淡定,只是眼里的焦灼骗不了人。

“顾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原竞一脸的“特别好意思”,“我有点事,想找你咨询一下。”

“你为什么不找我?”原炀摔了一包三九感冒灵给他,“又找机会霸占他的时间,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明儿圣诞节我俩就要飞去澳洲了。本来想找彭放借飞机的,死活没联系上。。”

“原炀。”顾青裴咳了两声,“我突然想到明天还有个去广州的会议要开。。”

“………”原炀不满地撇撇嘴,“你就会来这套。”然后不情不愿地回了卧室。

原竞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顾总,我前段时间,在工作上犯了点错误。。”

“直说无妨。”顾青裴心觉不是啥小事。

原竞深吸一口气,“我由于。。由于个人恩怨,偷。。偷拿了公司一个离职员工的股份。。”

顾青裴明显诧异,“你是怎么把对方股份转移到自己手里的?”

“不方便透露。”原竞不愿多言,“我现在想重新还回去,可是。。”

“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是违法的!”顾青裴见他越说越真,不免急道,又不敢太大声怕把原炀招来,“你哥要知道非活活揍死你!”

“我哥不重要。这件事比较重要。”原竞心烦道,“我不能上法庭,我。。我还有好多事没。。”

“等等,”顾青裴突然想到什么,“你说得公司,不会是彭放的吧?”

原竞低下头不言语。

“你告诉他了吗,”顾青裴问,“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瞒他。被他自己查出来。。”

“他知道。”原竞一想到彭放就心慌,“我想自己把麻烦解决了。。”

顾青裴看了他一会儿,叹气道,“先去找帮你转移股份的那个人吧。”

原竞怔怔地望着他。

“这件事你负主要责任,他也难辞其咎。你必须说服他俯首认罪,才可以得到挽救这个事情的突破口。”顾青裴严肃道,“摸清对方的底细,以及他接下来的目的。及时拦截,对症下药。目前你们在利益上仍属于共同体,这种情况下无论你怎样为自己辩解,都洗不干净顺带一脚的脏泥。”

原竞受了启发,心里装满了对付晓云的敌意。

他们聊了很久,原竞出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七点了。他又是一夜没睡。

坐在车里,他和付晓云的秘书约了今天的见面。司机看他黑成熊猫眼了,不忍道,“二少,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没事,比之前好多了。”原竞所指,即彭放消失的那五十多天。“回家吧。”

原竞刚推开大门,就看到章棋摆着苦瓜脸坐在楼梯口,娟儿姨正对着餐桌一脸不知所措。看到他回来,俩人立刻打起精神小跑了过去。

“二少。。”章棋挤出一个特难看的笑容,勉强道,“您回来了啊。。。”

“怎么样。”原竞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

章棋真的很想装傻,“先生他。。他。。”

原竞皱眉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精致完整。“他吃东西了吗。”

“他不肯吃。。”章棋闷闷道,“昨娟儿姨做好的,还有今早重新做的,他都没。。”

原竞呼吸加重,大踏步往楼上去,皮鞋似乎要把地板蹬裂。

章棋暗道不妙,连忙亦步亦趋,追在他屁股后面,“二少您别生气。。先生他这会儿估计还在睡。。”

卧室门口站了两个人。看到原竞过来连忙叫了声“二少”。

“把门打开。”原竞说。

其中一人掏了钥匙开门,章棋还不死心还没放弃,“二少。。先生现在真的经不起您折腾了。。您别。。”话还没说完,就被原竞一个“抹脖子”的眼神怼了回去。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昨晚的混乱和狼藉已被完全清理。淡棕色的墙壁在暖光的映照下更显柔和温馨,除了紧闭着的素纱窗帘,隐隐露出窗户上钉得狰狞的,横七竖八的铁板。

床上一片平整如新,就像从不曾有人来过。原竞心里一凉,以为人又跑了。直到在床的左侧发现坐在地板上,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的彭放。

原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舒了一口气。

他轻咳两声,正了正嗓子,尽量使声音没有昨晚那么恐怖,只是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什么坐在这里。”

彭放像睡着了一样,曲着腿把自己缩成一团儿,没有一点反应。

原竞蹲下身,努力把他折叠在一起,头正枕着的胳膊抽出来,“地上寒气重,别坐了。”

