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 刘湘婉换回平常的打扮与三姐说笑,只听三姐打趣她:“怎么换回来了?”今早那身男童装扮甚是活泼可爱。
刘湘婉扯扯嘴皮, 无奈道:“三姐须要取笑我, 今日之举也是事出无奈。”
“也只有你能想出这般讨巧的心思。”
刘湘婉嫣然一笑, 又见其眉头不展, 纳闷道:“三姐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有何烦心事。”
三姐瞪了一眼:明知故问!
刘湘婉摸了摸鼻子:谁让你没事总拿我开涮!不过也略懂她此时内心的纠结,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未见君子,忧心如醉, 既见君子,奈何无缘, 虽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狠心断了念想, 但那是被未来曲折的道路吓得,如今风度翩翩的君子应约而至,余情未了的她怎能不徒惹伤悲。
三姐猛地抓住她的手, 耳语道:“那日之事虽我冲动莽撞,但也是拳拳之心,也不知他心底能否记住我对他的情意?”
刘湘婉淡淡讽刺道:“三姐可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难不成还要妹妹再敲打你一二?”
“你……”三姐不忿, 恨恨掐了她胳膊一下。
刘湘婉眼神一瞥,继续道:“三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敢胡言乱语,莫要让人抓住话柄便是妹妹也替你说和不了。”尤其四姐眼神时不时瞥向她们二人,忙收敛心神, 端正身形不敢太过散漫。
“好了,好了。”郁闷的三姐替她揉了揉胳膊,娇声道:“我不说了还不成。”她不过是有些羞愧难当,怕那人用轻蔑的眼神看她。
刘湘婉拨开她的手,轻轻抚弄被她弄皱的衣袖,轻声道:“今日母亲这院子里人多嘴杂,三姐还是收敛下性子,切莫犯了母亲的忌讳。”
“谁敢?”三姐眼神一厉,声音不自觉飙高。
刘湘婉扶额,刚叮嘱完她便转瞬即忘。
其余姐妹眼神不自觉落在她身上,五姐嘴角微微上翘,笑问:“谁惹三姐不高兴了?”
三姐缓了缓脸色,木木道:“就是些不长眼睛的奴才。”正巧有个小丫鬟端着果盘进来,听及此话,吓得端着果盘噗通跪下哆嗦道:“三姑娘恕罪,是奴婢手脚笨拙惹您生气。”
三姐本就是迁怒,恨恨道:“赶紧起来,我说的又不是你。”
小丫鬟抬头,眼眶含泪瑟瑟道:“是。”端着果盘起身后为她们呈于桌上,方脸色惨白的轻声退出去。
见众人纷纷看她,三姐眼睛一眨想到一人,便问:“二姐怎还没来?”
哪里不知她在转移话题,声东击西,遂刘湘婉附和道:“许是路上耽搁些,快要到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二姐带着新丫鬟进来,众姐妹纷纷起身与其打招呼,唯有三姐最为心直口快,看着她身后的丫鬟,诧异问:“二姐换了婢女,彩霞彩凤呢?”
二姐脸色一僵,冷冷道:“她们自有她们去处,至于去了哪里,三妹何不问问母亲。”
“你……你什么意思?”三姐本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见她换了新丫鬟不免打趣她两句,怎换得她如此冷眼相对。
月余未见,二姐身形越发消瘦,往日她出现总是左右逢源的与众人打趣,如今却不顾众人异样的眸光,独自坐在一处,眼神既阴沉又阴郁,让人看了心里不由隐隐发寒。
刘湘婉悄悄扯了扯三姐的袖子,小声道:“二姐似乎与往日不一样,三姐还是少惹为妙。”
二姐禁足之事,她零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却始终未放在心上,如今见二姐性情大变,不由悄悄打量她,莫不是真如谣言所说,二姐逼得彩霞撞柱轻生,毕竟事后府中在未有人见到
这时菱香扶着太太缓缓而出,众姐妹纷纷站起来对其福了福身,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她们,温声道:“坐下吧!”
众姐妹又福了福身,方恭敬的坐下。
太太眼神一瞥见到坐在下首末尾的二丫头,脸上的笑容一敛,淡淡道:“二丫头看着清减不少。”
二姐站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多谢母亲关心。”
“嗯,禁足些许时日可有悔悟之心?”
