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从屋内出来,问沈炼道:「殷橙不是被凌云铠逼死的吗,裴纶怎么说是你杀的?」
沈炼也终于明白为何裴纶从接手凌云铠这个案子以来就一直对他饱含敌意,处处针对,无奈道:「殷橙不想进昭狱,夺路而逃,被我追上后,他自杀在我面前。」
「啧啧啧,裴纶心思武功均属一流,可惜成了你的对头。对了,屋里北斋怎么办?沈兄一腔深情,怕是要错付了。」
沈炼闷着头回到屋中,一把拽着北斋将其推进卧房之中,看着满地狼藉,冷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北斋见事情败露,料定沈炼不会拿自己怎样,反倒反客为主大方说道:「《宝船监造纪要》,你给我,我送你出城。」
正斜靠在门框上看戏的苏然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北斋真是不知死活,怕不是脑子坏了吧,也就是在沈炼这种见到女的就移不动道的蠢货面前她才能活到现在,要是她敢对自己如此,早就一刀给她了账了。
虽然之前苏然一直说是北斋泄的密,但沈炼一直心存侥幸,哪怕他自己也明白,最有可能泄密的人就是北斋。可裴纶刚才拿出的证据,以及眼前的一切,都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沈炼无法理解,苏然可以拿捏自己,因为苏然有实力、有手段,而且不欠他的。可北斋凭什么?若没有自己,北斋早已成为孤魂野鬼,哪怕是现在,自己也随时可以一刀砍死她这个逆党。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沈炼几乎丢掉了一切,北斋这副理所应当吃定他的样子,终于让他积攒了几日的怒火和郁郁气彻底爆发。
不顾北斋惊恐的眼神,沈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塞住嘴巴,一路扯到了一艘停在城中内河边的乌篷船上,推动竹篙,几下便把船送到了不远处河道交汇的宽阔河面上。
苏然见沈炼把北斋强行拖到船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觉的和师姐见面的地方,而后附耳说道:「我猜幕后之人,应是信王,你完事之后再从北斋那里确定一下。」
沈炼没听懂完事是何意,但听到信王二字,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然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册子,递给了沈炼,正是那本《宝船监造纪要》,原来刚才一直看的正是这本书,沈炼和北斋却万万没有想到苏然会在他们眼皮底下大大方方的翻看。
沈炼看到这本书有些震惊:「你不是要造船吗,现在不用了?」
「都在这儿了。」苏然微微一笑,伸出两指轻轻点了点脑袋,而后沈炼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苏然穿越而来,身体机能莫名的得到了大幅强化,无论是形、声、色、味、触五感,还是精力、记忆力、身体的协调性、柔韧性都倍于常人,这些年他数次面对危险,都借此逢凶化吉。
昨夜他拿到《宝船监造纪要》后,就彻夜研读,今日又读了半天,这册子本身也不厚,其中内容已被他清晰记入脑海之中。对他来说,再拿着这书已经毫无意义,不如留给沈炼保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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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坊,清风茶楼。
苏然再次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师姐丁白缨。
距宁远一别已有一年半了,丁白缨的外貌气质仍然凌厉清冷,但苏然却明显感到她身上多了几分疲惫,双目也暗淡了不少。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突然加到苏然,丁白缨有些惊讶。
苏然道:「来京办事,听说师姐在这儿,过来叙叙旧。」
「听说。」丁白缨重复一句,又反问道:「听谁说?」
苏然不回答,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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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话题:「自去年来京后,师姐一直没走吗?」
丁白缨没有隐瞒:「我留这里帮师兄做事。」
「哼,他终究让你也卷进来了。」
「若是家国不宁,山河破碎,又有谁能幸免呢?」
「师姐,十年前我便给你说过,大明内忧外患,病入膏肓,已无药可救,我们何如泛舟于海,嗷啸南洋,那里也有不少我华夏子民。」
也就是对丁白缨,若是其他人,苏然是断然不会将出海这一后路道出。
「大明内忧不过是阉党,外患则只在建奴,若能一举扫清阉党,重振朝纲,建奴不过疥癣之疾。」
这话苏然听陆文昭也说过,这就是历史和阶级的局限性,让他们无法看清此时已经是地方豪强土地兼并、水旱蝗灾连绵、各地流民四起、税制崩坏、军备废除、党争不断、强敌环伺的王朝末世,还天真的以为一切都是阉党的问题。
但苏然却清楚的知道,不到二十年后,李自成就会攻破北京,建奴就会入关建立起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历史车轮滚滚向前,非人力可抗衡。
苏然道:「师姐,就算你们灭了魏阉,可大明二百年来。前有王振、刘瑾、后有魏忠贤,阉人乱政之源只在皇帝,你们……哦,是了,你们确实是对皇帝下手了,皇帝之前在太液池落水,便是你们干的,是也不是?」
丁白缨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师弟!谁告诉你的?」
苏然淡淡地说道:「师姐,别急,我自己猜的,没告诉别人,我还知道,师兄这些年背后的主子,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信王朱由检,对吗?」
这确实是苏然自己的猜测,皇帝若死了,登基的便只能是信王,日后的崇祯皇帝!
听到信王的名字,丁白缨脸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弟,你走吧,离开京城,你既然不想卷入是非之中,就走的越远越好,师兄谋划数年,不管是谁,挡在他前面,他都不会留情的。」
「我本来就要走了,来这里只是提醒你,信王刻薄寡恩,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杀兄弑君这样的污点,日后他定会想尽办法抹去,师姐要早做打算啊。」
丁白缨摇了摇头,说道:「信王宽仁厚德、明并日月,师弟不必担心。」
「师姐……」
苏然正欲再说什么,却被丁白缨打断:「师弟!」
她叹息一声,面色愁苦:「哎,我都懂,师弟,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可师兄他一心扶保信王,我难道能撇下他走吗?去年他让我来京城时,我便想过,无论如何,能和他在一起便好。师弟,你别再说了,速速离京吧,师兄大计将成,每日如临深渊,若知道你在京中……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们兄弟刀兵相向的场面。」
苏然知道师姐素来爱慕师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无法再劝,只得说道:「也罢,师姐,你好自为之。」说完扭头便走,只是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看在你的份上,师兄要杀我之事,我权且记下,但若他再来,我不会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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