彭放心力交瘁加上没吃东西,根本没什么力气,在原竞的蛮力下被迫抬起头,一只手抵着他的肩不让他靠近,眉目如攒,声音冷清,“别碰我。”

原竞觉得自己可能是着魔了。一看到彭放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或喜或悲,都能让他浑身发热。他那双眼睛,只要是对着自己,哪怕是仇恨和拒绝,都极富灵气,深深地吸引着他。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彭放被他古怪的笑容吓住了,一看就非常不怀好意,不知道又要整啥幺蛾子。他怕原竞没听清,又补充一句,“出去。”

原竞环着他把人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彭放手脚并用地就想躲,却被原竞按住腿,整个固定在他的阴影之下。

彭放不仅心理害怕,他现在面对原竞还有了生理上的害怕。他咬着唇小幅度地把背往床头靠,“你又要干什么。”

原竞拧着眉摸了摸他没有血色的脸,“你就这么怕我吗?。。脸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然后朝站门口的章棋吼了句,

“为什么不把暖气开大点儿!”

章棋委屈得恨不得生吞牦牛,大哥,你他妈当初自己走的时候根本没开还是我开得!

然后只能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屋内温度骤升好几个度,“二少,您别担心,先生没事儿,估计就是没休息好。。”

原竞拽过被子给他盖上,彭放抗拒了几次发现都是无用功,只好放弃。

“为什么不吃饭。”原竞心疼地看着他又小了一圈儿的脸,“娟儿姨是我们家的老厨了,手艺特别好,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或者直接跟她说。”

“你不要再演戏了。”彭放面无表情地轻声道,“不要试图扮这种深情的戏码再来骗我,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别太不把人当人了。”

原竞眼中的柔情凝滞,“我什么目的?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我还能有什么目的?你现在对着我只能戴着有色眼镜了是吗?我何时在你心里变得这么不堪和龌龊!”

“你的不堪和龌龊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心思不纯利欲熏心,与我无由!”彭放重重地喘了口气,“你想我在你身边?笑话!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到今天了你还装什么装,反正我也出不去这个门,你大可以继续肆意胡来,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你闭嘴。”原竞掐着他的下巴红着眼瞪住他,他不想大动肝火,为什么他所有的暴躁和疯狂都给了眼前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要再说了。”原竞咬紧后槽牙,努力压低声音,“吃饭。其他的不要说了。”

“愣着干嘛!叫娟儿姨把早餐拿过来!”

无辜的小可怜章棋化身老太太,过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把餐盘摆在了床头柜。

“我不吃。”彭放漠然地看着原竞,“你让我恶心。你给的所有东西,都让我恶心。”

“我恶心?对,我告诉你,我他妈还有一堆恶心的事儿想跟你做!”原竞好不容易冷却一点儿的情绪重新被激发了出来,拿起一碗粥递给他,命令道,“吃。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彭放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莽夫,“你这样做得不偿失的,不如我教教你,应该怎么做。你应该让我活活饿死,或者更直接,一枪毙了我。这样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法院告你,你和付晓云永远都没有了牢狱之灾。多么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办法。原竞,你是心软了吗,你在怕什么呢?还是说,你已经开始每天做噩梦,被自己的罪恶纠缠,为自己的作为偿还。”他越说越想笑,看到原竞脸上逐渐加深的痛苦,他觉得异常痛快,连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疼都可以忽视。

原竞脸色黑得寒气袭人,幽深的双眸直堕恶渊,彭放的话一次比一次疾言厉色,比零下的冬风更加彻骨。他端着碗的手指剧烈颤抖,下一秒暴力地把碗砸在地上。陶瓷碎片七零八落,食物洒了满地。

章棋简直后悔得想吞金自杀。早知道彭放脾气越来越犟就不应该让两人今早见面。冷面对刀锋,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彭放被他吓这么一来二次也就习惯了,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发疯。

“不吃是吧,行,”原竞念道,随即大吼了一句,“章棋!!”

“诶诶二少。。”章棋试图装傻白甜缓和气氛,“呦。。这粥怎么。。我懂了,一定是娟儿姨没有冷一冷就拿过来了。没烫着您吧?”