三姐低低道:“是女儿心思不纯,起了不该有的念想,幸亏母亲及时阻止,若不然险些酿成大错。”
“知错就好。”太太才不在意她是否真心悔改,如今老爷十分忧心二丫头的婚事,在她面前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虽她总以各种理由将之打发,但此事总归是她职责所在,待那四位贵客走后,她便要着手二丫头的婚事,势必让其明年年初嫁出去,省的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二姐福了福身,恭敬道:“日后一切皆由母亲做主,女儿再无怨言。”
太太心中冷哼,怕是敢怒不敢言吧!如今连老爷都厌弃了她,孤立寡援的她怎能不俯首帖耳,不过即便二丫头心有怨恨,她也不甚在意,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其身上,她这辈子便是废了。
众人听的雨里雾里,不知所以然,唯有三姐敢直言插嘴:“娘与二姐在打什么哑谜?”众姐妹中唯有三姐乃太太所出,正经的嫡女幼子,若是她们中之一贸然打断太太的话,怕是会立马怒声训斥,但若是三姐出言,太太即便脸色不虞却也不会狠心训斥她。
果然,太太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多嘴多舌。”
二姐却是身体一僵,脸色瞬间惨白,生怕太太将她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到得那时,她还有何脸面面对府中众人的闲言碎语。
三姐对其伸了伸舌头,讨好道:“娘,不光女儿不懂,怕是在座四位妹妹也不听懂您和二姐的对话。”
你喜欢刨根问底,为何要牵扯她们!
事已至此,四姐妹唯有点头附和,难不成撇开三姐不管,真要这般做怕是第一个不饶她们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太太。
见她们心思如此剔透,太太心中一舒,淡淡道:“彩霞彩凤行径恶劣,竟监守自盗偷取二丫头房中贵重之物,二丫头知晓后责问她们二人,谁料彩霞羞愤之下选择轻生,说到底还是二丫头疏于管教,纵得她们恣意妄为,此事老爷知晓后,与我商量,罚她禁足以示闺惩。”
二姐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不由神色感激的看向太太,太太却视而不见,对屋中众人冷冷道:“你等身为主子,日后必要用心管教贴身婢女,不可让她们生出奴大欺主的念头,且这样的肮脏事再不许发生,违令者直接闷棍伺候。”
正厅中的众人如何听不出太太敲打之意,遂无论是众姐妹还是厅中服侍的丫鬟们皆对其福身,恭敬道:“谨遵母亲/太太意。”
太太颔首,挥手道:“继续忙你们手中之活……”
三姐听的抓心挠肝,她娘为何不提那最为关键之事,不由问道:“娘,那等恶婢您最后如何处置了?”
二姐身子一颤,低下的头瞬间抬起,直直看向太太,这疑问在她心里憋了许久,却不敢开口询问。
“如你们所想,犯了此等大错之人,焉何能留?”
众人深深打了个哆嗦,母亲之意,那二人怕是已……不在人世。
二姐却舒了口气,她们二人一死,她所做之事这世间除了那天在场的几人,便再不会有人知晓。
太太眼角一直窥觑二丫头脸上的神色,见她嘴角露出的笑容
听了太太囵吞事情的大概,刘湘婉却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其中怕是有些隐情不能与众人道,更或者此事因二姐而起,不过为了保护她的闺名,不得已拿她两个丫鬟出来搪塞。
其实不光刘湘婉这般想,除了三姐傻傻信她娘欺人之谈,其他姐妹均心存疑惑,看向二姐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复杂之意。
太太不在意她们脸上各色神情,淡淡道:“一会儿老爷他们便会过来,你等闺中千金不可似现在这般散漫疏懒。”
众姐妹站起来,均道:“女儿定谨言慎行,不给爹爹母亲丢脸。”
太太眸光一瞥,深深盯着二丫头,不知为何只要有她在,她的心便有些忐忑不安,终还是不甚放心,疾言厉色道:“我不管往日你们心里有何打算,但今日之宴席老爷十分重视,不可出一丝披露,若因你们起了一丝风波,休怪我不顾情面。”
“女儿不敢……”
“记住你们说的话,”太太顿了顿,又道:“坐下吧!”
大约半盏茶,屋里又响起众女的嬉笑声,尤以三姐五姐笑声最为开心。
这时刘仲修带着一群少年郎纷纷而至,大笑道:“太太同女儿们说什么呢?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太太带着众女儿起身,对其行礼,笑意盈盈道:“自是女儿家的心里话,怎能告诉老爷。”
闻言,刘仲修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今儿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你们都坐吧!”
待他们互相行礼问安后,众人方缓缓入座。
太太觑了觑老爷的脸色,笑着问:“可是有何趣事发生,惹得老爷如此开怀?”
刘仲修眼神瞥向曹霁光,大笑道:“方才明若贤侄做了一首诗,老夫甚至喜欢。”
“哦?”太太眼睛看向曹霁光,笑着问:“不知贤侄可否念出来让我们这些闺中女子一饱耳福。”
曹霁光听得太太点他的名字,起身揖礼道:“不过是世伯缪赞而已,承蒙伯母看的起,小侄又怎敢不从。”
太太话音一出,曹霁光就觉察出她对自己的态度疏离不少,往日唤他们四人过来,总是体贴关怀的语气同他话家常,如今态度骤变,怕是与三姑娘有关,趁人不注意眼神撇了三姑娘一眼,只见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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