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池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刚刚还在叫嚣散漫的刀疤脸,如今跌坐在地上,打着滚痛呼着。
好像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季景言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场景了。
“喵~”
暮池疑惑地歪歪头,抬眸看向眼前的季景言。
薄纱轻浮,有风吹起季景言的墨发,暮池似乎听到了他腰间玉佩发出来的清脆。
以为是小家伙儿害怕了,季景言安抚地摸了摸暮池的头,声音放柔了几分:“没事吧?”
“喵~”暮池乖乖地应了一声。
“师父!”
青冥急忙上前,抱剑向季景言微微欠身行礼。
季景言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青冥行过礼之后,看向那刀疤脸的眼神凌厉起来,他走到刀疤脸面前,这次不敢再放松警惕,直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刀疤脸见了刀光,这才真的害怕了,他胆战心惊地看向青冥,却还是不住地警告道:“你、你们想死吗!?你们知不知道我叔父是谁!?我叔父那是当今丞相!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暮池低啧一声,眸光如霜。
当时只让言述戳瞎他一只眼作为警告,看来还是太仁慈了些。
不远处,那位小姐也从眼前这一幕中缓过神来,不过从季景言出现开始,她的目光就没再从他的身上移开。
“小女韩玉绯,见过这位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在春桃的搀扶下,韩玉绯娇娇弱弱地来到季景言身边,向季景言欠身行礼,声音又娇又软,饶是暮池听了,都不觉动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只不过季景言听了,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对她说什么,反而又转向了那个叫嚣的刀疤脸。
“当今丞相?”季景言声音清冷,周身的气质矜贵冷冽。
那刀疤脸以为季景言是害怕了,声音不觉又高了几分:“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今日之事,老子一定要告诉我叔父,让我叔父治你们的罪!你们就给老子等死吧!”
季景言微微抿唇,暮池被季景言抱在怀里,能够感觉到季景言的怒意。
在旁人眼中,这位丞相大人可是以身作则,洁身自好的官员典范,按理来讲,不应该放任自己的亲戚这般鱼肉百姓才是。
虽然不能听信这人的一面之词,但季景言也能感受到,这人的来头应当不小,否则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做出此等行径,还完全没人阻止。
这边还没再说什么,另一边,那巡逻的军队终于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为首的巡逻官兵,是正四品奉义中郎将——宁广。
那刀疤脸显然是认得宁广,看到宁广的时候,两眼放光:“宁将军!您快来评评理,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我,快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宁广的目光落在刀疤脸身上,神色如常,但当他转身看到一袭白衣的季景言时,脸都吓白了。
他愣了一下,眼中自由散漫的模样消失,他急忙单膝跪地,朝着季景言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千岁!”
随着宁广的跪拜,宁广身后的军队也反应过来,纷纷向季景言跪拜行礼。
“国师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反应过来,齐齐跪地。
季景言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他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儿,笔直地站在人群之中,周围千万人俯首跪拜,他依旧淡然。
暮池正窝在季景言的怀里。
她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跪拜的众人,那些官兵也好,那些百姓也好,统统都跪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样的场景,暮池其实见过许多。
——作为长安城唯一的瑶光公主,她只要走在长安街上,无数百姓官员都会向她行跪拜之礼。
但是跪拜瑶光公主的他们,与跪拜这位国师大人,似乎又有些不同。
跪拜“瑶光公主”时,那些人的眼中满是不服与鄙夷。
而跪拜国师大人的时候,大多数的人是敬仰崇敬的。
也是,瑶光公主,本就不应该得到旁人的尊敬。
暮池微微垂眸,遮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待宁广跪拜完之后,季景言才淡淡开口:“诸位请起。”
宁广起身后,先是看向早已经愣住的刀疤脸,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对季景言讨好地笑笑:“国师大人,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青冥知道师父向来话少,便上前一步,代替师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宁广的眼神红一阵紫一阵,看向刀疤脸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听完整个过程,宁广向青冥和季景言抱了抱拳:“此事末将已经知晓,这就将人带回去责罚!”
“慢着。”
季景言声音温凉,淡声开口:“宁将军可知,此人是丞相大人的亲戚?”
宁广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他忙道:“末将并不清楚,不过丞相大人这般高风亮节,应当不会有这样的亲眷才是。”
季景言听了,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白。
青冥看了一眼自家师父,便替师父开了口:“宁将军,我家师父虽不是记仇之人,但毕竟被这等人污蔑冲撞,宁将军若是方便,可否将此人交由国师府处置?”
“不行!”
宁广急忙否决!
说出口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他急忙吞吞吐吐地补救道:“末、末将的意思是说,国师大人事务繁忙,应当没有什么时间将精力放在此等小人身上,还是末将带回去处理便是。”
暮池心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凉意。
当时她还在时,宁广还不敢这般公然站队丞相楚业书,如今她“死”了,宁广倒是毫无顾忌了。
季景言何等聪明,三言两语便也能听出——宁广想要保他。
抚摸暮池的手微顿,季景言面向宁广,语气平静:“宁将军,今日你身为巡逻官员,没有及时处理此事,已算失责,本座不准备将此事交由你来处置。”
宁广闻言,微微握拳,语气带了几分凉意:“那国师大人想要找谁呢?”
“不若交给本将如何?”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宁广看向来人时,眉头紧皱。
燕泽誉怎么会在这?