“今天一整天叫她不用做饭了。”原竞居高临下,冰冷地看着彭放,“你们谁都不准给他东西吃。一、整、天。”

“。。什么?”章棋面色一僵,“二少您别开玩笑。”

“他不识好歹,愿意绝食,我成全他。”原竞转过头盯住欲言又止的章棋,恶声恶气道,“饿他一天。听到没有!”

“可是。。。”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原竞寒声道,看向彭放的眼睛透露出乖张,“以前没发现你性子这么刚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好啊,我看你能烈到什么时候!”然后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

彭放冷观这一切,就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原竞走后,他闭上眼,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章棋心急如焚,跟着原竞跑下楼,“二少您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怎么样,还不都是他给我逼得!”原竞猛地刹住脚步回过头,章棋愣是差点鼻子撞他身上去。

“他跟我犟个什么劲儿?!我想好好对他都不行!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那是人说的话吗?那是该对我说的话吗!”

您也没做啥人事儿。。章棋想,但也只敢想想,“先生只是心情不好,您别跟他计较。”

“我也不想和他计较!”原竞气得不停抓头发,手忙脚乱,“气死我了真他妈的。。”

章棋还想说什么,过来一人,“二少,您今早和付氏约了见面,请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原竞把西装搭在手上,刚才的火气热得他直冒汗。他胡乱整了整领带,看着章棋,手指了指厨房,“叫娟儿姨一会儿煮一碗鱼汤粉。别放辣椒把刺儿挑了。”

“………”章棋无语,“您不是说。。”随后又一喜,“我就知道您没这么狠心。”

“别高兴太早。”原竞斜他一眼,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吃下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回来我发现他脸色还特么是那个鬼样子,你,立刻滚蛋。”

“是是是。。您放心。”章棋忙不迭地边点头边送他出门。待到原竞的车子消失在路的拐角,整个人才完全松了口气。从啥时候开始,有老板在的地方,就没有可以呼吸的氧气。

彭放又饿又累,晕晕乎乎地躲在被子里做梦。他梦见好多小时候的事情,梦见父母把他送出国的那天,梦见他在飞机上哭了一路。

章棋端着汤粉轻轻地走进来,放在离床有一段距离的窗台上。这是飘窗台面的设计,可以坐的台子上,冬天铺上了一层暖绒绒的毛毯。

“先生?先生?”章棋小声叫了两声,不意外地没得到回应。他叹口气,慢慢地掀开被子,彭放微微拢起眉毛,半睁着眼望向他。明显不想被打扰。

“先生,您一定要吃饭才行。。”章棋觉得他脸色确实够差,“起来吃点儿汤粉吧。算我求您了行吗。。”

“他不让我吃。”彭放瞥了他一眼,“你对他那么狗腿,不怕他报复你吗。”

“不是。。您还当真了呀,”章棋摇摇头憨笑道,“他那不是吵不过您,故意气您的嘛。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真的我发誓!只不过那点儿男人面子还值点儿钱,他这不拉不下脸吗。”

“跟我没关系。”彭放淡道,“我真的不吃,你拿走吧。”

“不行。。”章棋急了,“二少说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您再这样,我只能把您绑起来找人喂你了。。”

“你敢!”彭放眼睛瞬间又慌又怒。他察觉到以原竞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你们放我走行不行。。原竞他现在根本没有理智你们还跟着他胡来!”

“我不敢我不敢。。我也,绝不胡来,”章棋发现自己吓到他了赶紧求饶,“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底下人成吗。。”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倒把彭放看傻了。

“二少说您不吃,就。。就让我滚蛋。”章棋低声道,“我从小无父无母的,除了原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像先生您这种双亲尚睦,人生美满的人根本不理解。所以,就算二少再凶再狠,我也绝不能背叛他。老爷于我如恩同再造,我不可以离开原家您能明白吗。。”

“………”彭放简直被他烦的不行,闷声下了床,坐到了飘窗的低台上。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粉,想起从前原竞经常做的同样的菜,鼻子发酸。

他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端起碗默默地低头吃了起来。味同嚼蜡。

章棋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坐在了他旁边,“您慢点儿,有点烫。”

