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没想到沈兄金屋藏娇啊!」裴纶走进院门正好看到蓝衣女子从屋里出来。
这蓝衣女子似乎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人到沈炼家,明显怔了一下,看清来人不是沈炼,松了口气,脸上做出笑容,脆声道:「大人是来找我夫君的吧,他出门了,过会儿才能回来,先进来坐吧。」
裴纶道听到沈炼不在家,犹豫一下,说道:「嫂夫人自己在家吗?我进去不太好吧。」
「无妨,都是自家兄弟,进来等吧。」蓝衣女子在门口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却不待裴纶进屋,自己先一步回到屋内。
她本该先将裴纶迎进屋内,再跟着进屋,但想起沈炼卧房的门还敞开着,里面尚有一地狼藉,也只能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先行回屋把卧房的门给关上。
裴纶毕竟是个武夫,不讲究那么多礼数,倒也没有计较,进屋后二人一阵寒暄,这女子虽然形迹鬼祟,但心思灵巧、看人说话,倒也应付自如,场面不显尴尬。
苏然悄然溜到院外,在巷子口等待着沈炼回来,小半个时辰后,沈炼阴沉着脸提刀回来,身后没有跟着北斋,看样子没有从陆文昭和丁白缨那里将她讨来。
苏然迎了上去,说道:「沈兄,裴纶在你家中。还有一个穿蓝色对襟褂子,翘鼻子、桃花眼的女子,在他之前也偷摸溜进你家里,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现在正假装你的夫人,招呼着裴纶呢。」
沈炼眼睛一亮,阴沉的脸色也伸展开来,脱口而出:「北斋!」而后疾步便要回家。
那女的就是北斋?怪不得沈兄如此牵挂。苏然看沈炼急不可耐的要回家,赶忙拉住他,问道:「你去见我师姐,她说什么了?」
沈炼停下脚步,头都不回的说道:「北斋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说完就又朝家里走去。
苏然心道:这不是骗傻子嘛!
不过沈炼大步匆匆,苏然也顾不上说别的,忙追了上去,说道:「裴纶来者不善,我和你一同回去,就当是你的朋友,你介绍时只说我真名便是。」
沈炼看了一眼苏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进院子,只见屋前那只黑猫脊背拱起,翘着尾巴,竟是知道屋内有人一样。
推门进屋,裴纶和北斋侧对着围坐在偏厅的小方桌前,谈兴正浓,裴纶见到沈炼,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沈兄,裴某等的好苦啊。旁边这位是?」
苏然抢着回答道:「苏然,与沈兄是故交。」
「原来是苏兄!有些面善啊,我们见过?」裴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苏然在锦衣卫时和裴纶有一面之缘,他记忆力极好,才能记得裴纶,裴纶作为百户,应该是记不得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旗的。
苏然回答道:「大人交友广泛,许是有哪个朋友与我有些相像。我来时也未想到沈兄家中有客人,您和沈兄先聊,不必在乎我。」说完径自坐到远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自顾自读了起来。
毕竟是为沈炼而来,裴纶也没多想,又对沈炼说道:「没想到嫂子长的如此美貌,沈兄好福气啊。」
沈炼知道裴纶来者不善,自然不会把他这些客套话当真,扯动脸皮做了个笑容,没有理他。再看向北斋,北斋也做出温婉的笑容,上前走到沈炼面前,直到背对裴纶时,才露出慌乱尴尬的神情:「你回来了,饿了吧,我去买点菜来。」说完便低头要走。
沈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买什么买,下碗面就行了。」
苏然在边上了口气。北斋遇到裴纶正愁无法脱身,只得假装是沈炼妻子,幸好沈炼没有犯傻让她借机跑掉。
不多时几碗清汤面被端了上来,北斋手艺实在一般,苏然吃了两口就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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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倒是裴纶,端起碗来大口扒拉着,几下便将整碗面下肚,拒绝了沈炼让他再来一碗的提议,裴纶擦了擦嘴,又从怀中掏出烟杆,一边低头往里面塞烟叶,一边说道:「说正事,郭真公公的案子,有眉目了。兄弟以为,有趣的很。」
