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这几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我明白,我会派人盯着。」
「你亲自去,不要在城里动手。」
「好!」
王府后院,陆文昭脱下了那件锦衣卫千户专属的银灰色飞鱼服,换上了一身蓝染锦袍,头扎旋风髻,腰系黑缚带,面沉如水,正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那把修长的戚家刀。
丁白缨站在旁边,看着一直沉默擦刀的师兄,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一次,苏然与陆文昭这对师兄弟之间就要有一个了结了,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兄,师弟他们已经要离开京城了,为什么不能放他们一马?」
陆文昭头都没抬,依然保持着沉稳的擦拭节奏:「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不死,就会有成千上万人死。」
丁白缨的恳切的哀求道:「他们如果要报告东厂,这两天就有无数机会,师兄,他们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的,放过他们吧,苏然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师弟啊!」
丁白缨生性淡薄,少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刻,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文昭终于放下刀,抬起头说道:「魏阉已经下令,郭真、凌云铠、郑泉等人被杀之案由东厂接手。一旦他们落入东厂手中,哼,以东厂的手段,招不招就由不得自己了。师妹,数年谋划的大业如今眼看就要成功,只要信王登基,便可一举扫清阉党,中兴大明,为了亿万黎庶福祉,我们岂可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丁白缨绝望的问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陆文昭扭头面对墙壁,避开丁白缨的目光:「除非我死!」
「师兄,信王连姑娘都要杀,你难道就不为自己考虑……」
「好了师妹,不要再说了,让我静一静。」陆文昭直接回头打断了丁白缨的话。
两个时辰后,探子消息来报,沈炼四人已经带着马匹干粮出城而去了。
陆文昭一挥手,数十身穿黑色紧身劲装的壮汉从王府后门跨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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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南门附近的小路上,苏然转弯时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一撇,看到那两个一直暗中跟在身后的探子消失了一个,对裴纶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那个回去报信了,前面动手!」
裴纶点了点头,加大步幅,几步便与苏然拉开了距离。
后面剩下那个探子看着二人分开,犹豫一下还是选择跟着苏然,却发现苏然脚步也忽然加快,他也急追上去。
走到一处巷子口,一只带着护腕手忽然伸出,这探子连一声惊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拽进阴暗的巷子里。
裴纶一手拿刀顶着探子的喉咙,一手捂着他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只有一次机会,我问你答。乱叫,死!犹豫,死!答错,死!听懂了就点点头。」说完还轻轻往前送了一下刀,一丝血迹从探子的脖子上留下,只要再往前一分,他的喉咙就会被锋利的刀锋所割断。
那探子睁大惊恐的双眼,拼命的点头,又怕碰到刀,说是点头,不如说是脑袋在颤抖。
裴纶见状,缓缓松开捂嘴那只手。
苏然此时也回转过来,问道:「陆文昭让你跟着我们的,对吗?」
那探子点头不迭,说道:「是是是,陆先生让我们跟着你。」
「这么容易被发现,你不是锦衣卫吧?」
「小的是王府下人,平日里操练拳脚,实在没干过这种活计,我也不知道为何陆先生让小的来跟着您二位。」
「那个人回去报信了吗?」
「是,陆先生说看到你们要出门就回去报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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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还说……」
「说什么?」
「他说便是让你们发现也无妨,他说若你们发现了,就让我转告你们,这次他要不死不休!」
苏然点了点头,裴纶便一掌扇到这探子下巴上,将他打晕,啐了一口,骂道:「他妈的,这狗贼如此嚣张,不如留下来和他干一场。」
「这是狗急跳墙,撂几句狠话罢了,现在他连锦衣卫都调动不了,只能派这样的货色来,看来昨夜动静闹的太大,东厂盯得紧,他在锦衣卫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城门处,沈炼已经牵马等待着苏然、裴纶二人。两个时辰前,他们分头去准备马匹、干粮、清水,约定城门汇合,苏然本已做好用两条腿赶路的打算,却没想到沈炼还能弄来马,几步走上前,对沈炼说道:「我们这边有尾巴,已经处理掉了,你呢?」
沈炼冷声道:「就一个,已经杀了。」
苏然有些惊诧,这么果决,不像沈炼风格啊!
沈炼似乎注意到了苏然的眼神,也或许要表明决心,又说道:「谁拦我,我就杀谁!」
沈炼和北斋共一骑,苏然带着干粮,裴纶带着水,三人出城一路朝南而去。
为避开追杀,几人出城不久便下了官道,乡野小道碎石遍布、灌木丛生,月暗星稀、催马难行,直到东方破晓,天***明,才将将赶出百里路。
北斋毕竟身为女子,又不会功夫,一夜颠簸,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裴纶身上伤又没好利索,恰好看到一处破庙,几人便打算下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苏然拴马时,忽然发现沈炼的马在不停的发出哀鸣,凑近一看,这匹马四蹄隐隐有些血迹,马掌上的蹄铁竟然早已磨损殆尽。再去检查裴纶和自己骑得那两匹马,发现蹄铁都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只是沈炼那匹马带着北斋,负重较大,又走了一夜遍布碎石的小道,蹄铁已被彻底磨平,因而才发出哀鸣。、
苏然叫出已经进扶着北斋进入破里的沈炼,指着蹄铁说道:「沈兄,你来看!」
裴纶和沈炼一起出来,见此情景,惊道:「这怎么回事?」
苏然看向沈炼:「你从哪弄的马?」
「北镇抚司小旗靳一川,是我结义三弟,他就住在城南,我找他备的马。」
怎么就他妈的这么寸!苏然心里骂了一声娘,说道:「怪不得,沈兄,靳一川本名丁显,也是丁白缨的徒弟,和我一样,通过陆文昭进的锦衣卫吗?」
沈炼瞳孔大震:「他是故意的,天色太黑,我牵马时也没有仔细检查,实在没有想到,我这三弟竟然会……」
苏然无奈道:「好了,至少他没有给马下泻药,已经算对得起你了,事已至此,我们且先休息,待天亮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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