“这才对嘛,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和二少吵架。您不吃饭,二少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给您。。”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给您讲个笑话吧。说个。。嗯。。应景的!您猜,为什么圣诞老人送礼物一定要从烟囱走呢。。”

。。。。

彭放边吃边盯着滔滔不绝给他讲笑话的章棋,若有所思。

“先生。。您别这么。。这么看着我,”章棋难得地脸红了,偷偷搅着手指,“我会紧张。。会不好意思的。。”

彭放跟没听见一样,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章棋差点惊叫出声,这个人扣住他的力气比他想象得大很多,“先生。。。”

“我有话跟你说。”彭放明显也紧张,朝门处望了望,“帮我把门口两个人暂时引开好吗。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章棋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口随便跟那俩看着彭放的人叨了几句,两人很快下了楼。

彭放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逐渐凌厉。

章棋重新关上门,这回他不敢太靠近彭放,就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先生想。。想跟我说什么。。”

彭放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逼得他慌忙后退,“先生您别乱来。。”

突然,他停住,向章棋深深地鞠了一躬弯下腰。

“妈呀!”章棋差点儿腿软得跪倒在地,冲过去把他身体扶正,“先生您别这样!我受不起!我会。。我会折寿的!您到底。。”

“小章是吧。”彭放目光如炬,抓着他的手不停发抖,“救我出去。。请你,救我出去。”

“不。。不行。。”章棋害怕得眼眶立刻红了,不住摇头,拼命地要扒开彭放箍住他的手,“先生您别再为难我。。我真的不能放您走。。二少知道会疯的!您已经让二少疯过一次了,求您不要再逼他也不要再逼我了!”

“那我呢,你们又为什么要逼我。。”彭放死死地盯着他,“我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原竞这样囚禁在这里?这样对我就公平了吗?!”

“因为您突然失踪那么久二少怕再把您给搞丢了!”章棋豁出去喊道,“您。。您还躲在别的暧昧对象家里。。您,您让二少能怎么想!二少从头到尾就认定了您是他的人,您这样做难道不是在给他扣绿帽子吗!”

“扣你**的绿帽子我们早就分了!”彭放被他的死脑筋气得抓狂,“那个混蛋说的话能全信吗!而且我和聂卿根本没有像你们说得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家少爷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所有我身边的同事朋友都会清一色被他当作假想敌。他那不叫**,他只是把疯狂自私的占有心强加在我身上却从来不问我接不接受!”

章棋惊得眼泪没来得及收回去,“不。。二少他是爱您的。。”

“他关着我也不是因为什么怕我走丢,”彭放冷声道,“他是怕我去法院告他,告得他倾家荡产,颜面尽失。这才是他在乎的东西,你明白吗。”

章棋头脑晕眩混乱,不停拿手推开他。

“我不能任他摆布,更不会坐以待毙。”彭放说,“他给骏綦制造了太多的麻烦,那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心血。我必须回去挽救。难道你想看到我因为他的愚蠢莽撞失去一切你才开心吗!”

“不是。。”章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同情彭放,他不想看他难过受伤,但是他也不能背叛原竞。

“您。。您累了吧,”章棋不敢看他,低下头抽噎道,“您先好好休息。。一切等二少回来再说。。好吗。。”

彭放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拳头松开又捏紧,最后绝望地闭上眼,坐回飘窗台上一言不发。

章棋看他这样难受得只想掉眼泪。如果一切真的像彭放说的,他觉得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对不起。。”章棋收拾了碗筷,哽咽地小声道。

“你出去吧。”彭放把头靠在墙上,声音轻如蜉蝣,“今天别再进来了。”

原竞闯进付晓云办公室的时候,付晓云正在打电话。原竞冲上前直接把她电话砸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旁的秘书尖叫道。

“没关系,你出去吧。”付晓云倒是一脸淡定。

秘书离开后。原竞一拳捶在付晓云桌子上,“昨天你跟彭放说什么了。”

“说了该说的。”付晓云笑了一下,“不该告诉他吗,难道要学你,跟人家共枕这么久其实只是同床异梦,你真不怕哪天积重难返,他趁你睡着把你给杀了。。”

“去你妈的!”原竞凶狠地瞪着她,“昨天他跟我说了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说我卖了他的公司,说我和你狼狈为奸,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的没错。”付晓云故弄玄虚地点点头,“你背着他与我签了三年的合作,帮我促成骏綦中标,使我不久以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公司挖走。他生你的气,难道不正常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签了合作?!”原竞怒极反笑,“那天我签的是解约书!”