「有趣?」沈炼皱眉问道。
裴纶点点头:「嗯。有趣,郭真去金楼,是赴约。」而后将烟杆凑到桌上的烛台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股轻烟,但眼神却始终凝在沈炼身上。
他在借机观察沈炼的反应。
沈炼面无表情,裴纶接着说道:「给郭真驾车的小内官说,有个俊俏少年在等郭真,郭真死在酒肆,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设局杀他。」
这些话若是头一日说来,或许能让沈炼吃惊,可此刻沈炼不但早已知晓郭真之死另有内情,甚至是谁杀了他,原因又是什么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但
裴纶一边抽烟,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将纸条按在桌上推到沈炼面前,说道:「裴某在郭真家中找到了这个。」
沈炼一把抓起纸条,低头看到上面写着一列字:「明时坊金陵楼,专候公公。」
他抬头扫了一眼裴纶,惊道:「北斋!」。沈炼收藏了不少北斋画作,一眼便确认,这正是北斋本人的字印,绝非伪造。又低头瞥了一眼边上的北斋,她端坐着不露声色,但死死抓住衣摆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裴纶笃定地说道:「错不了,那少年,就是北斋先生」
收起那张字条,裴纶裴纶叼着烟杆,说道:「那看来郭真和凌云铠的命案,北斋是关键啊,兄弟调查北斋的画作,还真查到尖货了。永安寺的静海和尚,你认识吧,和你关系不错。北斋的不少画作都从他那里流出的,据他所说,沈兄你收了不少北斋画作啊。」
沈炼其实已经顾不得裴纶在讲什么了,他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刚刚在外面还告诉苏然,北斋并非陆文昭一党,此刻就看到她约郭真到金陵楼的证据。
其实他心中早已想过,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全因北斋告密,只是多年来对北斋字画的欣赏让他在见到北斋真人那一刻便化为了仰慕,丁白缨说北斋不在她那里,沈炼便直接认定北斋和她们并非同伙。只因他根本不愿意相信,那样一个美貌雅致的女子,竟会是谋害皇帝的反贼。
一边是美人,一边是性命,沈炼内心天人交战,但看到北斋因紧张而蜷缩着的手,还是忍不住按将手覆上去,轻轻拍了拍,问道:「静海人在哪里?」
裴纶收起烟杆,一脸笑意,玩味的说道:「押在昭狱里,死活就是兄弟你一句话,沈兄你只要说一句,这和尚乃是诬陷,我就替你料理了他。」忽然脸色一沉,连声调都压低了下来,接着说道:「要是想救他,就交出北斋画作。」
「我没有北斋画作。」沈炼语气平静,打算死不认账。
裴纶见沈炼睁眼说瞎话,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沈兄嘴真硬啊,那和尚说你们是朋友,看来朋友二字,在你这一文不值。」说完不再废话,起身大步离开。
苏然虽然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远处,但他耳力极好,其实一直在听着二人对话,此刻分明从裴纶话中听出了恨意,看来他与沈炼定有过节,查沈炼也绝不只是为了公事。
沈炼追出门外,喊道:「裴纶!你想构陷我和北斋是同谋吗?」
裴纶扭头,说道:「这是什么话,兄弟的前程就在这两件案子上,能不尽心吗?再说了,是不是构陷,你心里不清楚吗?」这句话最开始还带着笑意,但越说声音越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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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之情几乎已压制不住。
沈炼怒道:「你是存心跟沈某过不去吗?」
裴纶也终于绷不住脸,不再阴阳怪气,怒吼道:「我就是跟你过不去,锦衣卫上下,裴某只有一个朋友,他叫殷橙,你杀了他。」
说完冷笑一声,扭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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