“证据在桌上,自己看。”付晓云说。

原竞捡起来随便一看,瞳孔突然放大。

脑中有什么一直梗着的奇怪点不断清晰可现。那天那个秘书为什么会把咖啡刚好洒在文件上,后来重新拿回来的那份自己看都没看就。。

原竞震惊而暴怒,差点当场掀了桌子,“是你在算计我。。从头到尾。。都是你。。”

“错,不是算计你。”付晓云笑容冰冷,“是算计彭放。而你,我希望你可以明智地和我站到一边,帮我一起对付他。”

“你疯了吗。”原竞阴沉道,咬牙切齿,“我如今恨不得让你下地狱。”

“我没疯,而且我肯定比你清醒,”付晓云提醒他,“既然你已经见到了彭放,想必完全了解他现在,究竟有多恨你吧。”

原竞眼神骤暗,他终于明白彭放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要和他势不两立,终于明白不是彭放误会了什么,而是自己真的犯了远超乎想象的错误,难怪他一直要逃离自己。。

“我对付他,一方面,是当初找实习时施颖竟敢把我拒之门外,让我脸面扫地。另一方面,最主要的。。”付晓云站起来向原竞走去,胳膊挽住了他,“我喜欢你,我不能忍受你和他在一起。”

“你简直有病。。”原竞愤怒地甩开她,用力推了她一把和她保持距离,“你记住。施颖的股份我不要了,我会尽快把它还回去。至于你,想通过一个虚伪的招标撬走骏綦,这辈子都别想。付晓云。别把事做的太绝,别让自己死的太难看。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处理贱人垃圾。把我逼急了,让我发现你再敢伤害彭放,我让你全家跟着陪、葬。”

付晓云眼神凌厉,面部僵硬,“原竞,大家好歹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去你妈的自己人!”原竞吼道,举起她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雕塑砸烂了书柜的玻璃门。“识相的话,立刻停手。不然我一定会整死你。你知道我的,我想整一个人,我会让她多呼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种煎熬。”

“我等着你。”付晓云抱胸冷笑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先为自己担心担心。回去后,你该怎么面对彭放。我要是你,我就会随机应变,见风转舵,达变通机才能给自己争取回旋之地。你现在想回头,莫过于刻舟求剑,你以为到现在,你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原点吗。彭放可不傻,他不会让你好过的。”

原竞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将她捅死。

“别这么看着我,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彭放盯紧了,千万别让他有机会把你送进警局。”付晓云幽幽道,“从小的方面来讲,我不希望你出事,毕竟我们共同获益才是我要的最后结果。从大的方面来说。。”

付晓云歪了下嘴,“你愿意和彭放彻底分开吗?如果你坐牢,你永远,都别指望他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原竞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付氏的,付晓云的话像荆棘的藤蔓,把他逼迫在井空一角,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彭放解释,这横亘在他们之间,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突然一股蛮力向他扑来。原竞没想到大街上都敢有人偷袭他,下意识地就要打回去。凶猛地拳头行将落下,却发现是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聂卿。

原竞眯起眼,然后不屑地放下拳头,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推搡开来。

聂卿看起来很不好,眼睛红得明显一晚上没睡,“彭放在哪儿。”

“被我关起来了。”原竞轻蔑地斜视他,哼笑一声就要走。

“原竞你他妈疯了!”聂卿拽住他大声控诉,“你还嫌自己现在麻烦不够多是吗!还想再扣个绑架犯的罪名吗?!”

“我带我自己的人回去,犯哪门子法了,”原竞扬着下巴,声音幽恨,“你和我的人同居这么久,帮着他找律师算计我,帮他隐瞒行踪让我找不到他,你们私下又做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情。。这笔账我一直记着。只是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没空搭理你这小白脸儿。趁我没来收拾你以前,赶紧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我把你和姓付的一起连锅端,让你们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还有脸威胁我?”聂卿无畏地看着他邪戾的眼眸,“你别忘了,我有本事让你将近两个月找不到彭放,我也有本事把他救出来带他离开你。我自然也不会放弃继续帮他夺回自己的东西,然后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忏悔人生。”

“那你试试。”原竞阴笑道,“我是不会让我的人把我送进监狱的。我还要和他在一起,该消失的是你们这群**,懂吗。”

“你——!”聂卿气得发抖,深呼吸了好几下,“他最近状态不对,你带回去的时候没发现吗,你别再伤害他了。。也别刺激他行吗。。”

“我的人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原竞听他这语气浑身别扭,嫉妒令他智昏。他们才相处多久,这个人凭什么敢这么关心他,还是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远超过自己预估的地步。。

“我真是不明白。”聂卿眼中一片悲哀。

原竞不解地审视他,思路还停留在聂卿和彭放的关系到了哪一步那里绕圈子。

“我真的不明白,彭放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聂卿悲愤道,“我替他感到不值。”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旁观者,永远只能是旁观者。我知道他还爱着我,这就行了。”原竞心事重重,懒得与他继续争辩,把他晾在原地离开了。

聂卿迷茫而失落地站在那里很久。看着手里昨天在咖啡厅捡到的,彭放遗失的手机心思忧虑。

原竞转头去了骏綦。

郑烨好久没见着他了,“原竞你来啦,找彭总吗,不好意思他还没。。”

“我二哥他,昨天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所以估计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原竞继续编,“可能后面有段时间不会过来了。。”

“啊。。严重吗?”郑烨担心道,“每年这时候其实也没啥重要的工作,本来说好大家一起去巴厘岛度个短假的。。那你让他好好休息啊,没关系的,工作上有事我找其他人帮忙就行。”

“谢谢郑姐。”原竞顿了一下,“郑姐,我也想帮忙分担点工作,你看。。方不方便帮我找一些公司的材料。。”

“方便啊,难得你有心。”郑烨笑道,“一会儿我让张姐带你过去,你具体想问什么到时候直接问她。”

“好。”

原竞晚上八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司机边开车边问,“二少,要不今晚。。送您去朝阳区的房子吧,这,老夫人的别墅来回跑一趟就得快俩小时的,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原竞看着窗外没说话。

副驾驶座上的跟班儿赶紧暗戳了司机一下,小声骂他,“有没有点儿脑子,那别墅里扣的是普通人吗,不懂就闭嘴。”

“加速。”原竞揉着眉心一脸不耐。司机神经一紧,乖乖闭了嘴。

将近十点,原竞风尘仆仆回到家,然后脚不见歇地直奔二楼卧室。

章棋本来站那门口抽烟,原竞一来立刻就把烟踩灭了。“二少。”

“他吃饭了吗?”原竞看了看表,放轻了声音,“已经睡了?”

“估计没有。。”章棋倒挺诚实,“上午吃了汤粉,中午娟儿姨煮了骨头汤给他补身体,没喝。晚上做了清蒸鲈鱼,送进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吃。。”

原竞皱起眉头,又生怕彭放睡了没敢大声说话,“我今早走时候怎么交代你的。”

“二少。。他能吃一点儿已经很不错了。。”章棋低声埋怨,“先生对您意见大的很,怎么有心情吃饭。。”

“。。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原竞挑了挑眉。

章棋一整天都在想彭放跟他说的话,心里愧疚得要死,此刻就作死地有了勇气,“二少。。要不您放了他吧。。当初老爷训练我的时候,从没教过我说要现在这样帮着你们强。。强抢无辜的人。。”

“你放屁,我爸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比我们谁都狠。”原竞嗤道,手指着他鼻尖儿,压低嗓音叮嘱,“你敢私自放他走,别怪我连我爸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记住没有!”

“记—住—了——”章棋撇撇嘴,“那您今晚还进去看他吗?”

“怎么不看,我得盯着他把饭吃了,”原竞碎碎念叨着,“这房间成天开暖气太干燥了对人体也不好,流鼻血了怎么办。。哎你明天拿个空气加湿器进来,或者搬盆绿萝,我妈之前老把它摆房间说蛮好的。。”

“………”章棋等他进去后碰上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Copyright © 201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